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尤理了下天上京如今的形式,按照這三方勢力的組成,大致確定了這三方一會兒過來後,要下達的命令。
等她徹底理清時,孔直和原攸到了。蔣震在來的路上,他這段時間沒事兒經常陪著自己族弟在天上京到處逛,因為城管軍隊太缺人,正式的兵士會在完成訓練後,幫一些忙。
“蔣將軍好似正在幫一戶人家挖井,他自己下去挖了,一時半會兒,可能趕不過來。”去傳話的侍女低著頭,強忍住笑意。
蔣震將軍心血來潮去挖井,結果被泥糊了一身,正好長公主召見,他騎馬回府,洗漱更衣後再過來,要耽誤一段時間,在長公主召見的時候出這種事,蔣將軍這次可能要被長公主罰了。
他一定是史上第一個因挖井挖的太入迷而遲到的將軍。
“挖井?”江尤被逗笑了,她手下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奇怪,還是說古人都這麼放飛自我?
“蔣將軍這人啊,平日裡大大咧咧,身居高位還親身下去挖井,誤了長公主的要事,長公主定要狠狠罰他,叫他知道厲害!”孔直看似是在表達對蔣震的不滿,實則是在為蔣震說好話。
江尤聽出這言下之意,看了眼孔直,“孔先生最近心情不錯?可是喝到了好酒?說起胡話來了,我何時說要罰蔣將軍。”
孔直想起家中藏著的幾壇好酒,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江尤搜羅了一幫人幫她釀酒,清州有不少百姓種了果樹,如今都掛了果,那邊的果子銷往天上京,良者或直接變為時令果子,或變為果脯,被鳥兒啄了幾口的次者,變為果醬與果酒,果酒銷往天上京的普通酒肆。
孔直愛喝果酒,果酒不用糧食,是愛民之物,而且長公主釀造的酒,比以往喝的酒更為烈一些,叫他十分過-癮。
江尤並沒有將糧食蒸餾酒,也就是白酒弄出來,現在百姓是過的好了點兒,但還沒好到可以用大量糧食釀白酒,再說蒸餾酒度數高,有些人平日裡看著很正經,一杯白酒下肚,什麼沙雕的事都乾得出來。
這說的就是孔直,江尤至今還記得,孔直喝了點兒相當於啤酒的酒,就醉到抱著桌子啃。現在天下形式如此亂,她還需要一個正常的孔先生,還是等天下太平再放孔直儘情沙雕吧。
“長公主,不知公主此番叫我們前來,可是有要事相談?”在旁邊跪坐的原攸,有點兒羨慕孔直,他剛到江尤手下做事,對江尤從不敢放肆。
以後熟了估計也不敢,孔直是第一批跟著江尤的謀士,自然是與他人不同。
“確實有事,這份竹簡,你二人先看看,等蔣將軍到了,再細談。”江尤收斂笑容,瞬間神情凝重,她將竹簡遞給孔直,孔直也嚴肅接下。
孔直與原攸還交換了個眼神,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慎重。
能叫長公主這樣重視,此事想必非同小可。
蔣震並未讓江尤等許久,原攸還沒看完竹簡,他就頂著一頭濕發進來了,大步子邁的比旁邊小跑的侍女還快。
“末將請罪,讓長公主久等,請長公主責罰!”蔣震進來就跪地上了,動作非常流暢,膝蓋直接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讓人懷疑他把膝蓋骨磕碎了。
江尤見他一臉慚愧,一頭濕發還在滴答水,連發冠都戴歪了,狼狽不堪的,像落水老虎,有點兒滑稽。
“起來吧,下次挖井的活兒,就不要自己去乾了,真有急事還要把你從坑裡拉出來。”江尤擺擺手,叫他到這邊來,“白錦快看完了,你也看看吧。”
原攸點點頭,雙手將竹簡遞給蔣震。
蔣震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走過來衝三人行過禮後才落座,既有軍人的利索,又有文人的守禮,叫人挑不出錯漏。
待蔣震看完,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四人圍坐一桌,跪的筆直,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屋中氣氛十分壓抑,如同暴風雨來襲。
“諸位既然都看完了,便說說自己的想法吧。韋天子得了馬上風一事,是瞞不住的。”
“天子今年不過雙九,怎的得了這病?此病,可有救?”蔣震不清楚這方麵的事,他成天和一堆大老爺們在軍隊,歲數不小還沒媳婦,每天精力旺盛的都去給人挖井了。
孔直搖搖頭,原攸同樣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有救,還是沒救啊?”
蔣震不明白了。
孔直和原攸臉上同時出現一種羞恥,江尤嘴角噙著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叫兩人更是心裡難受。
這屋裡有好幾個未婚的侍女,還有個雲英未嫁的主公,這類秘事,叫他們如何說啊!
“便是救回來,多半人也廢了。若是救不回來,當場死的也有。看書簡上所言,天子夜晚中風,無人得知,大半夜過去,情況不容樂觀。”最後還是原攸接了話茬,他破罐子破摔,頂著一張通紅的臉,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管是什麼情形,金林定會大亂。”
本來金林的狀況就很不好,士族王室奢靡成風,不顧百姓死活,韋天子被架空,朝中大權都被各個世家掌控,眼看天子成婚已至弱冠,可執掌朝政,卻又得了這病。
成日癱在床上,嘴角歪斜說不得話,提不起筆的人,如何當天子?
“天子無子,若真是因此退位,下一任天子,必然會在王室子嗣中挑選。”孔直歎口氣,愈發頭禿。
挑選王室子嗣繼位,是要看血緣關係的,如今王室子嗣凋零,韋天子的近親之中,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去選韋天子的親叔叔南川。
可這南川,是個傻子啊!
南川出身王室,父親是韋梁王,母親則是一普通樂伎。
因其母出身極低,南川出生後無人看顧,存在感極低。他出生一年後韋梁王死了,隻留下南川和韋文王兩個孩子,那時眾人才驚覺,南川狀若癡呆,是個傻子。
南川是由他的兄長韋文王養大的。
那位韋文王身體不好,最喜歡乾的事就是看書,每日熬夜看書,繼位不過十年,留下當今韋天子就死了。
“這下好了,要不就選個癱子,要不,就選個傻子。”江尤長歎口氣,微微閉眼,“天要亡韋啊。”
韋朝綿延至今已有六百餘年,中間經曆過昌榮,也經曆過戰火,禮崩樂壞,到了如今,這尊龐然大物,終要堅持不住了。
蔣震左看看孔直,右看看原攸,撓了撓濕噠噠的額頭,“不管新的韋天子是誰,好像和咱們沒有關係吧?長公主並未稱王,並非韋朝所封王公,便是韋天子點燃烽火,長公主也不必帶兵入金林啊。”
孔直捏胡子的手一滯,原攸也是一愣。
對啊。
之前他們擔心,新的韋天子繼位後,會鬨出荒唐事,到時江尤礙於身份,肯定要陪著胡鬨,不光江尤,天下所有王公都都要一起胡鬨,現在想來,要胡鬨也是孟國國君白去胡鬨,關他們天上京什麼事?
“若天下大亂,與天上京來說,並非好事。”江尤才在天上京發展一年,她還想多苟幾年,好好打基礎,“隻希望,金林的世家能明智些,哪怕扶上去一個傻子,也彆動歪心思。”
若這天下真陷入戰火,什麼世家貴族,貧民百姓,都不過是草芥賤命。
江尤叫孔直好生安撫大族與百姓,韋天子中風一事遲早會傳遍天下,她怕人心浮動,生出亂子。另一頭,她叫原攸分派人手,看好那些大族,還有城裡的百姓,和情報局聯手,篩查天上京內有異心之人,盯住他們,防止到時他國細作搗亂。
至於蔣震……
等孔直和原攸都離開後,江尤讓蔣震派手下多練練挖井挖礦,再去做個刻有天下將亂,士族為禍的石碑,此命令,莫要讓他人知曉。
蔣震似懂非懂的領命離開了。
江尤從書案上拿起一封折子,上頭寫著忠州新增百姓數量,短短一個月,忠州多了近十萬百姓。
孟國的情況已經差到百姓潰逃了。
江尤想著,她的地盤是不是該往外擴一擴了?金林大亂,她的錢袋子就要空了,光靠忠州、清州、上霸三地,可沒法叫百姓過上好日子。
“去把陸大匠尋來。”
花容手腳麻利,不一會兒,陸羽就來了。
“見過長公主。”
“恩,我聽說,上霸附近的銅礦產量有限,產出的銅錢質量參差不齊,忠州之外有一處山,名為大黑山,那山上有銅色石頭,可能有銅礦,你與蔣將軍前去查看一番。必要時,可以用金銀玉帛,錦書鹽糖,將此山買下來。”
上霸境內銅礦豐富,銅錢利用特殊爐具與方法製造,製出的銅錢金光閃閃,沒有質量不好的,江尤這項命令,實在奇怪。
陸羽不多想,行禮稱諾,直接應下。
作者有話要說: 江尤:為什麼每次我出場,都在批改公文(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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