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鐘聲響起[一更](1 / 2)

鏡子裡,提姆和傑森都被綁了起來。

他們似乎被某種類似於鋼鐵骨架的玩意兒緊緊桎梏,從兩腿到肩膀。下半臉被某種金屬麵具扣住而不能說話,雙手反剪,膝蓋彎曲,呈現半跪著的姿勢。

這種鋼鐵骨架有點兒像是卡瑪泰姬的著名法器深紅魔帶,但是又比深紅魔帶要簡陋一點。

失去了遮掩身份的紅頭罩和黑色眼罩,兩個人的臉頰和身上都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傑森的皮夾克外套和防彈衣都不見了,提姆更狼狽——向來裝備齊全、一絲不苟的他現在頭發淩亂、全身的盔甲破破爛爛。

鏡子外,尤朵拉呆呆地蜷縮在椅子上,第一眼就下意識去看傑森和提姆兩人的血條,確認兩個人都屬於健康狀態,總算是欣慰地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在確認了傑森和提姆的安全之後,尤朵拉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所有的疲憊疼痛、腦子裡那些堆積如山的混亂思緒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趁著特裡沒注意,女孩的嘴角微微抿起,她靜靜地注視著同伴們,眼中陡然爆發出璀璨的星光,無意識就悄悄露出了一個自信而親昵的笑容。

……就好像是,一看見了他們,就生出了無限勇氣。

行!穩了!

等到十二點,我保證把你們全都安然無恙地救出去!

重新開始暗暗製定拖延計劃,尤朵拉的眼睛亮晶晶地看過去,想要和傑森、提姆交換一個默契的“你懂得”的眼神。

然而,在視線真正觸及到兩個人的眼眸時,敏銳地觸碰到對方異常尖銳隱忍、晦暗深沉的情緒時,尤朵拉猛地反應過來了。

他們,一直被關在鏡子。

所以,他們,一直……在看著她?

鏡子裡,臉色蒼白、頭發蓬亂的女孩子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她的脖子上戴著抑製器,渾身都在冒冷汗、皮膚裡還帶著電擊傷後的斑駁血色,眼眶通紅,臉上全都是亂七八糟的淚痕。

她的手腳還在發抖,連站都站不起來。

——他們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她。

心中的念頭轉瞬即逝,尤朵拉臉上的微笑陡然僵住,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嘴,迫切地想要向他們解釋清楚。

不是的。

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糟糕。

其實電擊也沒有那麼痛,至少比不過蟲洞時從背後延展而來的魔法攻擊。

其實變種人能力抑製器對我沒什麼用,我是因為服務器bug才沒辦法反抗的。

其實我剛剛真不是自己想哭的,就是這個記憶它突然有點混亂。

其實,其實……

想要解釋,卻已經晚了。

特裡已經走了過來,他站到女孩的身後,兩隻手搭在尤朵拉的肩膀上,看了一眼傑森和提姆,溫柔地說:

“讓你的朋友來挑,怎麼樣?”

說罷,男人低頭,當著鏡子裡囚徒的麵,親昵地吻了一下尤朵拉的頭發。

——!!

傑森全身倏地發力,他雙眼赤紅、發指眥裂,像是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拚了命地掙紮起來,他胳膊上的肌肉一塊塊地鼓起來,額頭和脖頸都爆出了根根青筋,尤朵拉甚至能聽見他發力時的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

提姆的雙手猛地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刺進掌心,他企圖以跪地的姿勢艱難挪動,想要靠近尤朵拉,那雙仿佛沉澱了整個哥譚暴雨的晦暗眼眸隱忍到了極致,在與尤朵拉的視線觸碰之時,竭力地、顫抖地想要表達出溫柔的安慰。

看著我。

朵拉,看著我。

彆去想你身後有誰,彆去看特裡法爾科內,彆去考慮我們……彆哭。

對於紅頭罩和羅賓來說,被出其不意的魔法陷阱給坑了,被一群不知身份的法師發現、被緘默的陰險計劃俘虜拷打……這種種的屈辱加起來,都遠遠不如藏身在鏡中這一刻的感受。

親眼看著尤朵拉為了救他們孤身前來,親眼看著能力儘失的女孩被凶狠地電擊,親眼看著法爾科內像是擺弄洋娃娃一般傷害尤朵拉,親眼看著她……第一次哭出來。

可是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無法掙脫,無法開口提醒,無法動彈,甚至連往前挪動一步,幫她拭去臉上的眼淚都做不到!

注意到提姆看向尤朵拉專注而滿懷安慰的目光,特裡臉上溫柔的笑容驟然消失,他突然走上前一步,抬起一腳就把黑發青年踹倒在地!

“特裡法爾科內!”

看著提姆重重倒在自己麵前,尤朵拉忍無可忍地沉聲低吼起來,而傑森掙紮得更厲害了,周身殺意滔天。

“怎麼了?朵拉?”

順勢一腳直接踩在提姆的背上,壓製住提姆的掙紮,特裡無辜極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被他踩在腳底、不能動彈的提姆德雷克,有點委屈地說:

“堂堂韋恩集團的德雷克總裁,這麼明目張膽地覬覦彆人的未婚妻,就算我脾氣很好,也無法忍受。”

“……”

尤朵拉不可思議地瞪著特裡。

“更何況,一個日理萬機、光是忙名下公司就已經腳不沾地的德雷克,居然還能在整個哥譚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便裝義警的好戲——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我竟然到了現在才知道。”

特裡的手腕一翻,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把袖珍手=槍,他把槍口對準了提姆的腦袋,幽幽地道。

“……真可惜。”

當著尤朵拉的麵,特裡蹲下來,把槍口抵在了提姆的腦袋上,啞聲失笑。

“知道緘默先生為什麼能這麼輕輕鬆鬆地抓住你們兩嗎?——就是因為,你三代羅賓,是曆任羅賓中最弱的那一個啊!”

“提姆德雷克,老老實實地當你的執行總裁不好嗎?做個普通的公司高管不行嗎——哦,對了,你這是什麼來著?犧牲自己?像布魯斯韋恩那樣把全部都奉獻給哥譚,你憑什麼——”

“——特裡!”

尤朵拉大聲地打斷了男人的話。

在特裡神色莫測地扭過頭來時,尤朵拉很努力地忽視掉那柄抵在提姆後腦勺上的槍,也不去看傑森的表情,而是朝著特裡伸出雙手,恍若未覺地說:

“不是說……要參加你的生日宴會了嗎?我的晚禮服還沒有挑好,也沒有化妝,你好歹要先把這些事情做好啊。”

“對、對……”

特裡立刻抽回了手,鬆開提姆,朝著尤朵拉走了過來,一把抱起小姑娘,喃喃自語道,“是了,時間都不早了,我們還有一個完美的夜晚需要度過。”

說著,特裡居然還真的抱著尤朵拉走到了傑森的麵前,揭開傑森半邊的麵具,認認真真地問:

“你覺得我的朵拉穿哪件比較合適?”

“特裡法爾科內你這狗娘養的放開她——”

在傑森接近瘋狂的暴怒吼聲中,特裡又直接把麵具給安了上去,他低頭,像是示威般地抱緊了尤朵拉,無奈地歎氣:

“寶貝兒,你的朋友都非常不友好,老實說,我並不喜歡他們。”

“……沒關係,我不介意。”

尤朵拉看了看時間,艱難地說。

經過剛才那麼一折騰,時間已經順順利利地耗到了五點。

這樣想著,尤朵拉也不敢再去看傑森和提姆,生怕刺激到特裡,她眼珠子一轉,乖巧地說:“我覺得我還是自己挑禮服,我想打扮得漂亮一點。”

“好,生日宴會隻有我們兩個人,你想挑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在特裡突然寵溺的微笑中,為了防止此人再去傷害提姆和傑森,尤朵拉心機地牽著特裡的手,慢吞吞地在這兩排衣櫃中來回挑選。

對於姑娘們來說,還有什麼會比逛街買衣服更容易消磨時間的呢?

為了拖時間,尤朵拉發揮出了阿黛爾逛街時的全部水準,簡直拚了。

她在每一件裙子的麵前都會停留一下,絞儘腦汁地說一大堆廢話,講述一下裙子的優點和缺點,然後又表示喜歡,把這些裙子輪流試了一遍,又極為“歡快”地和特裡討論了一下裙子是否合適好看的問題。

試來試去,光是把這兩麵牆的晚禮服來回試了個遍,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六點半,尤朵拉拖無可拖,最終挑好了一條楓葉紅的裙子。

穿著這條楓葉紅的裙子,尤朵拉牽著特裡的手,重新走到了鏡子前,一邊假裝整理禮服,一邊衝著傑森和提姆使了個眼色。

——放心,還差五個小時,我就能把你們救出去啦!

“……”

兩個人都好像是死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傑森死死地盯著尤朵拉那張猶帶神采的笑臉,痛楚難耐地閉上了眼。

而提姆,自從特裡一腳踢倒他之後,他就一直狼狽地倒在地上,甚至都沒辦法抬起頭來。

慢吞吞地給自己化了個妝,眼看著時間就要來到七點,尤朵拉仿佛找到了對付特裡的絕佳辦法,又很無奈地說:

“我可不可以先去吃點東西?我從中午開始就沒吃東西,現在很餓。”

“當然、當然——”

特裡好脾氣地連聲應諾,他拍了拍手,“我早就幫你準備好了,另外,朵拉,我還為你準備了一份額外的禮物。”

說罷,兩人身後的那扇木門應聲而開。

幾個黑衣人將琳琅滿目的餐車推了進來,先是各種各樣的點心蛋糕——都是尤朵拉平時愛吃的那些,然後又是各種預調酒、香氛蠟燭(看見這些的瞬間傑森的臉就綠了),最後,居然是一個一人多高的巨大木箱。

在尤朵拉驚疑不定看著木箱時,特裡又是一拍手,推著木箱進來的兩個黑衣人就一左一右地扣住木箱上半截,將這個類似棺材一樣的木箱子給打開了。

——一個留著棕色短發、有著和尤朵拉一樣的琥珀色雙眼的中年女人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在看見這個中年女人的瞬間,尤朵拉的腦子“嗡”地一聲,原本都準備得好好的穩妥計劃和飛速運轉的思路登時都被清空了,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不同於被綁得死死的傑森和提姆,中年女人僅僅隻是被關在木箱中,在木箱打開之後,她就被黑衣人無情地拖了出來,狼狽地跌到在地。

可即便是如此,這個中年女人也一聲不吭,她不敢去看房間儘頭的小姑娘,好像是羞恥愧疚一般,扭著頭,不讓尤朵拉看到自己的臉。

小姑娘依舊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的眸光從中年女人保養得很好的珍珠色皮膚上劃過,又掠過女人脖子和手腕上的珠寶首飾,最後落在了女人周身穿著的昂貴裙裝上。

隔了好久,她動了動嘴唇,沙啞又輕輕地喊:

“媽媽……”

木箱子裡走出來的女人,是麗莎哈代。

是她的……母親。

這句輕輕的、仿佛是要哭了一般的呢喃,讓兩個男人的心同時刺痛了一下。

可是即便如此,麵對尤朵拉的這一聲“媽媽”,被兩邊黑衣人拉住的麗莎哈代怎麼都不肯回應。

她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自己多年之前就丟棄的女兒,全身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窗外的暴雨聲越來越大了。

轟鳴作響的雨點潑灑下來,仿佛無數利刃砸在小姑娘的心底。

“……媽媽。”

看著怎麼都不肯看向自己的麗莎哈代,尤朵拉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冷得嚇人。

“……哈代女士當然不可能回應你,朵拉。”

特裡憐愛地將自己的西裝披在女孩的身上,抱住軟乎乎的小姑娘,詠歎般地低聲呢喃道。

“這樣吧,想必你和你的朋友們都很疑惑——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他的母親在他出聲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的父親,一個法爾科內家族分支裡的小頭目,對他十分糟糕。在這個男人粗暴的壓製下,小男孩逐漸忍耐不住,快要死去了,但是就在他八歲那年,一個陌生的警察走進了家裡。”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