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升平坊出去,一路到了外城何家,甄氏來時,何老夫人正讓小丫頭剝著核桃,她老人家喜歡吃核桃,她自家大夫多,吃了核桃烏發,她老人家吃的就更勤了。
“親家,你好享受啊!”甄氏笑著進門。
何老夫人忙道:“前兒聽兒媳婦說你來了,可惜我年紀大了,坐不得馬車,一坐上去就暈乎乎的,要不然怎麼著也要和你見一麵的。”
甄氏笑眯眯的坐下和她寒暄幾聲,才聽聞沅娘從外麵回來,她不動聲色的問著何老夫人:“怎麼?我那大女兒不在府裡伺候您嗎?”
這話何老夫人是厚道人,還替兒媳婦遮掩,“她是當家的夫人,時常在外走動,再說景天也大了,也得操心。”
見到繼母過來,沅娘也心裡一緊,從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來是做什麼的?
甄氏眯著眼睛看了沅娘一眼,“你如今也是當家主母了,沒的顧頭不顧尾,前兒你回去哭訴說劉芮那小子不好,得,明兒一早我就和你一起去劉家。”
“劉芮不好?親家母這話怎麼說的。”何老夫人是見過孫女婿的,生的人高馬大,年紀輕輕就是禦前侍衛,很受皇上看重,無論是人才還是前途還有家世都是一等一的。
甄氏冷笑:“還未進門就有貴妾,這哪裡是正派人的做法,進了門左擁右抱,即便再好,這樣的男子,女人跟著肯定吃虧。”她猜的不錯,何家的人其實還不知道這些,何老太醫和兒子何天聰一樣,除了製藥就是看病,何老夫人很厚道,當年就是看著何家人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她才為繼女擇了何家。
沅娘既不敢去劉家鬨,也沒料到繼母在婆婆麵前直接揭穿了。
她還維持著體麵,告訴家人,女兒靠她的關係嫁給了承恩公的孫子,皇後娘娘的侄兒,大皇子的表弟。
又說劉芮多能乾,官職多高。
何老夫人以為牡丹真的掉進了福窩,還同來她家串門的人炫耀呢,沒曾想居然這般汙糟。
她臉色沉了下來,“聰兒媳婦,我一再說過,同牡丹找婆家,不拘門第,隻要人好,家裡寬厚,家風正就好了,你怎麼……”
沅娘委屈道:“結親之前兒媳也不知道,這門親事還是妹妹說與我的。”
好好好,甄氏氣了個倒仰。
她沒想到這長女這樣癩皮,三下五除二就推到女兒身上。
甄氏拍了下桌子,“分明是你跟你妹妹說她嫁來京中多虧了你,讓她一定要尋一門勳貴門第,你妹妹也列出好幾個人選來,你倒好,自己選了女婿,如今又紅口白舌的說起了你妹妹的不是。”
她從不像沅娘有甚事都瞞著,隻想讓人看到她光鮮亮麗的一麵,連做惡事都隻想著借刀殺人敲山震虎。
撕擄開了,甄氏立馬就道:“牡丹的事兒,你彆逞強,你妹子大著肚子,親家祖母年邁,我若沒聽到你說也就罷了,聽你哭的那般嚇人,總得去劉家看看,那劉三夫人是個什麼樣子。”
她還指明道:“你也同我一起去,牡丹又不是沒有娘家人撐腰。”
“好,這話說的好,我早就想去了。”景天一下衝了出來。
他早就受夠窩囊氣了,舅舅和姨夫都介紹名師給他,他好歹也是個舉人身份,又是牡丹的親哥哥,劉家那老虔婆可恨的很,娘家人不上門,她還真的以為自己算哪根蔥了。
在何老夫人麵前,她讓沅娘充分暴露自己的虛榮,在何天聰那裡,她又是另一番說法了,“女婿,我也不想瞞著你,京中幾位皇子鬥法水深火熱,我仿佛聽說沅娘說什麼讓八皇子幫忙大皇子奪嫡,你說這話我聽著心驚,你是不知道我聽著多怕人。”
何天聰可太知道了,沅娘讓她給大皇子的妾侍劉侍妾送生子藥,當時他沒乾。
沒曾想現在居然還到處串聯。
何天聰是愣了些,但並不蠢,甚至敏銳力也夠,否則也不會在太醫院穩穩的做了這麼些年。
“嶽母,您看怎麼辦呢?”
甄氏就笑了一下。
頭一站是要先去劉家,沅娘不肯去,但她婆婆何老夫人已經不喜了,發話讓景天還有牡丹同族的兄弟們一起上門去。
沅娘真真兒是有苦說不出。
尤其是自己兒子,就是個愣頭青。
她要裝病也裝不了,何家就是正經的大夫,是不是裝病,一把脈就知道,她在婆婆那兒掛上了號,此時要是攔著,那何家就會對自己有意見。
一眾小夥子騎著高頭大馬過去,那馬蹄聲“噠噠噠”的由近及遠,讓沅娘覺得自己一下下正被踩碎。
繼母繼母,麵甜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