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岫走的時候, 滿腹心事。
江尤說的話給她的衝擊太大了, 齊崇是什麼人?他曾是劉奕身前近臣, 現如今更是位居三公之一。
想要殺他談何容易?
但也不是不行。
程遠岫自小就呆在程太尉身邊,程太尉手上有什麼能人,多少勢力,她心裡有底。如果程太尉出手,哪怕是皇帝,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被殺死都是有可能的。
隻是要不要去勸阿翁去做呢?程遠岫直覺這樣做不太好, 但她既然來找江尤,便打算相信江尤的分析。想停止一切, 從源頭上入手是最簡單的。
江尤發現, 程遠岫真的給了她很多驚喜。她還以為程遠岫一個小姑娘, 沒膽子對三公之一的齊崇動手,誰知七天之後,齊崇被刺殺了。
他沒死, 卻受了重傷,且根本查不出是誰對他下的手。
如果江尤沒跟程遠岫說那番話, 她也想不到是誰,聯想到程遠岫, 在想想城衛軍找了半天,連根毛都沒找到,江尤幾乎確定是程太尉的手筆了。
刺殺是一個人要殺另一個人,隻要動了手, 就會有破綻,如果是荒郊野嶺倒是可能被賊人逃脫,但這裡是久安城,齊崇是在守備森嚴的齊宅被刺殺。齊宅離皇宮那麼近,城衛軍怎麼可能什麼線索都找不到。
不光江尤猜測是程太尉下的手,齊崇本人也這麼想。
程太尉和齊崇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近些日子巫蠱之亂鬨得沸沸揚揚,程家幾個子侄都被牽扯進去,整個朝堂亂作一團,齊崇身為始作俑者,程太尉恨到想殺了他,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齊崇手上沒兵,劉奕又忙著巫蠱的事,還有明年對西邊舉兵的事,隻稍稍過問了一下,並沒有管一管的意思。齊崇去宮裡找了劉奕好幾次,劉奕都不願意好好替他查一下。
這個態度,江尤估計劉奕也意識到可能是程太尉做的了,隻是程太尉的兩個兒子皆是少將,打仗還用得上程家,劉奕不想下手。
這和原主記憶中又不一樣了,原主記憶中沒有戰事,程太尉手上的兵權,被劉奕慢慢分化奪去,後來太子起兵清君側,程太尉沒有直接參與,然後太子死了。
江尤突然有點兒奇怪,為什麼太子會死?
太子的死實在不符合常理,甚至太子謀反都不符合常理,巫蠱之禍鬨得再大,和太子也沒什麼關係,皇後當初自殺就很蹊蹺,哪兒有因為自己妹夫和女兒出了事,還沒定罪,她就先自殺的?
是原主的記憶出了錯,還是劇情發展中,有什麼事一直沒有公布出來。
程遠岫認為太子不是好人,甚至不願意讓程太尉去幫太子謀反,認為太子謀反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這個認知也很奇怪,太子現在是有兵有權,他如果起兵,有程太尉支持,那是有很大勝算的。
江尤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卻想不起來。
時間並不會因為江尤的沉思而停滯不前,因為齊崇重傷,他底下的巫覡瘋了一樣的作,許多巫覡認為這是齊崇要倒的前兆,開始瘋狂斂財。
如果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他們就會汙蔑他人使用巫蠱之術,弄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劉奕看不見巫覡們的瘋狂,他一心以為自己身體越來越不好,就是因為巫蠱之術,隻要將背後用巫蠱之術的小人抓淨,他身體就能恢複健康,明年還能用安霖的定國之策去和西邊的蠻子一戰。
“這些人,當真是可惡!”馨月從外頭進來,滿臉憤怒。
近幾日已至秋末,天氣漸涼,馨月是出去給江尤拿繡娘做好的衣服的。
“怎麼了?”江尤很少見馨月這樣生氣。
“聽繡娘說,小娘喜歡的那家賣胡麻餅的鋪子,今早沒有開。聽說那家得罪了巫覡,沒有給夠錢財,巫覡們就說他家用巫蠱之術詛咒旁人。”馨月常常去給江尤買胡麻餅,她也喜歡吃,所以同那家人有些感情,“老板娘做的胡麻餅那麼好吃,以後都吃不到了。”
被抓走,隻有一個死的下場。
江尤歎口氣,沒想到事情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她已經儘全力去阻止這場禍事殃及百姓,結果齊崇在表麵上,根本沒聲張,也沒有對上程太尉,他連程太尉想弄死他的事都忍下來了。
這個小人,可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命都差點兒沒了,還能笑嘻嘻的。
不過忍下來,不代表沒有動作,巫覡們這樣肆無忌憚的斂財,江尤不信背後沒有齊崇的手筆。
“我下午出去一趟,你不必跟著我。”
江尤想著她現在身體已經比以前那個走兩步都累的原主好很多了,而且她有神力與技能在身,自己出去也能保護好自己,外頭那麼亂,還是不要讓馨月一個小姑娘跟著她跑了。
齊崇的事讓江尤明白,她可以憑一己之力乾預那些人的生死,卻沒辦法攔住曆史的洪流。
隻要劉奕是皇帝,一切早晚都會發生。她需要一個節點,去真正的介入朝堂。
江諾作壁上觀,身為盟友的齊崇受了重傷他都閉嘴不言,可見事態發展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