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喉嚨難受得緊。
她連句告彆的話都沒有和他說。
陶苒抬頭就看見了江燁,她想了想,衝他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細白的牙齒很可愛。黑白分明的眼睛純粹又漂亮,眼睛裡的他慢慢走過來。
她知道江燁得走了,他能做的都做了,交換生、告知她真相、甚至試著惹她生氣都不太舍得,始終束手束腳。於江燁來說這是離彆,於陶苒來說也是。
繪畫班在離錦城高中很遠的地方,他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江燁始終沒說話,他走到她麵前,解下自己的黑色圍巾,輕輕給她圍上。陶苒愣了愣,也沒有抗拒,看著他低垂的眉眼,心裡也有少許難過的情緒。
他的圍巾還帶著他的體溫,貼著她細嫩的脖頸。
陶苒突然覺得,她應該是無意中成為江燁人生中的白月光了。
作為“白月光”,她總得最後做做好事的:“江燁。”
“嗯?”
“你還是不要喜歡付笛,她真的不太好,對你也不太真心,許深說,她現在還和你們學校的一個男生糾|纏不清。”
“嗯。”
“還有,你不想做的事情,不要再順從你的父母了。你要開開心心的,你擁有獨立的人格,沒有人可以乾涉你的人生。”
他眼眶微紅:“嗯。”
“那麼,我走了。”她眼角餘光看到陶家司機的車牌號,一咬牙就想跑過去。
身後貼上來的溫度讓她呆住。
腰上纏上來了一雙手臂,江燁緊緊從身後抱著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水草。
這約莫是江燁規矩的人生中,做過最出格的事情了。
她能感受到少年的體溫,在嚴寒的冬天,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讓她茫然又無措。隻有靠得這麼近,她才明白他原來有多麼舍不得。
江燁終究還是理智的學霸江燁,他顫|抖著手臂,慢慢放開了她。
陶苒抿抿唇,徑自往司機停車的地方走過去。
一次也沒有回頭看他。
司機是個五十歲的大叔,陶苒上車以後,立馬澄清:“陶小姐,我啥都沒看見,不會告訴你|媽媽的。”
“……”我勒個去……
陶苒沒有回頭,司機卻心軟地從後視鏡裡看那個少年,他穿著校服,離得遠了看不清表情,但是目光一直盯著這倆車。
司機大叔總有一種,他的眼神要把輪胎紮破的錯覺。
司機哼起調子,這些個小年輕喲。
~
程秀娟一月份就在籌劃過年的事了,
陶洪波的老家在a市,如今陶苒的爺爺奶奶還在那裡,但是陶家很少回去了。陶洪波發跡以後,也給家鄉捐錢建造了希望小學,隻不過老太太老爺子一把年紀,不想跟著他們來錦城。
他們過年並不會去a市,陶洪波公司有事走不開。
過年對許多人而言意味著團圓,今年陶洪波回來得特彆早,一看見女兒在沙發上看電視就眉開眼笑:“陶陶,爸爸回來了。”
陶苒眼裡染上驚喜,甜甜喊他:“爸爸!”
陶洪波給陶苒買了很多禮物,又陪著陶苒聊了好一會兒天。程秀娟從外麵買東西回來,見這情景也笑了笑。
陶洪波眼裡都是血絲,但對著陶苒眼裡的疼愛是真真切切的。
陶苒問他:“爸爸,你很累嗎?看著好憔悴。”
陶洪波有苦難言,不想讓女兒跟著擔心,就同她說沒事。然後問起了魏西沉在學校的情況。
陶苒還沒回答,程秀娟就氣衝衝地跑過來:“還想著那小子呢!”
陶洪波深吸一口氣:“大過年的,我不想和你吵,但是你能不能有點眼界,不要那麼小家子氣。我把 他從青瓷帶過來,總不可能讓人家在出租屋裡過年。”
程秀娟冷笑:“你這‘心意’,人家也不一定心領,小心彆翻了船。”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觸即發,陶苒眉眼低垂,軟聲道:“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吧?”
陶洪波和程秀娟這才有所收斂。
陶苒腦洞最大的時候,甚至還腦補了一出世代恩怨情仇戲。比如說:魏西沉他|媽媽是陶洪波的初戀情|人,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一個被迫他嫁,一個被迫另娶。很多年後,魏西沉媽媽死了,陶洪波就把她的兒子接過來照顧之類的。
更狗血說不定魏西沉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陶苒想想魏西沉看她的目光就惡寒。
應該不成立。
什麼禁|忌之戀,虐戀情深這一款,她這小身板真的剛不住。
更何況程秀娟顯然是知道什麼的,如果魏西沉真和陶洪波有什麼關係,程秀娟是個列性子,肯定鬨得厲害,不會是現在這種反應。
吃完飯以後,陶洪波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眉眼間全是鬱色:“魏西沉說,他過年回青瓷。”
程秀娟眼神流露出一抹詫異。
陶苒眨了眨眼,她突然想起之前,魏西沉提起青瓷時譏諷的表情,說那是想死的人才會去的地方。
晚上的時候,陶苒洗完澡出來,床上的手機正好亮著。
她這個手機號隻有喬靜妙知道,她以為是喬靜妙,但是點開一看,她心裡一陣臥槽。
手機屏幕上,那幾個字似乎會吃人。
【陶苒,我帶你去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