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1 / 2)

羲衡聽到洛晗的話,忍俊不禁,說:“不急。去前線之前,先把他的傷勢收拾好。”

這個處理正合洛晗心意,現在淩清宵的手臂上還在源源不斷流血。淩清宵單手按著傷口,修長的手指被血染得斑斑駁駁。明明是很血腥的畫麵,可是放在他身上,竟然有種暴力美感。

洛晗看到這些血,心都一抽一抽疼:“這麼多血……都過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止血?”

淩清宵血液中帶著冰屬性,龍族又皮糙肉厚,正常來說,淩清宵凝血是遠比其他人快的。可是這次不知道怎麼了,魔神已經離開很久,淩清宵的傷勢卻不見好。

羲衡湊過來看了看,說:“被魔神打傷的傷口,哪有那麼容易愈合。我用神力暫時封住他的傷口,但是想要治愈,得去找止血祛魔的藥。”

洛晗聽到這裡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人,懂藥,擅長治療魔氣,離這裡近,青山村首領不就全部滿足嗎?

洛晗連忙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給他療傷。有勞羲衡前輩為他止血,我這就去青山村求藥。”

“不行。”羲衡還沒說話,淩清宵就一口否決,“魔神可能還沒走遠,你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這點傷勢不要緊,前線也有療傷的藥,先去前線吧。”

“那怎麼行?”洛晗同樣不同意,“你流了這麼多血,怎麼能趕路?”

“停。”羲衡忍無可忍,不得不打斷道,“你們兩個既然一刻都分不開,那就乾脆一起行動,先去找藥,再去前線。青山村我有許多年沒去過了,怪想念的,前方帶路吧。”

羲衡的話說出來後,正在爭執的兩人齊齊安靜下來。這個決定無疑要繞很多路,但是,無論是注重效率的淩清宵,還是急著去學習神術的洛晗,誰都沒有異議。

首領一直忙到天亮。這個夜晚對於青山村來說注定難忘,先是所有人都被奇異的迷霧撂倒,險些被魔族屠村,之後首領得知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魔神要經過他們村子,所以才來清場。

所有人都被嚇得不輕,沒有人敢出門一探究竟,他們躲在屋子裡,徒勞地等待著命運到來。

首領心驚膽戰地等了一晚上,外麵電閃雷鳴,驚雷陣陣,天象明顯異常。等到半夜的時候,地麵忽然傳來轟隆一陣巨響,外麵一座山塌了。

等到天亮時,青山村的人陸陸續續恢複正常。他們見一夜安靜,太陽照常升起,終於忍不住,紛紛出門來打探消息。

昨夜魔神沒來,是不是說明,魔神不會再來了?

眾人莫衷一是,人心惶惶,直到過了很久,才終於有人注意到:“借住在村子裡的那對兄妹怎麼不在?他們不是出事了吧?”

這句話一出把許多人嚇了一跳,趙父不斷在人群中尋找,目露遲疑:“不會吧?昨日我見到他們時,他們還好好的。這兄妹倆既沒有中迷藥,身上本領也不低,應當不會出事才是。”

眾人議論紛紛,首領聽到這些話,心情越來越沉重。一夜過去了,淩清宵和洛晗並沒有回來。昨夜那麼大的動靜,是因為他們嗎?

他們現在,還好嗎?

首領都不敢細想下去。眾人七嘴八舌,誰都說服不了誰,這時候有人眼尖,忽然指著一個方向喊道:“看,那不是他們嗎?”

首領驚訝,抬頭望去,見從青山村進山的小道上,幾個熟悉的人影正緩步走來。首領看到最前麵的那個人,瞳孔緊縮。

“羲衡神?”

首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她在還紮總角的時候有幸見過羲衡神一麵,她以為這是自己畢生之幸,首領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能第二次親眼見到神跡。

還是出了名神秘高冷的時間之神,羲衡。

首領慌忙率領民眾來迎接神靈,羲衡看到揮了揮手,說:“我此行從簡,不想麻煩。你們那些繁文縟節都彆講究了,趕緊先給他看傷。”

羲衡發話,首領不敢不從。首領應了一聲,看向淩清宵,眉毛不由自主皺起:“你怎麼又受傷了?”

淩清宵聽到,歎氣道:“是我大意,又給首領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首領道,“你們昨夜對青山村有大恩,能幫到你們是我的榮幸。我就是看著心疼,好好的年輕人,怎麼總是受傷?”

洛晗點頭,深有同感。羲衡不喜歡人多,兼之淩清宵胳膊上還有傷,首領沒時間囉嗦,她將洛晗幾人帶到院子裡,隨後用力關門,將一眾好奇的人全部關在門外。

首領趕走閒雜人等後,表情嚴肅,說:“能給我看一下傷口嗎?”

淩清宵猶豫了一下,才挽起袖子,將傷口袒露在眾人眼前。先前有衣服阻擋,看不出傷勢,直到拉開袖子,洛晗才看到傷口的真容。

那道傷痕又深又長,橫亙在淩清宵的小臂上,傷口邊緣還繚繞著黑色魔氣,這些魔氣不斷撕裂、破壞傷口,看著觸目驚心。他其餘地方的皮膚白淨無暇,宛如瓷器,強烈的對比下,這道猙獰的傷口就像瓷器上的裂痕,尤其紮眼。

洛晗沒想到傷口竟然這樣嚴重,她都怔了一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麼深的傷口,你還說不嚴重?”

淩清宵道:“確實不嚴重。隻是因為傷口上有魔氣,一時沒法止血,所以看起來才有些嚇人,其實很快就好了。”

首領這種見慣戰場傷員的人聽到都咋舌,她也不廢話,立即站起身道:“治外傷的藥都是現成的,我這就去取來。”

青山村常年和魔族交戰,有些時候傷的嚴重了,也會像淩清宵現在這樣無法止血。幸好首領為了以防萬一,一直備有全套藥材,正巧今日用到了。

首領把藥品拿出來,說:“這是祛除魔氣的,這是解毒的,這是治療傷口的。淩郎君你把袖子拉高一點,我先給你上藥。”

首領拿著藥瓶靠近淩清宵的時候,淩清宵很明顯地往旁邊避了一下。首領愣住,洛晗見狀說:“他不喜歡和彆人有身體接觸。首領把藥給我吧,我來給他上藥。”

這話聽著沒什麼問題,但是細想卻不太對。不喜歡和彆人有身體接觸,但是洛晗上藥就可以?

首領默默把藥遞給洛晗,羲衡在心中感歎,人老了果然就跟不上時代啊,現在的小年輕,這麼熱情?

首領和羲衡心照不宣,站起來說道:“你們在屋裡上藥吧,我們到外麵看看。”

洛晗都來不及說什麼,屋子裡就空了。人少了也好,洛晗對淩清宵說:“把袖子拉開,你的傷不能再拖了。”

淩清宵看了洛晗一眼,最終聽話地將衣服拉起。

洛晗拿著祛除魔氣的藥水,小心翼翼往淩清宵傷口邊緣擦拭:“疼嗎?你要是疼的話就和我說,我第一次給人上藥,可能拿不準輕重。”

淩清宵“嗯”了一聲,實際上他知道他是不會說的。洛晗怕自己沒輕沒重,弄疼了他,湊的極近,呼吸緩慢地撲打在淩清宵胳膊上。淩清宵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他才剛動,就被洛晗一把按住:“不許動。”

洛晗的手按在淩清宵胳膊上,沒有衣服的阻隔,淩清宵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她的手指又細又軟,和他自己的完全不同。

除了絕靈深淵那次,淩清宵再未和人有過直接的肢體接觸,這種感覺幾乎讓他無所適從。

絕靈深淵時也是如此,他脫力倒地,身體因為靈力不支,短暫地化為龍尾。他其實隻是一時氣血不繼而已,神誌依然清醒,結果洛晗以為他昏迷了,還妄圖要把他搬到一個平整的地方。

那時候,洛晗的手碰到了他的龍尾。淩清宵嚇了一跳,本能地抽出龍尾,自那次之後,洛晗知道他很不喜歡和人接觸,就一直和他保持著距離。

淩清宵也以為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觸碰其他人,但是現在,他完全清醒,行動力健全,隻是胳膊上劃了一道小傷罷了,竟然交由彆人為他包紮。

淩清宵自己都在奇怪他怎麼了。他發現,如果這個人是洛晗,肢體接觸的感覺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樣排斥。

洛晗手指溫暖細膩,按在他胳膊上時,那一塊仿佛都溫暖起來。她擦藥的動作很輕,像羽毛一般輕輕拂過,若有若無,蹭在傷口邊緣時,帶來難言的麻意和癢意。

洛晗用藥水清理了淩清宵的傷口,傷口上纏繞的魔氣明顯變淡很多。洛晗隨後去拿凝血的藥粉,她打開瓶塞,說:“凝血的藥粉藥性很烈,灑到傷口上可能會疼。”

淩清宵從怔鬆中回神,搖頭道:“無妨。”

洛晗儘量放輕動作,她知道就算自己手重弄疼了傷口,淩清宵也不會說,她隻能儘力避免。洛晗灑上藥粉,拿起旁邊的白布,小心翼翼纏繞到傷口上。

淩清宵為了配合他,手臂微微抬起,穩穩地停在半空。這個姿勢沒法借力,但是淩清宵的胳膊極穩,洛晗繞來繞去,他的手臂動都不動一下。

纏繃帶時難免會碰到其他地方,洛晗發現淩清宵果真是天生體寒,不隻是手,身體其他部位也比正常人體溫低。他的胳膊修長白皙,涼意內蘊,摸上去越發像玉質。

洛晗包紮好傷口,把其他幾道藥物一一上齊全,終於大功告成:“好了。”

淩清宵從些微的恍神中回神,道:“多謝。”

他說完後看到洛晗在給他整理衣袖,下意識道:“我來吧。”

“不用不用。”洛晗把淩清宵的袖子慢慢放下來,然後學著他平時的樣子,將邊緣打理整齊,“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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