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不公(1 / 2)

這次出宮離上次已有大半個月,江尤所見和上次完全不同。

上次江尤出宮時,北街街道兩旁還有些許小攤,路上還能碰上普通百姓,而如今,小攤販已經變成了一個個麵黃肌瘦的五六歲孩子,他們多數赤身跪在地上,頭上插草,旁邊站著一個大人。

那大人目光熾烈的看著來往衣著光鮮者,街道上多數是府上采買的奴仆,或是閒來無事逛店鋪的士族之人。

花容上前去問,為何要來國都賣女,有幾個人說,是因為有人在國都收這樣大的孩子,他們才來賣的。

江尤聽後臉色堪比鍋底,整個國都,收五六歲孩子的隻有她那個不正規的孤兒院。“先去找張奇。”

見到張奇後,花容將街上的事同張奇說了說,又疑惑問道:“女公子叫你收留孤兒,不是叫你買孩子,為何會引來這樣多的人?”

張奇穿著布衣,看上去和那個小乞丐已是完全不同。江尤為他請了西席,教他識字明理,讀書後,先生教授的知識,和張奇接觸到的一切,都不相同。

書中說,女子該安安分分的,但江尤她從不安分,書中說,讀書該報效國家,如今國家一片混亂,張奇身為江尤手下,很清楚江尤在其中做了什麼。於是他有些迷茫了。

先生教的和江尤做的,哪一樣才是對的?

江尤端坐桌前,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王室的優雅從容,張奇看著覺心上一燙。他和江尤同歲,卻是天差地彆。“正是因為女公子心善,收留孩子,那些人才會貪圖錢財,將孩子賣了。”

江尤聞言,呼吸一滯,隨後臉色徹底陰沉下去,心頭一股怒火猛然竄起,任憑她用儘理智,也壓不下去。

“什麼意思?”花容皺緊眉頭,瞪了眼張奇,“你是在責怪女公子嗎!”

“花容,你錯了。”江尤深吸口氣,“張奇,日後你心中有何想法,大可以直說,不必拐彎抹角。我問你,外頭當真如此亂了?”

張奇抬頭,有些驚奇的看了眼江尤,又迅速低下頭去,握緊雙拳,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憤怒。江尤和他見過的貴族都不一樣,她從不會因為他的無禮而大發雷霆。

但這世上怎會有脾氣如此好的公主?更彆提江尤行事手段詭譎,若不是江尤,或許公子文早已打敗公子白,成為孟國新君,孟國的百姓早就安穩下來了。

“女公子,您為何一直幫著公子白對付公子文?國不可一日無君,再這樣下去,百姓會過的更為辛苦!”張奇在質問江尤,他豁出去了。如今的他還不是後來的梟雄,十六歲的張奇不懂得何為隱忍,他還有一腔熱血未涼。

這一腔熱血,讓他踏過了世俗對上下階級的固化,讓他敢於發聲。

花容被張奇突然之間的爆發嚇了一跳,自她出生,從未有人敢對王室公主這樣無禮的說話。

“你認為,百姓流離失所,賣兒賣女,是我的錯嗎?”江尤的聲音,猶如冬天裡的一盆冰水,從張奇頭上澆下,澆滅了他無腦的熱血。

“是!”張奇猛地抬頭,這是他第一次直視江尤,他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表情十分猙獰,看上去有些可怕。

但江尤從他顫抖的拳頭看出,他不過是虛張聲勢。

“愚蠢!”江尤斬釘截鐵的語氣,震得張奇臉上表情逐漸變得呆滯,“若沒有我,大兄二兄便不會爭嗎?右相入國都,是在父王死後不過三日!他本在邊境巡查,若無人報信,無爭奪之心,他為何要日夜兼程,累死數匹寶馬回來?父王曾說想立二兄為太子,此後不過幾日,他便暴病而亡,你以為這是巧合?父王身邊能人眾多,誰能無聲無息讓他患此急病!是我嗎!”

被江尤猛然爆發的氣勢壓得不敢說話的花容聽到這兒,有些糊塗了,好像真的是女公子讓王上患病啊。

不過要王上命的人,確實是孟宣夫人。

張奇哪兒聽說過這些宮闈之事,他不想相信,但江尤說的太完美,他找不到破綻。

“青禾縣雪災兵禍之事,我若沒有透露給大兄,青禾縣如今安在?”

江尤的這句話,讓張奇瞳孔一陣緊縮,他強撐的肩膀和脊梁徹底塌下,如同被那雪災壓垮的房梁。他喏喏的應了聲:“不、不會在了。”

青禾縣逃出去那麼多村民,若不儘快滅除青禾縣,日後說起來會是趙贇為官履曆上的汙點,右相和公子白一定會幫忙掩蓋一切,青禾縣不過是個小縣城,這次魏國犯境,大可以將一小股魏軍引過去,借助魏軍之手,滅了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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