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黎晚睡得很香甜, 黎澤霖卻失眠了。
第二天在餐廳相遇, 黎澤霖的視線控製不住的落在黎晚紅潤的嘴唇上, 被他刻意壓製不去想起的記憶驟然衝擊了他的大腦，提醒他昨晚做過什麼事，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圈。
黎晚的視線卻落在他脖子上係著的黑色領帶上, 那是她昨天晚上送給他的那條, 她甜甜的一笑：“大哥, 早。”
“嗯。”黎澤霖艱難地移開視線。
兩人一如往常在餐廳坐下來。
黎澤霖的右手側一如既往的放著ipad, 但他今天卻根本無心看郵件。
黎晚低下頭去，把灌湯包的頂端咬開, 然後湊上去, 紅潤的嘴唇包住頂端, 吸吮著裡麵的鮮美的湯汁，似是被燙了一下，她蹙眉退開, 隨即嘟起那紅潤的唇朝那灌湯包裡頭吹了吹氣，又重新湊上去吮吸。
黎澤霖眸光不自覺轉為深暗。
黎晚忽然抬起頭來, “大哥你怎麼不吃？”
她本就紅潤的嘴唇上沾了湯汁, 更加鮮豔欲滴。
黎澤霖呼吸都滯了一下，嗯了一聲, 若無其事的垂眸進食。
黎晚嘴角勾了一下，心情愉快的吃完了早餐。
她一口一個大哥, 行為舉止和平時都彆無二致, 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黎澤霖胸口隱隱有些窒悶。
玄關處, 兩人換好鞋，走在前麵的黎晚剛要推門出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來。
黎澤霖看著她，以為她忘了什麼東西。
黎晚卻翹了翹嘴角，“出了這扇門你就是黎總了，趁現在親一下。”
黎澤霖怔愣間，她已經湊過來，雙手抱著他的腰，踮起腳尖在他嘴上親了一下，親也就算了，嘴裡還要故意發出“mua~”的聲音。
黎澤霖一時愣住，關鍵是黎晚抱住他腰的時候，他的身體像是條件反射似的彎下腰去，叫她不費力就能親上來。
黎晚鬆開他的腰。
他也直起身，顴骨上浮起不正常的薄紅。
……
小周司機覺得，今天的後座有點不大對勁。
他偷偷的往後視鏡裡瞥了一眼。
平時後座那兩個人總是各坐一邊，中間隔了一條楚河漢界，今天那條楚河漢界卻不見了，兩人你挨著我我挨著你。
冷不丁的，黎澤霖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
小周司機心裡一跳，立刻把偷瞄的視線收了回來，驚得後背繃緊了，再也不敢亂看，目不斜視的專心開車。
後座，黎澤霖麵不改色的將黎晚的手抓在手裡，握緊。
黎晚一驚，立刻看向周司機，見他目不斜視的盯著正前方，心裡稍微一鬆，然後看向黎澤霖。
黎澤霖不看她，似乎還有些不自在，直接彆過臉去望向窗外，假裝沉迷窗外的風景，手卻抓著她的手不鬆。
黎晚壓住嘴角邊的笑，手指不安分的在他掌心拱了拱。
黎澤霖微蹙了下眉頭，掌心裡拱來拱去的手指卻從他指縫鑽進來，變成和他十指相扣的姿勢。
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深邃眉眼柔和下來，微微用力，扣緊她的手。
黎晚身份曝光後也不用再提前下車了。
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一直到車停穩了才鬆開。
大概是握的太久，分開的時候黎晚的手都微微有點發麻。
“黎總。”
“黎總，早。”
“黎總，早。”
大廳裡和黎澤霖問好的聲音此起彼伏，黎晚跟在黎澤霖身後，倒是有種狐假虎威的錯覺，順便抽空對著前台衝她擠眉弄眼的陳曙圓笑著擺了擺手。
電梯前已經聚了些人在等電梯。
原揚也在其中。
“原揚，早啊。”黎晚主動和他打招呼。
原揚視線落在她臉上，淡淡一點頭，“早。”
然後黎晚就感覺到身邊的男人頭沒動，眼神餘光卻掃了她一下，涼涼的。
“黎總。”
原本正在等電梯的同事們紛紛後退，把最前麵的位置讓給黎澤霖。
電梯門開了。
黎晚理所應當的跟在黎澤霖身後進了電梯。
其他同事都沒動。
隻有原揚走進了電梯裡。
其他同事見原揚都進去了，他們再不動就顯得有點刻意尷尬了，也都猶猶豫豫的進去了。
黎澤霖、黎晚、原揚三人並排站在電梯最裡麵。
平時總是很熱鬨的電梯今天格外的安靜。
黎晚原本站在黎澤霖和原揚的中間，兩邊的距離都差不多，她放鬆的靠牆站著，看著不斷上升的樓層，她的手臂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然後用力一拖，她一下子挨到黎澤霖身上，和原揚拉開了距離。
她錯愕的抬頭，黎澤霖目不斜視，仿佛剛才那隻拉她的手不是他的。
原揚感覺到身邊空了一塊，他垂下眸，眸光微微一黯。
幾乎每一層都要下人，有時還要上人，電梯格外的慢。
最讓人覺得煎熬的，是和老板待在同一座電梯裡。
大家屏氣凝神，隻等著自己的樓層快點到。
黎晚倒是很放鬆，眼睛看著緩慢上升的樓層，很有耐心。
就在這時，她的手被人握住了，五根明顯比她粗長的手指強勢的岔開她的指縫，擠進來，同她十指緊扣。
黎晚的背靠著冰冷的電梯牆，臉上卻開始發熱，看著前麵一群同事的背影，心跳都加快了，咽了咽口水，偷偷抬眼瞥了眼黎澤霖。
男人下顎線利落，側臉線條起伏明顯，棱角分明，目不斜視，麵色冷峻，冷麵總裁人設不倒。
就當黎晚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黎澤霖忽然垂下眸，視線從濃密的睫毛下漏下來，和她對視了一眼，就是這一眼，仿佛藏在冰山下的火種，帶著熱度，隨即又若無其事的轉開，隻是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扣著黎晚的手指無聲地收緊。
黎晚忽然有些燥熱。
到了十二樓，電梯門打開前，黎晚先把自己的手從黎澤霖手裡抽了出來。
電梯裡的人去了大半。
兩人再靠的那麼近就有點太顯眼了，黎晚默默地往邊上挪了挪，招來黎澤霖不悅的一瞥。
黎晚隻當看不見。
……
“黎總。”
除了外派出差的肖秘書外，另外三名秘書都早到了。
看到黎晚和黎澤霖同出同進也早就習慣了。
黎澤霖徑直進了辦公室。
黎晚走到自己的辦公桌位，剛放下包坐下來打開電腦，桌上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黎晚瞄了一眼號碼，是公司內線，就是從總裁辦公室裡打出來的。
“喂，黎總。”
王秘書正喝著茶，往這邊瞥了一眼。
聽筒裡黎澤霖低沉的嗓音傳來：“給我泡杯咖啡送進來。”
黎晚說：“好的。”
電話□□淨利落的掛斷。
黎晚起身準備去茶水間。
“小黎，乾什麼去啊？”王秘書端著茶隨口問道。
黎晚來的第一天就讓他們稱呼正常同事就好，王秘書是秘書們年紀最大的，所以就叫黎晚“小黎”。
黎晚說：“黎總讓我給他泡咖啡。”
“不用去了，伍秘書剛去了。”王秘書說，說完又有點奇怪的嘀咕道：“奇怪了，以前都是伍秘書泡的，怎麼今天叫上你了？”
黎晚沒說什麼，又回到了座位上，然後看著伍秘書端著泡好的咖啡敲門進了總裁辦公室。
……
“叩叩叩”
三聲敲門聲，門應聲而開。
“泡杯咖啡都那麼慢。”黎澤霖說著抬起頭來，然後就看見伍秘書端著咖啡一臉錯愕的看著他。
伍秘書有些反應不過來，黎澤霖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所有的情緒都藏在那張冷峻的麵孔下從不輕易展露。
“是你。”黎澤霖淡淡道，隨即收回視線，繼續看手裡的文件。
伍秘書一怔之後就反應過來，黎澤霖是把自己當成其他人了，剛才那種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情緒裂縫，並不是展露給她的。
那……他以為進來的人是誰呢？
……是黎晚嗎？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黎澤霖隨手端起放在他右手側的咖啡，喝了一口就放下，也沒抬眼，淡淡說道：“以後這種事讓黎晚來做就可以了。”
伍秘書交疊在一起的手，指尖蜷縮起來扣進自己的掌心。
辦公室裡安靜了兩秒，才聽到伍秘書的回答：“好的。”
她說完，轉身離開。
反手帶上門，伍秘書在辦公室門口直直地站了幾秒，徑直向黎晚走去。
“以後每天早上給黎總泡一杯咖啡，黎總的喜好，上次我已經教過你了。”
一反往常的親昵態度，伍秘書語氣顯得有些冰冷。
黎晚怔了一下才說：“好的，我知道了。”
伍秘書卻是不等她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王秘書喝著茶，眼睛瞟一眼黎晚，又瞟一眼伍秘書。
……
吃過午飯，劉秘書和王秘書到露台上抽煙。
“伍秘書今天怎麼了？感覺心情不好，問她她也不說。”劉秘書吸了口煙，和王秘書閒聊。
“還能怎麼了，吃醋了唄。”王秘書吐出一口煙，慢悠悠的說道。
劉秘書驚奇：“吃醋？吃什麼醋？黎總？黎總有什麼醋給她吃？”
伍秘書喜歡黎澤霖在寰星不是什麼秘密，他們就知道的更清楚了。
王秘書抖了抖煙灰，“小黎。”
劉秘書啞然失笑：“她吃黎晚的醋？這醋勁也太大了吧？人家那是親兄妹。”
王秘書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去，眯了眯眼，然後說：“咳，話也不是這麼說，照我看，黎總和小黎……看著的確是有點兒……”
欲言又止。
劉秘書追問：“有點什麼？”
王秘書說：“我剛剛不是接了個電話，有份緊急文件在樓下，要我去拿嗎，我拿了就送去給黎總，當時我想著他們在吃飯，也就沒敲門就進去了，然後就看到黎總在喂菜給小黎……”
劉秘書手裡的煙都被嚇得抖了一下，被煙嗆了兩下：“真的假的？你是不是看錯了？咳咳……黎總喂菜給小黎？”
劉秘書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手裡的煙又抖了一下，感覺自己受到了震撼。
王秘書說：“你有沒有覺得黎總和黎晚長得一點都不像？”
劉秘書想了想，突然驚覺：“還真是……不是，王秘書你什麼意思？”
王秘書打起了哈哈：“沒什麼意思，我就這麼一說。”他說完滅了煙，“我先進去了啊，我剛才說的話都是隨口那麼一說，你可彆到處亂說，特彆是伍秘書。”說完就進去了。
劉秘書卻控製不住自己信馬由韁的腦洞，獨自站在露台上抽著煙腦補了很多。
……
那天以後，劉秘書控製不住的開始留意起黎總和黎晚來。
連續幾天下來，他發現黎晚在黎總辦公室的時間漸漸變得比她在外麵辦公室待的時間還要長。
本來每天早上送進黎總辦公室的咖啡都是由伍秘書泡的，這幾天都變成黎晚了。
而且他發現，他越是看，就越覺得黎總和黎晚長得沒有半點相似，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不像，就連性格脾氣那也是差的十萬八千裡。
黎總那就是一座行走的人形冰山，黎晚呢，一天到晚笑眯眯的。
劉秘書越是觀察，就越是奇怪。
……
“黎總，我想請假休息幾天。”伍秘書給黎澤霖送上文件後，平靜地說道。
黎澤霖微微抬眼，“有什麼事嗎？”
伍秘書的工作能力無可挑剔，不僅有能力，而且認真負責，輕易不會請假。
黎澤霖甚至不記得伍秘書上一次請假是什麼時候了。
“沒有，就是想休息幾天。” 伍秘書平淡的說。
黎澤霖說：“嗯，最近辛苦你了，休息幾天也好。”
他甚至都沒有問她要休息幾天。
伍秘書抿了抿唇，“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黎澤霖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
伍秘書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