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忠君之心,日月可鑒。”
江尤聽著媯泱這話, 怎麼聽怎麼覺得酸。
金林如今亂成那樣, 坐在王位上的還是個傻子, 媯潯成了破局的關鍵, 而媯潯如今在江尤手上,江尤能利用媯潯做太多事了。
“北王,金林如今形勢如何?我……我王叔他,可還好?”
媯潯一聽到“忠君”二字就覺得難受,江尤所作所為, 有哪一點能稱得上忠君?可這普天之下, 除了江尤外, 誰也不能保住她。
正如江尤所言, 隻要她乖乖的,在天上京,她能過的比在金林好無數倍,這是其他諸侯無法給予媯潯的承諾。
“韋天子繼位以來, 勤政愛民, 身體康健, 最好不過。”
媯泱沒有回答媯潯的問話, 坐在媯泱下首的北子童先說了話。
北子童說話時臉帶三分笑意,雖然他說的話明顯是在胡說八道, 媯潯聽著心裡也感覺到些許慰藉。
“王姬自入天上京以來,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天子,若天子無事, 想必王姬的病也能好的快一些。說來真叫人唏噓不止,天子繼位,朝中大權卻落於他人之手,如今天下大亂,天子卻無力拯救萬民於水火,北王身負王姓,想必心情比之尤更為複雜。”江尤張嘴就是一頓瞎扯,扯的北子童臉上的笑都勉強了。
“是啊,每每想到如今王室的處境,吾都寢食難安。”
相比之下,媯泱的反應就很淡定了,在滿座賓客都覺得尷尬的時候,他是唯一一個能和江尤睜眼說瞎話,一句草稿都不打的人。
“北王能懷忠君之心便是少有了,至於寢食難安,大可不必,屆時若因為金林的事,叫北王受病,那就是我韋王室的過錯了。”媯潯受不了這兩人一唱一和的模樣,出言諷刺了一聲,隻不過她這諷刺的話,聽在江尤和媯泱耳中,比一陣輕風強不了多少。
“王姬言重,北王年少體壯,便是少睡些時辰,少吃兩頓飯,也不會有事,倒是王姬,如今韋王室嫡係一脈僅剩王姬一人,千萬要保持心情順暢才是。”媯泱能忍,北子童卻忍不住,他嘴角帶笑,幾句話就把媯潯噎的滿臉通紅,氣的媯潯想甩袖離場。
誰不知道,對於媯潯而言,韋王室就是她最深的傷口。
戳一下,就要疼上許多天,不戳還疼的媯潯難受呢。
隻是想到江尤的警告,媯潯硬生生咽下這口氣,她惡了北國這兩人,接下來的話便直奔主題,一句廢話都無了。“金林氏族以下犯上,我兄長之死,與他們脫不了乾係!如今他們還扶持我王叔上位,雖說我王叔身份高貴,但他自幼癡傻誰人不知?叫一個癡傻之人為王,這些氏族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怕是天下皆知了!北王,長公主的天上京,距金林千裡之遠,金林大亂一時半會兒也牽扯不到天上京,可北王的珠城離金林可不遠啊。”
媯潯的話音剛落,北子童便問道:“王姬此話何意?!即使王姬乃韋王室之後,也不能口出狂言,詆毀天子!此乃大不敬之罪!”
媯泱本就麵無表情的臉,現在已經往黑乎乎的方向發展了。
“北將軍,此話大謬,正是因為王姬乃王室之後,才能說實話啊。”江尤哈哈一笑,無形中化解了來自北國君臣二人的咄咄逼人,“前些日子,孟國趙氏之地大黑山,挖出了一塊上古石碑,上頭寫有八字箴言,不知二位可聽說了?”
媯泱和北子童連江白的大婚都參加了,引起孟國士族王室之爭鬥的根源,他們怎會不知?
“自然知道,那石碑,好似是長公主麾下的蔣將軍挖出來的吧?還是長公主送給孟國國君的生辰賀禮,此賀禮真是誠意十足。”
北子童話中有話,媯泱的臉已經徹底黑了。
原本他們還在猜江尤究竟為何要邀請媯泱前來議事,他們隻是覺得這天上京不容小覷,正好趁此機會來看看天上京,了解江尤,沒想到竟一頭紮進江尤的圈套之中。
來之前,他們就設想過無數情況了,隻是沒想到,江尤比他們想象中更為陰險狡詐一些,也更為野心勃勃。
本以為江尤隻是圖一孟國,如今才知,此女是圖天下!
“唉,吾本是好意提醒王兄,這先人都知道氏族之禍不可小視,王兄一心一意信任趙氏,日後難免釀成大禍,沒想到我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王兄真是太過魯莽。”江尤貓哭耗子般的為江白傷心了一下,“不過趙氏一出,倒是叫我更為金林擔憂,為北國擔憂,王姬所言不無道理,金林與北國接壤,若金林真有事,北國怕是會受到極大的牽連。”
可不嘛,就說北國境內如今的世家大族,有幾個不是金林的大族分支?嚴格來說,北國大半士族,與金林的士族是同根同源的關係。
一旦金林士族掌權,可隨意指揮天下,那北國的士族,難免出幾個胃口變大的。
媯泱今年才二十多,他甚至連夫人都沒有娶,他昭告天下說自己喜男風,與北子童願意攜手一生,此事是真是假,有待商榷。
江尤不是懷疑媯泱和北子童的關係,這兩人肯定是好基友了,她是懷疑媯泱能不能真心實意一輩子,自古以來,人心易變,有多少真正的天長地久?
再說了,這件事的重點不是媯泱和北子童的感情,重點是媯泱沒有夫人,他沒有盟友。
之前就說過,一國之君的婚姻,是非常重要的籌碼,江白娶了趙氏女,他在政治上輸的一敗塗地,而媯泱沒有夫人,隻有個北子童,這說明在北國,媯泱除了北子童和自己的親信外,沒有其他助力。
若北國士族產生叛亂,媯泱再厲害,也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