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城(她頂多有探望權,不能留孩...)(2 / 2)

倆人抱著枕頭正在打仗,小旺聽到陳美蘭這麼問,立刻收起枕頭坐了下來:“媽媽,你說的是那三十萬吧?”

271廠如果真的投資,至少需要十萬,所以陳美蘭跟小旺說:“目前還剩二十萬吧,因為有十萬媽媽已經準備好幫你怎麼花了,你說說,剩下的二十萬你打算怎麼花?”

試問,對於一個視財如命的小屁孩兒來說,當他聽到那三十萬,怎麼可能不心動。

不會去想想那筆錢要真是自己的,自己會去怎麼花?

之所以福彩從87年發行以來,獎池裡的錢能一路滾上億,不就是因為不論大人孩子,普天下的人都有個一夜暴富的白日夢嗎。

小旺一副你終於問到我了的樣子,打了個響指,一臉神秘兮兮的看著陳美蘭:“那我就跟你聊一聊,你要是把錢送給我,我會怎麼花吧,好不好?”

“說吧。”

小旺笑的眉眼都皺了起來,跳起來從櫃子裡翻出一本《大眾電影》,說:“你還記得不,原來咱們去過一次西影廠,當時我問過陪我們玩的那個工作人員,他說拍一部電影需要二十萬,要讓我花,我就用二十萬,專門給咱們圓圓拍個電影,讓她不止演三分鐘,而是從頭演到尾。”

陳美蘭還以為小旺會有什麼出奇不易的想法呢。

果然是孩子。

上回隻看了圓圓三分鐘的電影,不過癮,他一直心心念念,才會這麼說。

她拍了拍被窩說:“躺下來,慢慢說。”

“你想啊,咱們圓圓拍了《黃河謠》,《黃河謠》現在多火,我們學校都有好多孩子看過呢,她要是能拍完一整部,那不更火嗎?以後我也不賣磁帶了,就賣電影錄像帶,錄像帶更賺錢,一盤要十塊錢呢。”

小旺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手裡的《大眾電影》沒拿穩,啪的一聲,飛陳美蘭頭上了。

“媽媽,對不起。”小家夥嚇到了:“沒砸疼你吧。”

“砸疼了,現在趕緊睡覺。”陳美蘭故作生氣說。

到底是孩子,小旺這種異想天開的花錢法沒有任何參考意義。

她要拿錢去給圓圓拍電影,且不說她不會拍,就拍出來,不得給人笑死。

小旺立刻鑽進被窩,乖乖閉上眼睛,過會兒又念叨了一句:“媽媽,你不要生氣,不要走,陪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我不走,快睡吧。”陳美蘭說著,本來準備收了雜誌,關燈睡覺的。

不過眼睛一頓,她看到一篇文章,頓時翻身坐了起來。

《大眾電影》上登的,都是關於影視類的文章,主要就講幾個電影製廠片,比如八一,北京,以及上海電影製片廠各部電影的拍攝情況。

這一期的《大眾電影》上登著一篇文章,上麵說:有個叫周漁的導演,本來準備拍攝一部名字叫《歸城》的電影,不過因為資金不趁手,電影一直在擱置中。

周漁導演特彆可惜那個劇本,目前,他想誠摹社會各界的資助,資助自己拍《歸城》,還說等電影上映,收回成本之後,就會把摹集的錢如數奉還。

最後周漁導演還留了自己位於北京的,家裡的地址。

說要是有人願意投錢,就給他寫信,或者直接去他家找他商談。

目前才是九十年代,針對文藝界的投資還沒興起,導演們想拍電影沒錢,就會用這種方法拉投資。

陳美蘭匆匆掃了幾眼簡介,頓時心裡愈發覺得有譜了。

《歸城》這部電影講述的,是跟在九十年代大火的《孽債》一樣的,知青們歸城後的艱難求生,以及他們遺留在農村的孩子們的或者跑到城裡尋找父母,或者被人拐賣,再或者獨自艱難謀生的悲慘經曆,總之,反應的正是八十年代知青們的現狀。

在上輩子,《孽債》那部電視劇可是大火過的。也不知道這個電影要投多少錢,不過,投一部知青題材的電影,這個意義當比投資軍工廠更大吧。

更主要的是,它既是小旺想法,而且能反映社會上一部分兒童的現狀,比投資軍工廠更有意義。

目前投一部電影頂多也就幾萬塊,等電影上映,這筆錢還能收回來。

暫且,能花一點是一點吧。

在這個年代,想把三十萬的巨款花出去,還真有點難度。

想到這兒,陳美蘭拿起剪刀,把報紙上導演的地址剪了下來。

準備好過段時間上首都,她得親自去找周漁導演談這件事。

閻肇腳步沉沉,回來的時候倆孩子已經睡著了。

陳美蘭著急,要跟閻肇說馮育倒賣軍工廠物資的事情,以及,今天晚上,她還得帶著閻肇去一趟271廠,實地看看,馮育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倒賣物資了。

閻肇見陳美蘭睡在倆孩子的臥室,於是打了水,搬到這邊來洗涮了。

天冷,陳美蘭不想下炕,更不想出門,就在炕上跟他說這事兒。

拋開王戈壁不提,先說米蘭大姐夫馮育倒賣軍工廠,國有資產的事。咱們國家有八個軍區,軍區直屬的大型勞保廠可不至一個,而是十幾個。

271廠隻是開始,那十幾個勞保廠將來會被馮育全部拿走,並且整個兒侵吞,變賣掉。

他能憑此,一躍而成全國有名的大富商。

閻肇正在洗臉,抬頭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圓圓呢?”

“她爸明天有事找她,給接走了。”陳美蘭說。

閻肇臉上短暫浮過一抹不快,意味深長的說:“你最近跟閻西山走的是不是有點太近了?”

男人吃醋,這個必須好好哄一哄。

陳美蘭連忙說:“等他選上人大代表吧,這會兒咱得支持他。”

閻肇的不高興就寫在臉上。

畢竟前夫前妻,中間有孩子,就是扯不斷的關係。

最近周雪琴在廣州發財,應該是賺了些錢。

前兩天還給閻肇打過電話,讓閻肇等寒假的時候,把小旺和小狼送到廣州呆一段時間。

用她的話說,自己原來沒錢的時候對孩子們很不好,但現在有錢了,她想補償一下小狼和小旺,而且還說自己想帶小旺和小狼去吃一下麥當勞。

那是現在廣州那邊最流行的食物,孩子們可喜歡吃了。

周雪琴畢竟是人母,用她的話說,看著呂大寶和呂二妞狼吞虎咽的樣子,她就要想起自己的倆個兒子,從來沒有吃過那種好東西。

當然,關於這種事,閻肇肯定會堅決拒絕。

自打離婚那天起,他就不想再跟周雪琴有一分一毫的牽扯了。

他身上有一股濃濃的八四消毒液味道,打了香皂正在洗手,聽到陳美蘭提起馮育倆字兒,頓了一下:“你說的馮育這個人,巧了,我今天才聽人提過。”

陳美蘭顧不得冷,從炕上跳了下來:“然後呢?”

“首都,總軍區的崔部長前幾天給我打過電話,說有一個叫馮育的轉業軍人要來咱們西平市做點生意,因為都是部隊關係,讓我照顧他一下。他今天去單位找過我一回,還說改天想請我吃個飯。”

這就是關係。

崔部長重視王戈壁,就很看重馮育。

而馮育來西平市做生意,倒賣國有資產,必須要用大卡車拉吧。

他要一拉,公安肯定要查。

崔部長身為老領導,給閻肇打個招呼。馮育再請閻肇吃個飯,關係通了,以後馮育要倒賣資產的時候,隻要說一句自己跟閻肇認識,下麵的公安自然而然的放行了。

不過馮育一直在約閻肇吃飯,這個陳美蘭可沒想到。

“那就去吃吧,把我們也帶上?”陳美蘭愈發有興趣了。

她也算活過一輩子的老狐狸了,馮育目前有沒有得性.病,隻要見了麵,從臉色上她就能看得出來。

閻肇卻搖頭,來了一句:“馮育的飯怕是不能吃,他今天來找我,我不在,是馬勃接待的他,馬勃說他身上有股很怪的味道,馬勃自己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味道,但建議我不要見那個人,畢竟老上級打過招呼,幫也好,不幫也不好,最好不見,免得不必要的麻煩。”

陳美蘭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那是大.麻味!

吸食大.麻的人,身上就會帶著一股濃濃的大.麻味。

上輩子,應該也有過現在的事情,當時閻肇顧及到崔部長的麵子,覺得自己不幫忙不好,幫又不想幫,又聽了馬勃的建議,索性就沒見馮育。

而馮育,則轉而去攻關彆的公安了。

所以閻肇錯過了他那條大碩鼠。

但這輩子,既然知道馮育身上有□□味,陳美蘭就可以肯定他已經在吸食大.麻了,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隻要她能見到馮育,她就能戳穿他。

因為抽大.麻的人有癮,就跟煙一樣,他們隨時會把大.麻裝在身上。

但光憑這一點還不夠,她還是得帶著閻肇去271廠看一看,最好能拍到國有資產已經被倒賣的證據,等到了首都,就能讓崔部長,閻佩衡,以及徐司令員,王戈壁的那幫好哥哥們心服口服。

這不,陳美蘭剛想張嘴,閻肇突然說:“……蘭,我得跟你談一件事。”

“說吧。”陳美蘭在興奮的翻找著自己的車鑰匙。

“周雪琴提過,想帶小旺和小狼一段時間,我給拒絕了。離婚的時候早就協議好孩子歸我。那麼,她頂多有探望權,不能留孩子過夜。”閻肇的語氣,聽起來居然有點惱怒?

說著,他從抽屜裡翻出鑰匙,拍在了陳美蘭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