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接過,然後站近了些,伸長手臂用腰帶繞過皇帝的後腰。
曹鈺雖然比皇帝矮上半截,但是他手長腳長,再加上做慣了,平時給皇帝係腰帶的時候十分輕鬆,連一片衣角都不會碰到。
但黎晚不同,她手臂不如曹鈺長,動作也沒有曹鈺那麼熟練,不得不儘量貼得近一些,雙手從皇帝腰側伸過去抓腰帶的時候,臉幾乎貼到了皇帝的胸口。
皇帝莫名緊張到渾身僵硬,屏住了呼吸,不自覺的抬高了下巴,領口上的脖子線條繃直了,突出的喉結一下一下的翻滾著,寬袖裡的手指也蜷縮起來。
腦子裡驀地浮起昨晚曹鈺同他說的話。
這人......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明明往日裡曹鈺伺候他更衣的時候,不如她挨得這樣近......
難道她真的......真的存著想魅惑他的心思?
皇帝心口莫名一陣急跳。
曹鈺在一旁看著,眉頭皺的緊緊地,看看這個黎晚,哪裡有伺候人的樣子,瞧瞧,皇上的臉色多難看,頭抬的那麼高,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渾身都透著嫌棄。
黎晚給皇帝係好腰帶,這個過程看似漫長,實則也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係上腰帶再係上佩玉。
少年天子束金冠,著龍袍,俊美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鋒芒,鳳眸冷冽深邃,自是貴不可言。
更完衣,用完早膳,皇帝就要去上朝了。
黎晚就等著皇帝去上朝,她就回去補覺,不想皇帝瞥了她一眼,道:“你跟著。”
黎晚頓時有苦說不出,喪眉耷眼的跟在皇帝身後去上朝。
曹鈺眼睛裡都能飛出刀子了,她都沒看見。
…..
黎晚一開始還努力的去聽大臣們說些什麼,到後來,就隻能勉強支撐起眼皮,強打起精神,那些大臣們說的什麼,龍椅上的皇帝又說了什麼,她一個字都聽不清了,隻剩下嗡嗡嗡的聲音。 黎晚實在太困了,上早朝的時間本就不定,若是沒什麼事,半個時辰也就結束了,但要是有什麼爭論性的話題,比如今天,兩幫大臣各抒己見,爭論不休,沒有一兩個時辰都打不住,黎晚強撐了半個時辰,哈欠一個接一個,好在她這個位置倒還好,是在角落裡,又正好是在站在大殿的柱子後麵,殿內的大臣們看不到她,也沒有人會留意她,黎晚漸漸放鬆下來,眼皮越來越沉重……
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聽著下麵的大臣們爭論不休,他似是不經意的往右側下方望去,頓時嘴角一抽。
隻見黎晚縮在柱子後麵,額頭抵在柱子上,安詳的閉著眼睛,看起來居然像是就這麼睡著了。
皇帝開口喚道:“曹鈺。”
曹鈺躬身向前:“主子。”
皇帝道:“把她叫醒了,讓她回去睡,彆在這兒丟人現眼。”
曹鈺一愣,扭頭一看,頓時一驚,忙躬身退了下去。
他走到柱子旁,推了把黎晚。
黎晚猛然驚醒,驚恐程度無異於在課堂上睡覺卻被老師點名,她驚魂未定的看著曹鈺。
曹鈺壓低了聲音陰陰地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朝堂上睡著。”
黎晚下意識看向龍椅上的人。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目不斜視。
黎晚站直了,無奈道:“我昨晚才睡了不到三個時辰。”
曹鈺道:“行了,主子仁慈,趕緊回去吧。”
黎晚一愣:“我可以走了?”
曹鈺給她一個眼神,就又弓著身子走了上去。
黎晚看了看龍椅上的皇帝,悄悄地從後麵走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裡,衣服都沒脫就上了床,沾枕頭就睡著了。
……
早朝足足上到午時才結束。
大臣們許多都沒用早膳,一下朝,都顧不得其他,爭先恐後的往宮外走,趕回去吃午飯。
皇帝下朝回到乾東殿,用完午膳都沒見到黎晚的影子,他漱了口,佯裝不經意的往殿門外一掃,語氣散漫的問:“黎晚呢”
“翠珠說她身體不適,還躺著呢。”曹鈺說道:“奴才看,她分明就是想偷懶。”
皇帝起身往外走:“朕吃多了,出去走走。”
在外頭轉了一圈,皇帝道:“去黎晚那兒看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偷懶。”
曹鈺心裡一喜,立刻說道:“奴才給主子帶路!”
坐在院子裡繡花樣的翠珠看到皇帝,驚得立刻跪倒在地:“奴婢給皇上請安!”
皇帝在院子裡掃視了一眼,被這院子的寒酸程度引得皺了皺眉,問:“你主子呢?”
跪在地上的翠珠抖了抖:“主子、主子她身體不適,還在裡麵歇著。奴婢這就去叫醒主子……”她說著起身,就要去裡麵叫人。
“不用了。”皇帝打斷她,然後徑直往屋內走去:“朕進去看看。”
曹鈺下意識跟了上去,被皇帝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
在皇帝眼裡,外麵的院子寒酸,這屋子裡也好不到哪兒去,他都不知道宮裡還有這麼寒酸的地方。
他徑直進了裡屋,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團。
皇帝走過去,就看到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睡得正香的黎晚。
她麵色紅潤,呼吸勻稱,眉頭舒展,嘴角甚至還微微地翹著。
看著哪有半點身體不適的樣子,分明就是在偷懶躲在這裡睡懶覺。
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看著看著,鬼使神差的用手戳了戳她的臉,然後飛快的收了回來。
黎晚沒反應。
指尖那種很有彈性又細膩的觸感讓皇帝忍不住又戳了戳。
黎晚皺了皺眉,含糊道:“翠珠,彆吵我。”
少女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帶著沒睡醒的軟糯。
皇帝怔了一下。
戳——
“翠珠!”黎晚生氣的睜開了眼,對上一雙居高臨下俯視她的鳳眸,驀地愣住:“皇、皇上…..您怎麼在這兒?”她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有點心虛的看著皇帝。
皇帝還穿著龍袍,渾身散發著尊貴的氣息,和她這簡陋的屋子看起來不入。
皇帝站在床邊盯著她: “聽說你身體不適,怎麼朕看著,你身子好得很? ”
黎晚立刻進入狀態,抱著被子虛弱道:“奴婢是疲勞過度導致的不適,主子您也知道,奴婢身體底子弱。”
皇帝也不戳穿她:“行了,趕緊起來,你昨天不還答應元榮要去看他,今日就不作數了?”
黎晚愣了一下:“現在嗎?奴婢還沒吃飯呢。”
皇帝道:“那還不快起來?!吃了東西來乾東殿找朕。”
黎晚愣了愣,問:“皇上您怎麼會來的?”
皇帝被問住了,頓了頓才說:“朕用完午膳四處走走,正好到了這附近......”皇帝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不滿的盯著黎晚道:“朕的行蹤,為何要同你這個奴才解釋?”
他說著,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朕限你一個時辰內來見朕,不然你看朕怎麼罰你。”說完就走了出去。
黎晚被皇帝這一通脾氣發的有點懵,一邊起床一邊有點納悶,皇帝難道是特地來叫她起床的?
見皇帝走了出來。
翠珠戰戰兢兢不敢直視龍顏。
曹鈺察言觀色,看到皇帝臉上隱約有些怒色,頓時心裡一喜。
“走吧。”皇帝徑直走了出去。
秦臨麵無表情的跟上去。
曹鈺和一眾宮人也忙跟了上去。
皇帝走出院子,突然對曹鈺發難:“曹鈺,你怎麼當的差?這地方這麼破,怎麼住人?離乾東殿那麼遠,讓她怎麼當差?給她換個彆的地方。”
曹鈺先是一愣,隨即十分委屈,當初不是皇上讓他隨便找個地方,最好是離乾東殿越遠越好的嗎?怎麼現在反而怪起他來了?
不等他為自己辯白,皇帝就接著說道:“就安排她住西殿,免得叫她早上過來伺候,她就打瞌睡。”
曹鈺震驚。
西殿?
西殿離乾東殿也就幾步路,這未免也離得太近了。
難道皇上是為著住的近一些,能夠更好的監視她?
曹鈺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到這個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