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疑惑的還要數唐心幼了,她眉頭緊皺,心裡恨不能有一萬個問號。
“你喜歡魚嗎?”江天隅小心翼翼的重新提了一遍。
“你說什麼?”唐心幼沒聽明白,這問題不是答了一遍嗎。
“算了,不問了,一百年前的事情,我也沒記住太多,隻記得我的小徒弟被修羅道的惡鬼們殺害,魂魄都被撕成稀巴爛了。”這段太過刻骨銘心,每次睡夢裡想起,他都恨不能殺光天下的惡鬼。
“乾陽山下的陣法,與我有所感應,我被喚醒,我睜開眼睛,就是同你在乾陽山外,我看著死而複生的你,身體都木了,手腳不知道怎麼擺放,想放聲笑,想肆意哭,卻都做出來,帶著你飆車,還把你嚇著了,你還讓懷疑我是惡鬼。”江天隅越說越委屈。
不隻是他記不住,唐心幼對自己原先的記憶生出來偏差。
“你替我綁過頭發嗎?”唐心幼問道。
“你小時候,每到過年,我就會在你頭上給你綁兩個小揪揪,你是我撿來的,小布包裹上留字,隻說姓唐,名字還是我取的,心幼,師父我當年隻是盼著你知世故而不世故,沉穩大方,也不忘初心。”
“一轉眼,我家小姑娘就長成了大姑娘,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舍生忘死。”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唐心幼殉身在修羅道,以身馴養惡鬼,江天隅低下頭,不再往下說。
似乎隻要是他不說,他的姑娘就能安然無恙,就不曾遭受過那些苦楚。
聽著江天隅的一一回想,唐心幼腦海中總是閃過零星的片段。
黑雲壓陣,無邊無際惡鬼湧動的記憶,代替了她失足從山上摔下來的片段。
“不許想了。”江天隅命令道!
她的身體被惡鬼蠶食,嘗到她一滴血肉的惡鬼都消散在這人世間,但是她很疼,很疼……卻沒有逃。
見唐心幼神態露出微微的痛苦之色,江天隅咬牙對眾鬼說道:“我回頭再來收拾你們!”
江天隅說著,強行拉著唐心幼奪門而去,一陣金光,將在場的所有鬼怪,都掃的七零八落,身首異處,地上斷手斷腳一片。
“哎呦喂!他怎麼這麼凶蠻!”
“就是砍了四肢,削了腦袋,已經算是他慈祥了,他今天是沒空,不然你們在他地盤上亂搞,他能打你們個灰飛煙滅,快,自己的胳膊自己撿起來,裝上!”鬼王捶胸頓足。
“怎麼說?裝好了跑路嗎?”有鬼建議道。
“跑?你敢跑一步,臉上就是個大大的死相!”鬼王在自己肥碩的肚子上比了一下大小。
“我可已經死了!”
“灰飛煙滅那種死!這倆人都不好惹,當年各門派的道士被惡鬼侵擾的苦不堪言,眼見活道士都快被鬼殺絕了,這師徒二人合力堵住天地四極的靈竅,將天下作惡的鬼殺個魂飛魄散!”
“但他倆沒了以後,也沒人能疏通那天地四極,你瞧瞧現在道士也好,我們這些需要修煉的鬼怪也好,都窩窩囊囊的。”
等這邊把胳膊腿頭全都裝上,就開始矜矜業業的打掃衛生,這房子,那位是肯定不要了,這次沒殺他們,下次也絕對不能給他抓到把柄。
……
帶著唐心幼出來,江天隅直接帶著人前往乾陽山。
假期上,正有不少人到城隍廟觀光,將路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唐心幼比江天隅跑的還要快,她到了山腰的乾陽山,她撞開道觀的門,兩個看門的小道童望著她,稚嫩的麵龐上有大大的疑惑。
“施主……”
唐心幼沒空跟他們敘話。
她越過大殿,來到後麵,供奉曆代乾陽山先人牌位的偏堂……
一叢叢牌位羅列,從幾百年前的開山祖師,到了她這一支,到了她師父的師父,就停住了。
那是一百年前,一百年一來,沒人給她師父立排位……然後唐心幼看見了師兄們的牌位……
一百年前,師兄們就都死了……
牌位昭昭,一百年前的唐心幼跟她重名,難不成那個唐心幼的師祖,師兄弟也跟她的師祖,師兄弟重名?
她愣怔的看著這些。
“我,就是一百年前的唐心幼?”她喃喃發問,剛才她還言之鑿鑿,說她不是。
一百年過去了,但是這裡沒有師父的牌位,假如師父還活著,就是用了什麼邪術苟存……
這麼一想,唐心幼忽然猜想,就連她還活著,都可能是師父用了什麼逆天而為的邪術……
江天隅靜默不語。
“你是我師父?為什麼你會在剛剛活了二十多年的江天隅的身體裡,為什麼我會來到這個世界?”
唐心幼再三發問,江天隅也隻是歎出一口氣。
“我忘記了。”他說。
一陣穿堂風吹過,大師兄的牌位一個寸勁,被風吹倒,砸了下來,唐心幼緊忙撿起來,擦了擦上麵的灰……
大師兄有一個小徒弟,這裡沒有他的牌位,小徒弟應該還在世……
大師兄的小徒弟當年還是小豆丁一樣的,蹣跚著腳步,小師叔,小師叔的叫著她。
兩個小道童不知所措,該怎麼說才能把師祖的牌位要回來。
“你們文穎師祖呢?”唐心幼問。
兩個小道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我們師祖被師父接走了……”
“你們師父呢?”唐心幼又問。
“不知道呀。”兩個半大的孩子快被問哭了。
這倆孩子才是一問三不知。
“我幫你找。”江天隅說,“你先安心回去,不準胡思亂想,回頭我把文穎的消息查清楚,再告訴你,一定要你滿意。”
唐心幼魂不守舍的從道觀出來,回到家裡,突然想起來今天她是去給江天隅收拾殘局的。
新宅裡的鬼,卻根本沒用她動手,車要不要退回去。
駕照也就剩下科目四了,唐心幼已經報考了。
將唐心幼送回家,江天隅有些的不知所措的舔了舔上唇,臨彆時說道:“你回家好好睡一覺,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聯係你。”
兩人麵對麵站定。
唐心幼眸光沉著:“你是江天隅。”
“嗯。”江天隅點點頭。
他溫柔的望著唐心幼:“會慢慢想起來的,我和你都會,彆想那麼多,我就是江天隅,你就是唐心幼。”
是呀,順其自然就好。
如釋重負一般,唐心幼點點頭,那些該想起來的自然就會想起來,不用刻意探索探索,徒增煩惱。
在家放空自己,約著宋樂清打了兩天的遊戲,宋樂清終於察覺了他的小師父的不一樣。
“明天還打嗎?明天出新皮膚,我給你買呀。”在語音裡說,宋樂清小心問道。
“不玩了,我明天要去考駕照,考試結束後就要返校了。”唐心幼說完,道了聲再見,就匆匆下線了。
這麼消沉的小師父,宋樂清也是第一次見到。
考試照舊很順利,唐心幼拿到她的駕照。
走出考場。
就看見門口停著一輛跑車,車上擺滿了粉紅康乃馨,跟車子薑黃的噴漆形成對比,大刺刺的往路邊一停,鮮豔奪目。
路過的都是些考駕照的人,對車當然上心。
“這車要一二百萬吧。”
“香車鮮花?這是富二代打算表白,康乃馨?買不起玫瑰。”
說話的人眼神止不住似得,往站在車邊上的宋樂清身上瞄。
大大方方的宋樂清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沒見識,這是富二代打算儘孝!”
眾人俱是無言以對,一想這是一車康乃馨,既然還有點符合邏輯。
宋樂清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唐裝,手腕上帶著檀香珠,微長的頭發在頭頂攥成一個揪揪,怕陽光刺眼,還帶了一個大墨鏡。
“小師父!”他看見唐心幼,快速摘下墨鏡,一臉準備驚喜的人所擁有的笑容,他熱情的招呼小師父過來。
薑黃粉紅,摻和在一起,看著非常打眼了。
“你怎麼來了?”唐心幼迎著陽光走出來,對著宋樂清笑了笑,這個笑像是不想負了他好意,硬撐出來的,沒有半分平時笑容明媚時的動人。
“跟師父學了三張符咒了,怎麼也要表示表示,喜提駕照,怎麼能沒有一輛配得上你的車呢。”
宋樂清將車鑰匙遞出去:“來師父,試試。”
剛才聽他說是來儘孝的,還以為是誰家小少爺給家裡長輩準備的,結果對方是個年輕漂亮的惹人眼球的姑娘……
這……
“這是一輛車,太貴重了。”唐心幼說道。
“你不要這車隻能扔在這裡了。”宋樂清拉長著一張臉。
“你自己開回去。”
“司機開來的,現在他走了,我還是未成年,反正我弄不走,你不要我就扔了。”宋樂清耍賴皮。
他無賴起來,讓唐心幼都哭笑不得。
“那就謝謝你的好意了,車,我收下了,隻是以後再教你符咒,我要問問彆人……”原先以為這個世界沒有師父,她教了也就教了,現在乾陽山的師長還在,什麼事兒都要恭恭敬敬通報才行。
尤其是兩種性格的江天隅,記憶是共享的。
一想到江天隅也有給她紮頭發的記憶,唐心幼就覺得頭皮發麻。
開著宋樂清送的車,把車停在老早就準備好的停車位上,唐心幼就去宿舍了。
回到宿舍,就見到欲言又止的林彎彎。
“嶽月跟我說了。”林彎彎說道。
“嗯。”唐心幼表情淡淡的,她猜林彎彎的母親已經入獄。
唐心怡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跟林彎彎說,她整天整天莫名的疲憊,乾脆放任自流吧,全憑林彎彎怎麼想。
她正疲憊的坐下。
“謝謝你。”林彎彎說完:“我去上課了……”
這樣就好了,唐心幼稍微舒心一些。
下午上完課,唐心幼從教室出來,路上總覺得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的,都離得遠遠的,唐心幼也不能上去理論。
回到宿舍,唐心幼就聽見李璐思在宿舍裡咋咋呼呼。
“學校論壇上的傻逼真多。”見唐心幼回來,她忽然住嘴,“心幼回來了,晚飯一起吃嗎?我帶你去吃學校門口新開的炒河粉,聽說超級好吃。”
“學校論壇上的人怎麼了?”唐心幼說著已經拿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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