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寒, 天上京內下了一場大雪, 是近些年少見的大, 下了一晚上。
原攸是個耐不住冷的性子,偏生他原處呂國, 那地方冬天能凍死個人,每年冬天, 原攸都要裹成球,窩在家裡的。
到了天上京後,他還以為能換個過冬方式, 誰知天上京竟會下這樣大的雪!
“公子,藺公子府上送來的帖子, 想請公子去湖中亭賞雪, 馬車在外頭恭候, 公子可要一去?”
原攸望著外頭的雪唉聲歎氣,身旁的書童從外頭進來,手上還拿著薄薄的印花請帖,請帖上畫著紅梅一枝,在這冬天雪地裡,倒是彆有情趣。
藺玨慣會如此,附庸風雅的事, 不管外頭多冷,他都會做。原攸捏著請帖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在呂國時,一到冬日就會被父親念叨不停, 就是因為藺玨在冬日喜好賞雪,辦的賞雪宴熱鬨非常,大出風頭。
在呂國讓藺玨出風頭也就罷了,如今他在天上京為新皇辦事,怎麼能讓藺玨那個呆子再搶他風頭!
“去,待我換身衣服。”原攸一咬牙一跺腳,打算今天拚了,他將裹在最外頭的裘皮扔到一旁,即使是在暖意盎然的屋子裡,他也被凍得打了個冷顫。
要不,還是彆去了吧,跟藺玨置氣有什麼用啊?受罪的還是他自己。
“公子打算穿哪件?公子形貌昳麗,穿一身華服紅衣,定能豔壓群場,藺家公子也比不過公子您的!”書童最近學了不少好聽的話,都是用來哄小姑娘的,這話說給原攸聽,原攸很愛聽。
然後他立刻拋棄了剛剛窩在家裡烤火的想法,頂著冷風,穿著一身紅衣,凍得手腳發涼的上了馬車。
可見,原攸原公子比之小姑娘也強不到哪兒去。
藺玨給原攸送去帖子,並非一時興起,原攸不喜冬日出門,他是知道的。隻是新皇登基之後,原攸頗得新皇器重,加之原攸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長相出身均是上等,藺家起了聯姻的心思,催著藺玨請原攸來一趟。
也不說是聯姻,隻說是讓年輕人相看一二,藺家世家大族,不會淪落到賣女求榮的地步,若真是雙方都看不上眼,他們絕不會強求。
原攸不是能任人擺布的傀儡,原藺兩家再多心思,也不會強迫於他。
聽下人說原攸的馬車已經到門口了,藺玨態度平和的親自去迎接,自打他歸順新皇,掌管藏書學院後,他的情緒愈發內斂,已經很少有波動了。
“原司長光臨寒舍,寒舍今日蓬蓽生輝啊!”藺玨出去迎接原攸,一個旁係的堂兄出列,圍著原攸就是一頓猛誇,“今日大雪,原司長一身紅衣,襯得如同少年郎一般俊俏,原司長真不愧是陛下跟前寵臣,無論是學識還是容貌,均在吾等之上,吾等空長原大人幾歲,還不如原司長十之一二,實在令人汗顏。”
時下最喜美人,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有一副好皮囊總會引來無數人的追捧。原攸與藺玨的相貌被民間閒人說做是華國的兩大絕世,快吹捧到天上去了。
“這就不對了,你貶低自己就貶低自己,原司長確實非常人所能及,比你強上十倍百倍,可藺玨公子也不差多少吧?你拍馬屁彆帶上玨公子。”
藺家也是一團亂麻,家族大了,自然什麼樣的人都有。原攸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站在人群中依舊無比顯眼的藺玨,嘲笑他沒法控製家族中的人。
藺玨微微垂眸,一派光風霽月君子之色,和世俗中為名為利的人,劃分成兩個世界。“原大人,請進吧。”
站在門口,讓來往的客人看笑話,藺玨就算再不喜家族中人,也不會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原攸也沒有在門口吹冷風的習慣,他一邊笑的坦坦蕩蕩,一邊在心裡暗罵眼前給他拍馬屁的人,一個個真的是沒眼力見,沒看見他都快凍死了嗎?還堵著他不讓他進去,怪不得一個個年紀一大把卻不受重用,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藺玨看出原攸心底不耐,他一邊將原攸請進府中,一邊找各種借口帶著原攸走入湖中亭,藺家極大,舉辦宴席時,招待客人的也不止藺玨,所有人都想上前與原攸熟悉一二,隻是藺玨拉著原攸單獨離開,他們也不敢上前打擾。
“可算是清靜些了。”進了湖中亭,落下四周的簾子,內裡燒著炭火,倒是暖和不少。外頭的湖水結了冰,上頭覆了一層雪,透著前頭的厚紗向外看,也看不真切,隻能瞧見一片白。“說是賞雪,實則挨凍,舉辦這種宴席,還興衝衝前來參加,你說這群人究竟是打著什麼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