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七歲的春天(1 / 2)

夜裡戌時, 太子正在帳中洗腳。十四歲的太子已通人事,身邊頗有幾個特殊的宮女。不過在南苑行圍意義特殊,太子自然是不會帶女人的, 最多帶幾個好看的小太監養養眼。

對, 他此時還沒有點亮新的技能點,隻是單純喜歡秀美妍麗的容貌。

就比如此時跪在太子腳邊給他洗腳的這個小太監,最多隻有十一二歲,一張小臉白淨滑嫩,充滿了天真的稚氣。他嫩豆腐一樣的小手在太子同樣細皮嫩肉的腳背上滑過, 同時,他還時不時抬頭偷偷觀察太子的臉色, 仿佛小心翼翼討好山大王的貓咪。

可惜小太監注定是無法從太子臉上讀出什麼有效信息的。

帝國繼承人緊閉雙眼, 手撐著腦袋。他臉上既沒有感覺到舒適的暢快,也沒有外界所猜測的失落。出閣這一年來太子改變了很多,至少,表情管理是越來越好了, 頗有幾分帝王喜怒不形於色的雛形。

於是小太監更加忐忑,老老實實地給太子洗腳, 並不敢作出按摩之類額外的事。

然而這個老實,自然就有不夠老實的。“報——”另一個纖瘦的小太監帶著誇張的聲音跑進來, 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臉上浮現出運動後的紅暈, 越發顯得他容貌姣好。“爺, 外頭四阿哥和八阿哥求見呢。”這瘦美人說話時的表情頗為生動,說到四阿哥的時候是一種揶揄的輕蔑, 而說到八阿哥,輕蔑中又多了分警惕。

太子沒理會通傳太監“是不是要趕他們走”的暗示,親手扯過一張白色的皮子蓋到腳上, 幾下就抹乾了水。“沒規矩,爺的兄弟來了,豈有不招待的道理?”說完這句話,太子直接將擦完腳的皮草扔給那洗腳的小太監,自己穿上靴子大踏步出了內間。

“四弟、八弟。”太子淡笑著打了聲招呼,雖然表情管理到位,但一開口說話還是直來直去的。“八弟可是稀客。”

反正也習慣了這位的說話方式。八阿哥撓撓頭傻笑,不想在細枝末節上跟太子生氣,不然早晚會變成大阿哥那幅樣子。

太子心中歎了口氣,反正他也習慣了八阿哥的不接茬。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心特彆寬還是城府特彆深,屬於怎麼挑釁都不為所動的那類人。

“今兒是八弟有話跟太子說,才央了我帶他過來的。”四阿哥出來打圓場,也交代了兩小隻的來意。

太子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微微彎了彎腰,湊近胤禩。這已經是一個很親切的姿態了。

他是真的長進了些,胤禩心中感歎,要不是他知道六阿哥的死與太子脫不了乾係,隻怕也會以為這是個溫和有禮的太子了。心裡腹誹,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太子哥哥,”小八壓低了聲音,“徐師傅的父母真的會被流放嗎?本也跟他們無關的事。”

太子聞言就笑了。“我當什麼?原是為了這個。你沒聽汗阿瑪說嗎?子不教父之過,徐元夢忘了祖宗基業,連弓都拉不開,罰他父母不也順理成章嗎?”

“可是……”小八爺抓耳撓腮,試圖跟太子二哥講道理,“可是此前也沒叫徐師傅習武啊。若是下旨讓他學了他還不成,那自然是他的錯。這突然襲擊,也怨不得人沒做準備吧?”

他著急的模樣把太子看樂了:“徐元夢之前不是拒絕了明珠的招攬嗎?怎麼你還跟他有私交?”

“沒。”八阿哥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是想到了我自個兒的師傅,他學醫的,也不會射箭。”

“哈哈哈。這兩回事。”太子伸手在八阿哥的半個禿瓢上使勁刮了刮。“你那太醫師傅,是漢人,汗阿瑪不會讓他射箭的。”

“可是,可是……可是畢竟是師傅啊,那也太丟臉了。”

然而太子這時候已經不願意再繼續哄小孩了。“你不懂其中的門道,不要瞎說同情奴才的話。”太子站起來,是送客的意思,“孤念八弟一片好心,就多告訴你一個道理。汗阿瑪才是我們最親的人,你同情奴才之前,先想想汗阿瑪的身體。他為了大清殫精竭慮,偏還有那鼠目寸光之輩拖了後腿還敢頂嘴,那被殺雞儆猴了也怨不得旁人。”

他態度堅決,是勸不動的樣子。

胤禩雖然是上輩子帶來的俠義心腸,但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不是看不懂空氣的傻子。沒辦法,隻好拱拱手準備回去。不想剛走出帳篷又被太子叫住了。

“你可彆想不開去汗阿瑪跟前求情。”太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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