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1 / 2)

雲夢菡的身影一閃而過,屋內,洛晗和淩清宵對視良久,說:“你先鬆手。”

淩清宵一隻手臂撐在她身側,另一隻手被洛晗壓在身下。這樣的距離實在太近了,淩清宵都能感受到身下洛晗在喘息,她的氣息時快時慢,撲在他脖頸處。

淩清宵握著洛晗的手,沒有行動。洛晗悄悄拽了拽戒指,發現紋風不動,隻能瞪眼,佯怒道:“你再不鬆手,我就喊人了。”

兩軍對戰,臉皮薄的人必輸。淩清宵耳尖泛上紅意,避開眼睛,鬆手站起身來。

洛晗無聲鬆了口氣,她將自己的戒指藏好,然後從塌上爬起身,低頭整理滾得皺巴巴的衣服。淩清宵站在一邊,見狀背過身,不去看洛晗的動作。

洛晗身上的衣服是法衣,自帶清潔功能,不會臟也不會皺,她隨便打理一二,衣服就恢複如初。洛晗見淩清宵背著身,心中感慨。

一個人的品行是不會變的,淩清宵經曆過家庭變故也經曆過戰亂,可是無發生什麼,他骨子裡依然是個謙謙君子。洛晗將自己收拾好,低咳一聲,示意自己已經好了。淩清宵慢慢轉過身,無奈道:“下不為例,魔界傷風敗俗,鮮廉寡恥,你少接觸魔界的東西。”

洛晗“嗯嗯嗯”點頭,心裡知道這一關算是糊弄過去了。洛晗想轉移話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腦子一抽,問道:“剛剛雲夢菡出去了,你不去追她嗎?”

淩清宵聽到,很奇怪地皺起眉:“我為什麼要追她?”

洛晗說完就想把自己舌頭咬掉,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這個。洛晗慌忙補救:“我就是隨便一說,你不要當真。”

淩清宵和洛晗不一樣,洛晗會囫圇吞棗,淩清宵卻一定要把所有東西都梳理清楚。淩清宵問:“你為什麼這樣說?我難道理應出去追她嗎?”

洛晗心道一聲完了,她一時說岔話,淩清宵揪到疑點,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洛晗從塌上站起身,佯裝找東西,快步往另一個屋子走去:“沒有為什麼,我隨口說的。對了,我的遊記放在哪裡了?”

洛晗轉移話題的技巧並不高明,淩清宵很輕鬆地意識到,她在回避。

其實很早淩清宵就有這種感覺了,洛晗看著他時,時常會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她剛才脫口而出“你不去追她嗎”,很明顯是本能接話,淩清宵不信她是隨口說出來的。淩清宵心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現在,他將那個猜測又補了幾筆。

他,或者是另一個人,似乎和雲夢菡有牽扯。淩清宵突然想起來洛晗之前說過的話,她說她知道有一個人公事果決,卻在私事上糾纏不休,莫非,她說的正是此人?

淩清宵心思百轉,表麵上卻非常平靜,他輕車熟路地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本遊記,放到洛晗身前。洛晗鬆了口氣,道:“原來被你收起來了,我就說怎麼找不到。對了,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淩清宵坐在洛晗對麵,掩去心思,說:“我打算夜探雷烈王府。”

“今夜?”洛晗聽著皺眉,“今天雷烈王刻意調走人手,恐怕就是想誘我們入局。你今夜行動,可能正中雷烈王下懷。”

淩清宵輕輕搖頭:“我知道,可是我們沒有其他選擇。今夜雷烈王、夜重煜都不在,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時機。就算明知前方有虎,我也得闖一闖。”

洛晗歎氣:“好,我陪你一起去。”

淩清宵沒有推辭,這漸漸成了兩人的默契,既然誰都沒法說服誰,那乾脆一起麵對危險。

入夜,洛晗和淩清宵換了黑色的衣服,悄悄潛入夜色。仙界的衣服大多都是清淺明亮的,黑色、灰色少之又少。這身黑衣是他們為了今日,特意準備的。

淩清宵和洛晗先從周圍開始,一件一件屋子找。一處庭院內,一個女子坐在燈前,定定盯著火焰,很明顯正在走神。

雲夢菡自從回來後,一直恍恍惚惚。她下午時聽到了二公子的消息,她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抵不過內心的衝動,悄悄跑到仙族落腳的區域去看淩清宵。雲夢菡本來沒打算做什麼,以她如今的身份,遠遠看淩清宵一眼,知道他過得很好,就夠了。

她已經沒有臉麵站到淩清宵麵前了。

但是雲夢菡沒有想到,她會看到那樣一幕。

她印象中的淩清宵,一直清冷疏離,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他一心向道,從不為感情停留,雲夢菡也發自內心地覺得,淩清宵的一生都會如此。

太上忘情,無欲無求,顯赫又孤寂。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道侶呢?

雲夢菡很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淩清宵,她站在淩清宵身邊會有強烈的自卑感。她曾沮喪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她看開了,有些人是高山月,雲中雪,一生注定為人仰望。她夠不到天上的月亮,其他人也夠不到,那麼月亮就依然是大家的。

雖然這樣想不太好,可是雲夢菡真的希望,淩清宵一輩子孤身一人,永遠不要被任何人擁有。

但是現在,那個人好像出現了。

雲夢菡愣怔良久,窗格突然傳來啪嗒一聲,麵前的燭火劇烈晃動。雲夢菡驟然回神,起身看向窗外。

陰影中似乎有人影,可是仔細看,卻空無一物,唯有清風陣陣。雲夢菡想,可能是她看錯了吧。

距離雲夢菡的院落不遠,另一處庭院裡也燃著燈。婢女捧著藥碗站在床邊,又急又怕:“姑娘,您慢些。”

僅是從床上坐起來,宿飲月就不得不暫停好幾次,等力氣攢起來了,再繼續動作。她靠在床沿上,麵色蒼白,呼吸急促,卻還要費力問:“表哥回來了嗎?”

“回姑娘的話,夜公子陪著王爺狩獵,今夜無法回來,恐怕得等到明日。”

“狩獵。”宿飲月幽幽念道,“狩獵刀劍無眼,他會不會被傷到?”

婢女又無語又好笑,勸道:“姑娘,夜公子修為了得,場中還有王爺坐鎮,不會有事的。反倒是您,要多多保重身體。”

宿飲月苦笑:“我這個身體已經徹底壞了,再保重,又能有什麼用?”

婢女語塞,喏喏道:“夜公子會想辦法的,姑娘您不要說喪氣話。”

宿飲月搖頭,她的身體她自己最了解,除非采取極端手段,否則任何藥石都對她無用。想到這裡,宿飲月問:“那邊呢,今日有什麼動靜?”

婢女壓低聲音,悄聲道:“那位今日不知道犯了什麼邪,突然不肯喝藥了,還發脾氣嗬斥侍女。以前,從未見她如此有骨氣過。”

宿飲月不屑,冷嗤道:“她也就這點能耐了,唯唯諾諾,一點自己的主意都沒有。不著急,網要一點一點收,一次性將獵物打死了,那就沒意思了。”

婢女應是,宿飲月正要吩咐婢女給雲夢菡使絆子,忽然耳朵一動,驟然回頭:“誰?”

宿飲月目光銳利,警惕地掃向窗外。外麵安安靜靜的,唯有樹梢在風中輕輕晃動,婢女被宿飲月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問:“姑娘,怎麼了?”

宿飲月皺眉,目光頗為疑惑:“並沒有人。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淩清宵和洛晗將各個院子挨個看了一遍,途中還經過了雲夢菡、宿飲月的院落。一圈看下來,並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

洛晗奇怪:“莫非,玄機在雷烈王的院子裡?”

他們進了所有院子,唯獨繞過了雷烈王的主院。淩清宵不置可否,直覺告訴他,不能去主院。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卻捉不住到底是什麼。洛晗站到牆邊,看向不遠處的主院。夜色中,雷烈王府主院看起來安安靜靜的,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

淩清宵看著院牆,忽然靈光一閃:“不對。”

洛晗回頭,疑惑地問:“什麼不對?”

淩清宵終於知道違和的地方是什麼了,今日他從城外進府時,雖然沒有將整個王府繞一圈,但對於雷烈王府大致的寬長是有數的。可是現在,他們從裡麵搜索王府,麵積和外麵的對不上。

圍牆圍出來的麵積和實際麵積不一樣,這隻能說明,王府裡藏了一塊地。

淩清宵回憶剛才走過的地形,和外牆一一對應,他腦中的地圖越來越細致,最後,淩清宵說:“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隨我來。”

洛晗不知道淩清宵想到了什麼,但是他從不說沒把握的話,他這樣說,就一定有道理。洛晗跟著他走到花園中,最後,兩人停在一從荒蕪的樹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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