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個世界載入中.......(1 / 2)

頭痛欲裂。

這是黎晚意識逐漸清醒後的第一個感受。

意識混沌,身體四肢像是灌了水泥般沉重,而隨著頭痛伴隨而來的,是腦海裡“叮”的一聲脆響。

一道機械平淡毫無感情的聲音響了起來。

【係統已激活。】

【是否接收記憶?】

這道聲音黎晚並不陌生,是在她彌留之際時出現在她腦子裡的聲音。

黎晚□□一聲,腦子裡隻是閃過一個念頭,瞬間,那些原本不屬於她的記憶就如潮水般瘋狂湧進了她的腦子裡。

半個小時後,黎晚看著天花板緩緩歎了口氣,然後拖著沉重的身子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目光在這間不足三十平,卻堆滿了各種零碎雜物顯得十分淩亂的小公寓裡環視了一圈,然後掀開被子下床,走到洗手間,摸到牆上的開關,哢噠一聲,洗手間的燈亮了起來。

黎晚看著鏡子裡那張並不屬於自己的臉,怔了半晌,隨即,鏡子裡那張因為酗酒而有些浮腫蒼白的臉上緩緩浮起一個苦笑。

終於接受了這荒誕的事實。

那道在她彌留之際在她腦海裡的聲音是真實的,她所聽到的一切也是真實的,現在她所麵對的一切也是真實的。

她是黎晚。

而鏡子裡倒映出的這張臉的主人,也是黎晚,是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一個出生環境,成長境遇,容貌性格都和她截然不同的“黎晚”。

“黎晚”原本是雲林市黎家的小女兒,因為上頭的大哥是個冷性子,誰都不親近,就一直想要再生個女兒,但夫妻兩一直懷不上,沒少看醫生吃藥調理,好不容易等到大兒子長到七歲才終於懷上了,“黎晚”小時候就長得格外的漂亮可愛,又嘴甜會撒嬌,父母就格外寵愛縱容,再加上黎家家底雄厚,以至於“黎晚”逐漸養成了隻要她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到的驕縱刁蠻不可一世的性子。

四年前因為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的堂妹從二樓樓梯上推了下去,導致堂妹腦震蕩且小腿骨折,“黎晚”卻毫不知錯,為她收拾了不少爛攤子的父母這回也對她極其失望,卻又下不了狠手整治,不得不求助那位早已接手家族企業,素來不管家裡事的黎家大哥。

黎家大哥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是他來管,那父母就不能再插手,黎家父母也是拿“黎晚”這個混世小魔王沒了辦法,咬牙答應了。

黎家大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斬斷了“黎晚”所有經濟來源,整個暑假都把她關在家裡,不讓出門,“黎晚”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這個冷麵神大哥,硬是憋了一個暑假,本想著等暑假一過就天高任鳥飛,誰知等暑假一過,黎家大哥就把她打包送到國外,塞進了一所管理嚴格的女子大學,每月隻給足生活費,逢年過節都不準她回家。

“黎晚”好不容易等到四年期滿,混了個文憑回家,如飛鳥投林般回國,然而等來的卻不是家人團聚,而是一份擺在自己麵前的親子鑒定書。

鑒定結果是她並非黎家親女,和黎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是二十二年前在醫院護士弄混了兩個女嬰,將她和真正的黎家小女兒弄混了。

如今黎家親生女也回到了黎家,身份確認無疑,她的身份就變得尷尬起來。

“黎晚”倒也很有幾分藏在骨子裡的骨氣,看著昔日疼愛她的父母在麵對她時那尷尬複雜不知所措的臉色和那位看著長相與黎家父母肖似已經和這一家其樂融融的黎家親生女,什麼也沒拿,什麼也沒要,頭也不回的扭頭就走了。

她和自己的親媽見了一麵。

難以想象,她和自己的親媽就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裡,二十多年卻從未謀麵。

那是個很樸實的單親媽媽,因為丈夫早亡,她沒有再婚,獨自含辛茹苦的養大了自己的一雙兒女,把女兒送進了重點大學,好不容易畢了業開始工作,好日子就要來了,卻沒想到一夜之間,自己傾儘心血養大的女兒成了彆人家的女兒,她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麵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黎晚”的時候也隻有陌生尷尬和無所適從。

“黎晚”也無法麵對這一切,斬斷了外界的一切聯係,自己租了個小公寓住了下來。

黎晚在記憶裡看到她的未來。

“黎晚”始終難以接受自己的身世,她以前在圈子裡得罪了不少人,以前她是黎家女兒,所有人都讓她三分,但她真實身份曝光之後,誰都能上來踩上她一腳,她心高氣傲,受不了那些折辱,自此一蹶不振,也曾經想讓生活回到原位,去找自己的親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登門,卻看到自己的親媽和那位回到黎家的黎柔母女情深的場景,大受打擊後,又偷跑回過黎家,然而父母都不在,已經改名黎柔的李柔“招待”了她。

“你已經享受了二十多年不屬於你的東西,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你該不會還想回我家吧?爸爸媽媽是心軟,但如果我是你,但凡要一點臉,就不會再和黎家再有任何牽扯……你彆怪我話說的難聽,我隻是不忍心看到爸爸媽媽受煎熬。”

“黎晚”屈辱萬分的離開了黎家,萬念俱灰,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棄,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後,吃了安眠藥一睡不醒。

嘩啦啦啦......

洗手盆裡的水裝滿了,黎晚關上水龍頭,俯身把臉壓進水中,她洗了把臉,直起身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黎晚”的長相和黎家父母並不相似,二十二歲的年紀,沒有化妝也白嫩水潤的巴掌臉,一頭令人豔羨的烏黑濃密如海藻般茂盛的長發,兩道彎眉下,則是一雙微微泛著紅的、濕漉漉的桃花眼,鼻子小巧挺翹,飽滿豐潤的唇瓣帶著自然的紅色,一張臉挑不出半點瑕疵,哪怕是自認見過不少美人的黎晚也不禁感歎這個世界的自己的確有一副好皮相。

“黎晚”的親媽沒有虧待過黎柔。

反而含辛茹苦傾注心血將她養大。

“黎晚”也並沒有錯,當年的失誤並不是誰刻意造成,如果在她自己的家裡長大,也不一定會長成這樣驕縱傲慢不可一世的性子,“黎晚”也沒有貪圖過黎家的富貴,她最想要的隻是誰能給她一點愛,歸根結底,黎柔和她都是受害者。

但很顯然,黎柔並不這麼認為,她憎惡“黎晚”。

並不在乎將“黎晚”逼入絕境。

黎晚長長的歎出一口氣,凝視鏡子裡的自己,濕漉漉的桃花眼裡分辨出幾分沉靜清淩,輕聲說:“我會好好活的。”

黎晚從浴室走出來,麵對滿室淩亂光線昏暗的公寓,走到窗邊,把遮的密密實實的窗簾刷的一下拉開,屋外熾烈的陽光直晃晃的照過來,光線昏暗的房間頓時大亮。

黎晚眯了眯眼,隨即推開窗戶,風頓時灌了進來,她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感覺把胸腔裡的濁氣也一並吐了出去,然後睜開眼,把頭發一紮,左右的袖子一擼,開始大掃除。

兩個小時後,原本雜亂不堪的小公寓頓時煥然一新,所有的雜物都被收納的整整齊齊,黎晚出了一身的汗,衝了個澡,拉開衣櫃後,忍不住麵露難色。

“黎晚”的審美實在和她相去甚遠。

“黎晚”回國的行李不多,就帶了六七件衣服。

黎晚隨便拎出一件衣服,是一件低胸吊帶小背心,上麵還綴滿了亮閃閃的小亮片,衣櫃裡的牛仔短褲不是短到讓黎晚懷疑能不能完整的遮住臀部,就是又短又破,不然就是露出整個背的連衣裙,布料少得可憐。

黎晚回想起那天“黎晚”從國外回來,就是穿著那條露出整個後背的連衣裙畫著濃妝,站在衣著簡單素淡,氣質落落大方的黎家親女黎柔麵前,那對比簡直慘烈。

黎晚挑挑揀揀,好不容易才挑出一件上麵印著誇張卡通圖案大的能塞進兩個她的黑T恤,再換上一條“破破爛爛”的牛仔短褲,衣擺長到能蓋住褲子,看起來像是下半身什麼都沒穿,但勉強也能夠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