17.撒嬌(2 / 2)

背上的姑娘摟緊了他的脖子,嚶嚶哭起來:“媽,我好難受啊,嗓子疼,手也疼。”

“……”嗓子疼是她一路說個不停,不疼才怪,手怎麼會疼?

借著不太明亮的燈光,他看向她的手背,有一塊的顏色和周圍明顯不同。

她竟然還燙傷了。

她的眼淚掉進他的衣領裡,那是彆人避之不及的東西。

魏西沉仍然淡定地往前走:“嗓子疼就不要說話,手馬上就好了,不要哭了乖。還有。”他頓了頓,忍無可忍,“老子不是你|媽。”

他生來算不得什麼好脾氣的人。

就連在青瓷那種醃臢地方,怕他的都居多。他在那裡摸爬滾打生存下來,如今卻對背上這一百斤的小蠢貨毫無辦法。

她哭了幾聲就累了。

趴在他的背上,腦袋挨著他的腦袋,聲音軟綿綿地像撒嬌:“媽,你對我真好。”

這個“媽”的體力也好,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了呢。

魏西沉實在是要被氣笑了。

醫院就在不遠處,裡麵的燈光都還亮著,這會兒可能隻剩值班的醫生和護士了。

外麵安安靜靜的,明明是最冷的時間點,他一身汗。

魏西沉帶她進了醫院,她越來越糊塗,他真怕她過一會兒說:媽,好熱啊,來根冰棍兒。

她連生病都不安分,像永遠向陽又朝氣蓬勃的花兒,給點陽光就燦爛。

淩晨的醫院裡麵沒幾個人,值班的護士和醫生都在打嗬欠。

陶苒被安置到住院部打點滴。

病房裡麵隻有他們兩個人。

魏西沉拿了藥膏上來給她塗手背。

好在燙傷不嚴重,但她的手本來又白又嫩,如今這一塊看著挺嚇人的。藥膏冰冰涼涼的,陶苒反而醒了。

她眯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魏西沉輕輕掐了掐她臉頰:“想清楚再喊人。”

她口中那個到了嘴邊的“媽”字就咽了回去。

生生被嚇了一個激靈,陶苒咽了咽口水:“魏、魏西沉。”

魏西沉彎起唇:“總算清醒了。”

太可怕了,竟然是魏西沉背她下山的!

折騰了一大晚上,天已經蒙蒙亮了。

魏西沉給她喂了水,被她生生氣了一路,他累得不行,讓她往病床裡麵挪一挪。

她生病腦子轉得慢,也聽話許多,他讓挪她就挪。

魏西沉躺在了她的身邊,少年雙手交疊枕在腦後,闔上了眼。

陶苒愣了一會,伸手去推他:“魏西沉,魏西沉……”

她像推磨的小毛驢,堅持不懈還喊得忒有節奏,少年睜開眼睛,側過頭看她,眼裡能射出刀子。

她抬起那隻燙傷的手,指了指隔壁的病床:“那裡……”

魏西沉冷冷一笑:“那裡剛剛死了個人,才抬出去的,屍體還新鮮著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陶苒一抖:“你好好睡覺。”

少年又閉上了眼睛。

陶苒知道他累了,他又不是鐵做的,背了她走了那麼遠的路,肯定會累。

他額頭上還有很多汗水。

陶苒覺得看得她強迫症都犯了。

旁邊櫃子上有乾淨的抽紙,她拿了一張出來,也不敢喊他,他脾氣那麼壞的。一隻手塗了藥,一隻手還插著針,她隻能選擇用那隻塗了藥的手,輕輕給他把汗水擦乾淨了。

她看著總算順眼很多。

他一直沒睜眼,睡得真快啊。

目光越過他看向隔壁的病床,想起魏西沉用森冷的語調說才死了人,她就覺得這個房間也陰森森的,陶苒趕緊閉上眼神,默念“您一路走好”。

她本來就生著病,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魏西沉睜開眼去看她。

這張臉,過了三年,漸漸長開了。脾氣還是嬌,性格還是蠢。她把他忘了,可是又沒完全忘記。

他仿佛還記得她趾高氣揚,像隻開屏的孔雀似的對他說:“雖然你聲音難聽,脾氣暴躁,可是你是他們中長得最好看的,我就要和你做朋友。”

他想著想著忍不住笑了。

魏西沉伸手替她把亂糟糟的短發撥開,說出的話很可怕,語調卻難得溫柔。

“撩完就跑,我殺了你信不信?”

身邊的姑娘氣息沉沉,睡得香甜。

~

陶苒第二天感覺好了很多,醒來病房卻隻有她一個人,過了一會兒門打開,聞凱走了進來。

“你好點了嗎?”

陶苒點點頭:“魏西沉呢?”

“他有事回家一趟。”

“哦。”

見陶苒乖乖巧巧地也不問,聞凱有些坐不住:“你就不好奇他回家做什麼?”

“那他回家做什麼呢?”

“……整理他那幾本破書。他要搬家。”

陶苒瞪大了眼睛,搬家?為什麼還是要搬家?

聞凱清了清嗓子,“魏哥很寶貝那幾本破書,你想看看是什麼書嗎?”

他用大灰狼引誘小白兔的語氣:“我們去看看吧。”

陶苒手上的枕頭已經拔了,聞言也有點好奇。她生病好得快,第二天又能活蹦亂跳了,就是手有點疼。

兩個人走出醫院,去陶苒家山腳下那棟公寓。

陽台上的衣服已經收了,陶苒和聞凱一起上樓,魏西沉在浴室洗澡。

他背著她跑了大半夜,身上被汗浸濕了一輪。

聞凱敲了半天門,魏西沉才穿好衣服出來。

他頭發還在滴水,看到陶苒皺了皺眉:“你來做什麼?”

陶苒差點就把想看你的書幾個字說出來了,聞凱在旁邊拚命使眼色,陶苒勉強把話咽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能不走嗎?”

少年低眉笑了,眸中瀲灩,然而出口的話卻是拒絕的:“不能。”

聞凱見氣氛有幾分冷凝,忙道:“魏哥你先吹下頭發吧,你頭發在滴水。”

魏西沉應了一聲,回房間吹頭發去了。

陶苒和聞凱在沙發上坐下來。

陶苒很少來這棟公寓,看什麼都是陌生的,現在這房子裡的東西整整齊齊,一點都看不出要搬家的跡象。

隻有茶幾上一摞書包裝得嚴嚴實實,看起來要被帶走。

聞凱看到這摞書就氣。

他就被忽悠著背著這玩意兒行了千裡路啊,還不知道裡頭是個什麼。

聞凱從褲兜裡摸出一把小剪刀,自己三兩下把包裝的紙剪開,然後又把剪刀塞回去。

對陶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陶苒蒙蒙的:“我能看嗎?”

“可以可以隨便看。”媽的反正他不敢看,魏哥看起來挺在意這姑娘,她看的時候,他偷瞄一眼就成。這樣就不會被打死了哈哈哈!

陶苒撥開封麵的紙,裡麵厚厚地疊了好幾本書。她拿出來第一本。

是本名著《傲慢與偏見》。

下一本是少年讀物《綠山牆的安妮》。

好像沒毛病……又有點怪怪的。

她接著把那本安妮拿起來,下一本的封麵出來,兩個人都驚呆了。

——《他是我的王子》。

一本少女漫。

再往下一本本地找,要麼是名著,要麼是少女漫。

聞凱整個人都不好了:“我靠,他寶貝了那麼多年的,就這麼些娘兮兮的玩意兒?”

陶苒心跳有點快。

這些東西,好眼熟啊。

她拿出那本《傲慢與偏見》,翻開潔白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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