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九歲的春天(2 / 2)

八阿哥含著口水:“嗚嗚嗚嗚嗚。”

“行了,彆鬨小八。”大阿哥打斷老三的動作,“去搶點河鮮才是正理。”隻要太子不在,老大還是挺有當兄長的樣子的,這不,帶著弟弟們呼啦啦衝到甲板上,又是挑魚又是撿蝦。最大的獻給康熙自不必說,但連著每個弟弟的喜好也都照顧到了就很難得。

小八晚上自然是一頓飽餐。新鮮撈起來的野生鱸魚,隻加了蔥段清蒸,哪怕是不加鹽都好吃,鮮得人舌頭都要吞下去。不過小係統不懂得欣賞,偏覺得最好吃的是重油重辣的水煮魚。於是哥哥們就發現八弟的口味如同精神分裂,一時竟不知他是愛吃清淡還是愛吃重口的了。

“我前世,你知道吧,師門就是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藥田旁邊的那條河裡盛產鱸魚,就跟這個味道一模一樣。”這種話,胤禩也隻能在識海裡跟係統嘮嘮了。“我以後要是能來江南定居就好了,那就仿佛回家了一樣。”

小係統很同情宿主,但不得不打破他的幻想:“清朝的王爺都是留京的,不可能外放。”

胤禩心性豁達變通,且前世流浪慣了,並不以為憾。“那便等我出宮開府了,挖個大大的池塘,自個兒養魚種藥,也很美。”

吃過了太湖魚,聖駕東出湖水,入江南運河,南下錢塘。這是繼蘇州之後的第二個上岸地——杭州。

康熙到了杭州就忙碌起來,又是召集官員,又是賞賜駐防軍官的。除了成年人身形的大阿哥要提著刀給皇阿瑪高呼“威——武——”外,其他幾個小的就放假了,扯掉黃帶子戴上瓜皮帽,折扇一揮就是一副富家公子樣。如此白龍魚服,每日遊西湖訪名勝吃美食玩得不亦樂乎。

就連背負著給杭州藥鋪分發人痘疫苗使命的八阿哥,也隻工作了半個上午,然後就被哥哥們帶出去耍了。

等到皇帝爹回過神來,發現孩子們都已經玩瘋了,很是罰了幾張大字,又背了一日書,才將他們放出來。這下子一個個都老實了。當然了,也沒少被大阿哥嘲笑就是了。

處理完了政務又處理完熊孩子的康熙大手一揮,走,上清河坊。

說到清河坊,那可是杭州城內最鼎盛的市井之地,最早因南宋的清河郡王府修建於此而得名。朝代更迭,從前的王府已然落寞,而酒樓茶肆卻越發繁華起來,明代就有“八百裡湖山知是何年圖畫,十萬家煙火儘歸此處樓台”的美譽。不過因為坊中三教九流皆有,又杵著一棟花樓,因此之前無人敢領著小阿哥們來此處遊玩。

現在皇帝帶頭,那事情就又不一樣了。一行人簇擁著私服打扮的“黃老爺”,大搖大擺地走在青石鋪成的江南小道上,感受著周圍繁華的市井民情。

“江南果真是繁華啊,竟比京城前門大街還要熱鬨數倍。”三阿哥的眼睛都挪不開了,他一向在詩中聽過江南的盛景,親眼見了之後,覺得比書中所寫還要吸引人。

康熙哪裡看不出兒子們的欽羨,雖然江南一直是滿清王朝提防的漢人之地,但對於它的繁榮也隻能歎服:“江浙古有經商傳統,又得天之厚,四處通航,水運便利;兼之魚米之鄉,物產豐饒,彆處羨慕不來。”

可不是羨慕不來嗎?就連街邊小攤賣的折扇都是絲綢的呢,算命的瞎子先生還寫得一手風流狂草呢,路邊的小乞丐還會背唐詩呢。

沿著道路逛了一陣,一開始的興奮消退了些,孩子們的目光就頻繁朝著各種吃食上飄去。杭州富裕的市民流行一日三餐,此時正是飯點,各色餐館開始飄出誘人而駁雜的香味,不斷勾引著遠來之人的味蕾。

北方人喜歡吃麵,於是微服私訪的一行人進了一家生意興隆的麵館,將招牌上的鱔絲麵、魚丸麵、蝦滑麵點了個遍。江南的小碗盞怎麼能滿足京城大老爺們的胃呢?於是人均兩碗麵走起來,從老大到老八都吃了個肚兒滾圓。

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後,小八爺就靠在窗邊消食。他們坐的自然是頂層的雅間,居高臨下能夠看到人來人往的街巷。

“八弟瞅啥呢?”同樣打著飽嗝的五阿哥湊過來問,他打出來的嗝裡都是紅燒鱔段的味道。

胤禩拿手指著樓下一個小攤說道:“我看那題扇的書生的蘭花畫得好看,想買兩把帶給宮裡的娘娘。”

康熙聽了,也不像五阿哥那樣伸著脖子看個究竟。這種小事不值得他關心,隻是笑道:“若是喜歡,淘換些也無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帶些禮物可說不過去。”皇帝一邊說,一邊開始琢磨底下人孝敬上來的東西,哪些可以送給太子,哪些可以送給太後了。他作為皇帝,自然不用去買幾個銅板的紀念品,平白掉價,但小阿哥想買,便也隨他們去。

小八爺完全沒覺得普通書生的畫有什麼掉價的,買的就是那股江南的氣息。雖沒根據,他卻覺得惠妃也好,良嬪也好,都是想見識見識江南氣息的。這下得了康熙的許可,那自然是從周平順手裡要了荷包,高高興興地準備下樓買買買。

就在這時,變故橫生。

隻聽得“嘩啦”一下,樓下的糧店裡跌出來一個老漢,剛好帶翻了書生的桌布,連著筆墨和字畫都掀翻在地,墨水染黑了街道,字畫和扇子更是臟得不能看了。

被天降橫禍的書生一臉呆滯。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樓上看了全程的小八爺手裡還捏著荷包呢。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李氏糧店對吧?你攤上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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