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
小姑娘獻寶一般地把盤子端到大家麵前，盤子上放著的，是一個造型精致、綴滿乾果的聖誕布丁。
“這是我和阿爾弗雷德一塊兒做噠！”
尤朵拉把布丁擺在茶幾上，又跑去廚房，端來了一壺聖誕紅酒——這是她剛剛借用提姆的廚房煮的。
在迪克和傑森錯愕的注視下，尤朵拉把熱乎乎的紅酒分彆倒在用來裝咖啡的白瓷杯裡，衝著幾個兄長一揚下巴，開開心心地道：
“現在還不晚，我們也來過個傳統的平安夜吧！”
蹲在茶幾前，女孩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她揚起小腦袋，恍如星光般的笑容甜美至極，點亮了整個冷冰冰的辦公室。
一個小小的布丁，一杯不算正宗的簡陋聖誕紅酒。
外麵是漆黑的走廊，屋裡是機械的白熾燈。
在這間毫無半點兒節日裝飾、甚至連個像樣的酒杯都找不出來的辦公室裡，五個人像模像樣地過起了平安夜。
“我在休息室裡找到了不少聖誕裝飾品，應該是裝飾大樓沒用完的，小翅膀，過來幫我把這個貼紙貼在牆上。”
“對對對，朝左邊貼一點、不對，上麵一點，不對，再往右邊貼一點……誒，還是原來那個位置對稱。”
“……我看你是找揍！”
“紅酒不錯，比阿福煮得要濃鬱。”
“對吧對吧？我也覺得我煮的紅酒味道挺不錯的，雖然這瓶紅酒的度數看起來好像哪裡不對……”
“朵拉，不許喝酒！”X3
“等等、等等，達米安，你在乾什麼？”
“點燃布丁啊，你們急什麼？”
“不——住手！你頭頂就是個防火警-報器！”
“唔！朵拉，你居然跟阿福學，往聖誕布丁裡放硬幣……”
“硬幣？我不止放了硬幣，我還放了許願骨、錨、頂針什麼的，你吃到什麼了？”
“等等……為什麼會有頂針？萬一你吃到了怎麼辦？我不同意！”
亂七八糟、吵吵鬨鬨、嘰嘰喳喳。
如果提姆的房間不是特製隔音效果，整棟樓估計都能聽見幾個青年吵架的聲音。
聖誕布丁早就被瓜分得一乾二淨，熱乎乎的聖誕紅酒也見了底，沒吃飽的傑森打算出去叫個披薩外賣，迪克和達米安本來正在就“吃到船錨”到底意味著什麼的問題爭論不休，見此就立刻打算追出去阻止蠢弟弟。
喝了一點紅酒而有些微醺的小姑娘滿臉通紅，無意識地靠著提姆坐著，看著眼前的迪克傑森他們，露出了傻乎乎的微笑。
“在笑什麼？”
提姆用毯子重新把小姑娘裹成一團毛毛蟲，重新抱在懷裡，用下巴抵住小姑娘的頭頂，親昵又溫吞地問道。
他向來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緋紅，雙眼霧蒙蒙的，好像沒有焦距。
顯然，因為剛才的那杯紅酒，提姆也醉的不清。
尤朵拉乖乖地讓提姆抱著，她傻乎乎地躺在對方的懷裡，居然還在這個溫柔的懷抱裡蹭了蹭。
“我是在想啊……”
一抬頭，隻能看見提姆的下巴，尤朵拉懵懵地楞了一下，才恍恍惚惚地道：
“我居然到了現在才意識過來，我有家了。”
不用再因為擔心朋友們還有自己的時間安排，而特意小心翼翼地提前邀請大家過聖誕晚宴。
也不用再擔憂在暴雪之中朋友們會不會趕不過來赴宴。
，“……之前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是想要一個完整的聖誕晚宴，但是其實不是的。”
小姑娘明顯醉得有些發暈，她語不達意地重複說了一遍，才認真地說。
“我就是想……有一個家。”
抱著小姑娘的修長手臂再次收攏，將人緊緊地按進懷中。
讓尤朵拉的小腦袋貼在自己心臟的位置，提姆的聲音模模糊糊。
“……我知道。”
就是因為早就知道，就是因為早就理解。
不管是如何地想念你，如何地想要讓你成為德雷克夫人，也會壓下這份愛意，勸說你成為尤朵拉.韋恩。
數千萬句我愛你，敵不過你一個神采飛揚的微笑。
因為愛從來就不是單方麵的自我感動。
哥哥也無所謂，親情也無所謂。
我愛你，所以我什麼都願意去換，什麼都願意放棄……甚至是這份‘愛意’本身。
低頭，黑發青年看著懷中已經接近昏睡的女孩，逐漸露出了一個無奈苦笑。
“你是尤朵拉.韋恩，你是韋恩小姐，你的家人就是我們，朵拉。”
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哥譚市大雪初霽，晴空萬裡。
熹微的晨光從地平線緩緩浮現，落在了漆黑的韋恩莊園內。
韋恩夫婦的身影逐漸模糊，一直在消失之前，瑪莎.韋恩都紅著眼睛，死死地握住布魯斯的手。
“……彆擔心，我的孩子，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瑪莎強忍著眼淚，哽咽著看著自己的孩子，顫聲安慰道，
“那位召喚師小姑娘說過的，她已經記錄了我們所在的坐標，隻要操作得當——我們還能經常來到這個世界，寶貝兒，布魯斯，照顧好自己，好嗎？”
另一邊，托馬斯.韋恩雖然也難忍顫抖和悲傷，卻依舊擺出了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他看向布魯斯，乾巴巴地教育著這個從沒在他麵前長大過的兒子：
“……記得和那位召喚師小姐致謝，你絕不會知道，她為了帶我和你的母親來到這個世界，做出了怎麼樣的努力。”
布魯斯一僵。
太陽升起，在瑪莎的雙手已經逐漸觸碰不到時，他才沙啞地道：
“她……是我的孩子。”
“她不是召喚師，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尤朵拉.韋恩。”
“Eudora……是嗎？”
在徹底消失之前，一直泣不成聲的瑪莎終於笑了起來。
她一邊笑，一邊哭，發著抖卻依舊欣慰：
“……是啊，那孩子，本來就是最可愛的禮物。”
——她是世界贈予你的，最美好、最溫柔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