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江尤跑出去的事後,孔直瞬間覺得頭頂一涼。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身為君主的江尤說跑就跑, 還隻帶了情報局的幾個人, 這簡直就是胡鬨啊!
不過他再怎麼生氣, 也沒法追出去,隻能暗暗祈禱,江尤出去後一定不要出事。
“孔先生,長公主為何要帶著張督查使一起去?”原攸在得知江尤離開的消息後,馬上趕到孔直辦公的地點, 他比孔直知道的更早, 畢竟張奇是他副手, 他被情報局帶走的消息, 原攸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孔直也覺得奇怪,張奇也沒去過,為什麼要帶上他呢?不過轉念一想,孔直又覺得這事兒確實是江尤能做出來的。“大概是為了讓張奇多看看, 他自從來到上霸後, 一直在天上京呆著, 沒出去過。”
江尤一直在著重培養張奇, 孔直不知道江尤為何那麼看重張奇,不過張奇天資甚佳, 又曾是他的學生,江尤看重張奇,對孔直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所以孔直從未仔細想過。
原攸總覺得心內不安,和孔直身後的孔家這種後來居上根基不穩的大族不同,原家是十分古老強大的家族,原攸曾是原家的嫡長子,是被整個原家悉心教導的嫡長子。
如果真想好好培養保護一個人,怎麼會將那個人推到台前來,逼迫他成長。而且江尤一直有意無意的向張奇灌輸一種想法——依法治國。
原攸曾與張奇細聊過,也與張奇共事,這種奇怪的理念,他在張奇口中聽過太多次。
怎能依法治國呢?法通人情,更彆說法就是卿大夫與國君們,用以管理國家百姓的工具,讓工具去轄製使用工具的人,這怎麼可能實現?
原攸想到這兒,打了個冷顫。不是沒可能實現的,隻是提出這個,想要改變舊習的人,會是什麼下場,原攸想都不敢想。曆來冒天下之大不韙者,下場均十分淒慘。
孔直看著原攸在原地沉默的身影,搖搖頭,行了個禮走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怎麼成日裡比他這個老頭子想的還多。唉,年輕就是好啊,想那麼多也不會禿頭。
念及原攸濃黑茂密的頭發,孔直酸了。
另一頭,一早便出門的江尤與張奇正在路上騎馬狂奔。
主要是江尤在前頭狂奔,一群人在後頭追她。
騎馬狂奔這件事,江尤不讚同任何君主去做,即使這個君主無比精通騎馬之術。在馬上狂奔,無異於在鬨市飆車,分分鐘落得車毀人亡的局麵。
她之所以狂奔,主要是靠著自己的神力,再說她現在的身體是係統給的,就算從馬上掉下來摔斷脖子,她也不一定能死。
狂跑小半個時辰後,江尤勒緊韁繩,馬慢慢放慢了速度,最後停在了小河邊上。
放馬去河邊吃草,江尤站在樹下等到了後頭的花容張奇等人。
這年頭的讀書人,提劍跨馬均是必備技能,張奇跑了大半天倒不會下馬時雙腿發軟,不過他少有長時間運動,尤其還是疾馳,從馬背上下來時,雙眼發青,臉色發白,晃晃悠悠的走到樹旁,向江尤行了個禮,就跑到遠處吐了。
江尤毫無人性的笑了,她一笑,情報局的倀鬼和蔣震派過來保護江尤的蔣家軍也不厚道的笑了。
一時間,林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許久沒出來放風,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笑的開心了,江尤命令他人在此處生火做飯,叫他們小心看著點兒火,莫要點著林子後,自己跑到一邊坐著偷閒,還拉著張奇聊天。
張奇剛剛吐完,正處於很不舒服的狀態,聽了江尤的話,他痛苦的扯了扯嘴角,沒笑出來。
比起出來放風,他更想在天上京呆著享福。
江尤一瞧張奇這被人蹂躪後的模樣,心情大好,“行了,你好好休整,下午咱們不會這樣疾馳了。”
張奇以為江尤良心發現,或者也是累了,頓時大喜,但江尤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嘴角的笑僵住了。
“這邊還屬於天上京能掌管的範疇,再往前走,便是上霸的小村落,再往前便到了其他城池,那些地方的路沒有這邊好跑,馬跑起來很顛,我怕我也吐了。”
江尤不說最後那幾個字,張奇真以為江尤是考慮到現實情況呢。
張奇無奈的說道:“主公,能不能不要提此事,我隻是今晨出城前,吃得太多了。”
所以絕對不是騎馬騎吐了,絕對不是!
江尤敷衍的點點頭,“行,你隻是吃多了,絕對不是騎吐了。”
“主公!”
“行了行了,年輕人嘛,多點兒經曆不是壞事。趁著如今還能騎吐了,不多體驗一下,等以後老了,走不動也上不去馬了,多遺憾啊。”
聽著江尤老氣橫秋的勸解,張奇隻覺得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聽聽這話說的,怎麼好像他不是十七八,而是七八十了?趁著能動就動動,以後就動不了了嗎?
“哈哈,你還真是正經。放心吧,我叫你出來,帶你去九漁村,不是為了讓你受罪的。等出了上霸,入了清州的地界,你仔細看,仔細聽,到了九漁村,你更要認認真真的去看去聽,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許說。等回到天上京,你再同我聊聊,你這一路上,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