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籠雀(2 / 2)

這一天,無法倥傯即至,這一天,或因時局變化莫測之故,比他所推算的,還要遙遠許多,通往這一天的荊棘之路,坎坷艱難,伴有無數風險,從前,他還有想過成王敗寇,或有一日,他竭儘全力仍落得個身亡的下場,但現在,他絕不能輸,因這條路的儘頭,有與蕭觀音的未來在等著他,他定要走過去,一步步地走過去,牽握住她的手,與她一起走至最高處,讓塵世間的風雨,再不能侵擾他們半分,一世執手相牽,恩愛白頭。

縱是再怎麼惜時如金,離彆的時候,還是很快到了,蕭觀音將宇文泓送出蕭家大門,原要細細叮囑他在外照顧好自己,可宇文泓的話,比她還多還密,使得她最後不得不打斷提醒他道:“快誤了時辰了。”

其實,在近來數月,宇文泓已陸續將一些人手,安插在蕭家為仆,如蕭家新來的園丁、青蓮居的新廚娘等等,皆是他為護蕭觀音而安在蕭家的人手眼睛,但,縱是已做好了安排,心裡總還是不放心,想來這是因愛故生憂,憂思過度的緣故了,宇文泓在心底笑自己為情所困,又為這份“困”,由衷感到甜蜜,他願一世困在對蕭觀音的情意裡,若說這是牢籠,他願做她的籠中鳥,一輩子。

“等我回來”,深望著他的娘子,道出最後四字後,宇文泓翻身上馬,他迎著晨風,一振韁繩,馳至街頭,又忍不住勒馬回看,看他的觀音仍站在蕭府大門前,目望著他遠去,見他勒馬回身、朝她看來,便抬起手臂,向他揮手告彆,和燦的晨光拂照得她發色若金、周身如攏柔光,她莞爾而笑的身影,如世間最美的畫卷,定格在他心裡。

當他回來時,他的娘

唇角,微微彎起。

……哪裡需以後呢,剛分離沒多久,心裡就念起來了,畢竟作為夫妻,幾不離分地一起生活有一年多,彼此牽扯的記憶太多太多,隨便看到什麼,都能想起與宇文泓有關的事來,比如鏡台上的發梳,他曾拿在手裡,為她梳發,比如窗下幾旁,她曾和他一起對坐用茶,閒話笑語,比如那張錦榻……

想到此處,蕭觀音雙頰微燒,心中澀澀,她默然無聲地想了許久,又想,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吧,無論與誰和睦相處一年多,乍然要分離許久,都是會想念的吧……傑--米--噠.

正想著時,黑狗用頭拱開了掩著的房門,搖著尾巴,走至她的身邊,蹲坐著仰首看她,蕭觀音邊柔柔摸著它的頭背,邊心想,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就會在離彆的時候感到不舍,會在心中時不時想起,譬如她同愛犬也相處有一年多,若是它離開了,她也會想它的,想有關於它的每一件小事,這便是人之常情,心裡想到宇文泓便類似此事,並沒有什麼特彆的……

……應是……沒有什麼特彆的吧……

在不知有無特彆的迷思中,芳名在外的長樂公夫人,又回歸至從前的蕭家小姐生活,她常居娘家,除與升平公主仍有往來外,幾乎閉門不出,雍王府內的一些女眷宴會,也總是推脫不去,幾是有些與世隔絕了。

但,如是推了幾次後,卻有一場宴,實是無法推脫了,因那是她婆婆雍王妃的壽宴,因雍王妃特地派人去蕭家接她回府,因王府來人時,她正同阿措等侍女蒔弄花草,麵上半點病色也沒有的,無法借病推脫的蕭觀音,遂隻能攜壽禮回到王府,為她的婆婆雍王妃慶賀生辰。

對她這位王妃婆婆,蕭觀音雖嫁入王府一年有餘,但其實往來不多,因雍王妃免了晨昏定省之禮,平日又是忙人,日常婆媳相見,並不算多,隻每每相見,除了那次涉嫌刺殺之事,王妃對她的態度,十分失望嚴冷外,其他時候,王妃待她這個兒媳,總是親和的,且還曾在刺殺之事的真相,被查明後,特地傳她過去,溫言寬慰。

此次生辰宴,雍王妃也沒有大辦,隻是家宴而已,蕭觀音同作為雍王妃侄女的嫂嫂一起,去往王府,陪坐在王妃身側,在獻上壽禮後,再向雍王妃敬酒時,原本酒量不佳的她,想著敬婆婆一杯酒後,便不再多飲的,但一杯酒敬下後,雍王妃又親自為她斟了一杯,此後頻頻,蕭觀音實是受不住,婉道不能再飲,嫂嫂亦笑著幫說她酒量不好時,雍王妃笑道:“今天這樣的好日子,縱是醉了又如何,是在家裡呢。”

終是醉了,暈沉的蕭觀音,感覺有侍女扶她起身,迷迷恍恍、腳步虛浮地隨之去了,她不知往哪裡走,又走了多久,隻知被攙扶至一張錦榻上,躺下歇息,侍女為她除鞋解衣,放下帷帳,無聲退了出去,榻上的蕭觀音暈沉無力,既無法徹底暈倦入睡,又因醉神思不清,也不知在榻上躺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