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十一歲的夏天(1 / 2)

接下來三天都有宴席, 康熙喜歡挨個兒召見蒙古王公聊天,從水草收成到地形地理,實在是草包的,康熙也能跟人聊聊家長裡短。全程都是蒙語交流, 還能引用幾句蒙語的佛經和史詩, 堪稱學霸專場。幾天下來, 蒙古的大小首領對康熙那叫一個崇拜啊,都開始給他取各種各樣神聖的尊號了。民族團結的氛圍異常融洽。

反正八阿哥覺得, 這皇帝換他來當, 他肯定做不到康熙這樣。他就各處撒歡, 認識些蒙古族的同齡人, 也不拘身份高低,一起騎馬射獵、品嘗美食,都快忘記自己是個種痘工具人了。

就這些天的相處來看,小郡王敦多布多爾濟的脾氣是真挺好的,為人也算正派。然而與之相反的是喀喇沁杜陵郡王一家,也就是三公主未來的婆家, 就有些讓八爺糟心了。

一家子帳篷裡都有女奴, 還送來送去作為享樂。

三天後的夜裡,梁公公揮著拂塵來請他。“八爺,皇上召見您呢。”梁九功一張臉笑得皺紋都出來了,可見這兩天沒少得賞。

八阿哥扔了塊碎銀給他:“皇阿瑪可有說要準備什麼過去嗎?”

瞧這話問的,皇帝的動向是不該打聽的, 但“皇帝有什麼吩咐”, 那就是該傳達的事情了。梁九功心裡想,彆看八爺一副大咧咧的孩子樣,細微處的分寸把握得, 嘖嘖,挑不出錯。

“八爺隻要人過去了,皇上就是高興的。何必再準備什麼東西呢?”

得了,梁九功也是一隻老狐狸了。

果然八阿哥進王帳的時候,康熙心情不錯,正在喝茶。

“皇阿瑪這幾日飲酒過多,喝茶與身體無益,還請少喝。”

康熙有些驚訝:“都說茶能解酒,你這又是什麼說法?”

“頭腦清醒是清醒了,然酒力還在,強行清醒,自然與身體無益。若要養生,吃點蔬菜瓜果為宜。”

“這倒也是有幾分道理的。”康熙讓人將茶撤下去,換了梅子水上來,然後招呼兒子上前。“朕幾日沒見你在跟前晃悠,可是缺了朝服的緣故?讓內務府再給你做兩身。”

皇帝爹總覺得我吃不飽穿不暖該怎麼辦?八阿哥隻能謝恩:“多謝皇阿瑪。那套衣服我沒穿過,給了劄薩克圖小親王就給了。說起來委屈還是他委屈,兒子得往後排。”

康熙哈哈大笑:“他就是個傀儡,委屈就委屈了。但朕的兒子是不能委屈的。梁九功,還不命人做衣服去?”

梁九功:“嗻。”

梁公公出去了,康熙坐在鋪了皮毛的大椅子上,一臉愜意恰一口梅子水。“聽說你跟土謝圖部的小郡王玩得好?”

胤禩不知道康熙又聯想了什麼,不過他最好是打消康熙的顧慮。“兒子聽說他因為在父喪中,推了嬸嬸送的女奴,平日裡也沒個享樂,就覺得他知禮,才跟他一起玩。旁的小王爺,兒子也懶得禮遇。我是皇阿哥,本不需要討好誰的。”

“你這話說對了,你是皇阿哥,跟蒙古王爺交往的時候要自重身份。”

“啊?”小八爺覺得,他就算是活了兩輩子,也猜不透康熙的腦回路。

“你呀。巴林部的□□袞在你跟前罵庶出,你也不知道反擊回去的嗎?”

八阿哥撓撓臉:“巴林部內部的嫡庶矛盾,我沒聯想到自個兒身上。”

“給人看病的時候再機敏不過了。”康熙笑罵,“有些地方還是不開竅。”

八阿哥覺得蒙古關係真是麻煩極了,輕重難以拿捏。“巴林部小王爺是長公主之後,又即將尚二姐姐,因此為人驕傲一些。不光是因為他嫡出尊貴,更是有大清公主的緣故在裡頭。兒子與他衝突,長公主和二姐姐會怎麼看呢?”

康熙吃了一顆梅子,用一把裝飾用的折扇敲敲幾案。“讓人吃癟的辦法多得是,明天朕讓你們小孩子打布庫,你逮著他往狠裡揍就是了。”

八阿哥心說,您老人家可真夠閒的,還關心小孩子之間雞毛蒜皮的口角之爭。

不過彆說,康熙好像對明天這場布庫戲相當期待。“之前不是還說要替你三姐姐跟喀喇沁的小王爺打架嗎?幾天沒見你有動靜,還得朕替你創造機會。”

是你先提喀喇沁的啊,小八爺臉上的笑垮下來:“彆提了,我覺得他家不是良配。”

皇帝陛下樂了:“喲,小八也知道良配了?說說怎麼回事。”

“在禦賜的宴席上玩女奴的,我也就見過這一個了。”

玩女奴也好,納妾也好,在康熙眼裡都算不得什麼,不過弄到禦賜的宴席上,那就有些戳康熙心窩子了。他臉上有些淡淡的,不怒自威:“朕倒是沒注意。”

“他做得隱晦,桌子底下摸侍女大腿,被我看到了。”小八爺氣哼哼的,“至於這麼急色嗎?替三姐姐不值。”

“嗯。”康熙垂下眼,又喝了一口梅子水。梅子泡久了,顯得這水有些過於酸。

“你且去罷。”良久,康熙才說,“這事我知道了。然喀喇沁歸附大清數十年,忠心耿耿,作戰驍勇,不是私德就可以問罪的。”

小八爺想說,您老覺得他們有功,賞金銀財帛賞爵位都行,何必非得賞公主。但看看康熙沉在陰影裡的眼睛,到底把剛張開的嘴巴合上了。

胤禩心裡也知道,光是憑好色一條就想把喀喇沁的“三姐夫”給換掉,是他異想天開,除非抓住這家夥更多的把柄。然而上輩子醫德高尚這輩子依舊醫德高尚的某人,實在是不擅長羅織罪名這種事。於是便隻能一個人回帳篷裡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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