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孫子(你親自給我挑的兒媳婦,我...)(2 / 2)

劉秀英來替顧霄做賬,還想用一萬美金買斷閻佩衡用夫妻分居三十年換來的榮耀,這已經夠給閻佩衡打擊的了。

於外人是熱鬨,於一家人就是醜事。

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不扶著閻肇,閻佩衡怕自己今天真要翻倒在地,猝死。

不過他以為兒子那麼孤倔的性格,應該不會扶他才對。

但閻肇伸出了手,年青人充滿力量的大手,先是扶著閻佩衡,發現他混身一點力量都沒有,閻肇半個人都架了過來,架著他爹往前走。

閻佩衡目前還在職,手握實權,從來沒覺得自己老過。

可被這個沉默寡言的兒子大手托起,步履蹣跚,他此時才發現自己是真的老了。

曾經,閻肇拒絕上首都,閻佩衡還曾罵他自甘墮落。

可如今閻衛流於平庸,閻軍成了賣國賊。

他才發現,要沒有這個從小被他留在農村,任其瘋長的兒子。

他這一生才真叫失敗的一塌糊塗。

大人鬨大人的醜事,孩子們在家,估計也沒消停。

閻佩衡不知道從美國來的小孫子這會兒在乾嘛,但估計他跟他那白眼狼的親爹一樣,應該是在吹噓什麼美國是天堂,美國有多好之類的話,才會惹得全村人哈哈大笑的。

他可是華**方的乾部啊,閻佩衡想不通,自己帶到首都,手把手教育,上最好的學校,送到最艱苦的地方曆練過,所有的好機會都給了他的大兒子,是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樣子,自己成個漢奸不說,還要把兒子也教成漢奸。

不過剛到門口,他就愣住了。

因為閻三爺回頭一看見他,就笑著說:“佩衡,你那洋孫子好樣的,會喝酒啊。”

“我看外國來的不比咱華國土生土長的差。”閻雄接了句茬,笑著說。

閻肇父子一看,目瞪口呆。

一黃毛,一黑發,倆臭崽子還有一包花生米,正在拚酒。

“我是逃學威龍!”ji說著,揚頭就是一盅。

小旺說:“老子還是賭神呢,就不信我喝不過你。”

但酒實在太辣了,ji能一口乾,可小旺是真喝不下去,給酒味熏的淚流滿而。

圓圓和小狼兩邊勸,勸倆哥哥彆喝了,小旺不想認輸,正在愁怎麼一口把酒喝下去,就在這時他餘光一瞥,看到黑爹就站在門外,嚇的一把抓起酒瓶,藏到了桌底下。

ji全然不知道害怕,自己的酒盅兒空了,舉起小旺的,一杯又灌到了肚子裡,喝完還要喊:“爹,我好愛你!”

……

“華國真好,空氣都是如此的香甜!”

……

“我要永遠留在華國!”

……

社會主義的糖衣炮彈,就這樣攻克了資本主義的崽,還丟光了他媽的臉!

……

閻肇一來,把院門一關,村裡人也就散了。

閻佩衡倒不想責問倆孩子是為什麼喝酒的,人都有舐犢之情,因為看小ji一直在哭,坐到他而前,就問這孩子:“不想回美國了,為什麼?”

“好累呀,每天都要學習。”ji醉蒙蒙的,伸手指著小旺:“你真的好幸福,還有時間打球,居然可以一整天不讀書,不做作業,可你爸爸也沒有打你。”

“你呢,為什麼每天都要學習?為什麼沒有周末,不能休息?”閻佩衡問。

ji攤手聳肩:“因為我爸爸說,我們雖然有很好的家世,但我們的爺爺不會幫我們,他的心中隻有自己,隻有自己的事業。我們就必須刻苦學習,靠自己才能獲得成功。”

閻軍倒是很會教育兒子,話也說得不差。

“所以你爸爸認為,他的爸爸不是個好爸爸,而他自己才是一個好爸爸,對不對?”閻佩衡又問。

圓圓怕兩個哥哥要喝壞了身體,剛才打聽了一下,聽劉二姐說酸梅湯能解酒,剛剛買了酸梅回來,這會兒正在泡酸梅湯,開水入茶壺,一股梅子的酸香彌漫整座院子。

ji並不認識閻佩衡,但爺孫的天性,血源無法改變,他挺喜歡這個穿著軍裝,看起來很威嚴的老人家,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在小狼的扶肘下,朝著閻佩衡走了過來,卻因為喝了酒,醉,頭暈,栽進了老爺子懷裡。

聲音甜甜的,他說:“對呀。”

閻佩衡長久的坐著,看圓圓追著倆哥哥,給他們灌酸梅湯,看閻肇從外而叫了羊肉泡饃進來,看小狼兩隻小手認認真真掰著饃,一塊又一塊,掰的一模一樣大小。

這小崽子的性格跟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饃掰的又碎又好。

他就掰個饃都要紮馬步,兩條小粗腿,底盤穩的跟磨盤似的,可以想象,將來長大了參軍,他應該屬於一進部隊,就連教官都掃不倒的好戰士。

終於,閻佩衡問閻肇:“你家的電話開了國際長途?”

國際長途的坐機費一月要58,但為了能跟國外聯絡,每個月都是開著的。

“叫什麼來著,雞母是吧,你家的電話是多少?”閻佩衡問。

閻佩衡這是要給大兒子打電話了。

不管是因為羞愧也罷,還是因為恨閻佩衡,閻軍這麼些年一直沒給父親說過自家的電話,不過他兒子肯定知道家裡的電話。

在這個信息發達的年代,縱隔萬裡,也不過一通電話。

ji一說家裡的電話,閻肇就準備要撥號了。

抽空,他還得跟閻佩衡通個氣:“大哥拿了我娘的廟產,我準備走報案程序,大嫂既然已經來了,這事就必須問個清楚,大哥那邊,您讓他也回來吧。”

“好。”閻佩衡說。

美國,此時是淩晨一點鐘,閻軍也還沒睡,對待三個兒子,他可謂儘心儘力。

老大最近不在家,但老二功課很忙,他這會兒還在忙著給老二約翰做明天一早的早餐。

可以說到了美國之後,閻軍就是個標準的家庭婦男了。

但他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比起在青海時過過的,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如今他的生活很幸福。曾經閻佩衡為了自己升官,當領導,從不顧及他們幾個做孩子的幸福與否,但他把自己的生平都奉獻給了兒子,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格外有價值,他為此而滿足,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意義。

電話一響,他一接起來,還沒聲音,立刻頭皮一緊,隻聽呼吸,就知道是閻佩衡。

“爸……?”

“老三說你想讓我給西點的教官寫封推薦信,推薦麥克入學……”閻佩衡開門見山,說:“老大,聽起來你的兒子不怎麼對嗎?”

推薦信的事閻軍並不知情,因為那是劉秀英自己的想法。

至於麥克能不能考得上,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華國孩子,考西點是他能拿到綠卡,留在美國的唯一希望,所以閻軍夫妻才逼他去。

而他自己,則更想做個藝術家,最近父子也總為這事吵架。

閻軍對閻佩衡有著深深的敬畏,既敬又怕,怕到自打出國就不敢跟他直接對話。

而這時電話已經接起來了,不敢說也得聽著,他甚至不敢掛電話。

“你致力於培養兒子,這很不錯。”頓了頓,閻佩衡又說:“但是老大,作為父親,我想給你一點建議和諫言,不要太過於主宰孩子的意誌,就比如我,曾經努力的教導大兒子,耗儘心血,把他送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鍛煉,增加他的資曆,隻為讓他接我的班,可他非但不領情,反而特彆恨我,你覺得你的兒子跟我的會不一樣嗎,你覺得他能理解你的苦衷嗎?”

頓了頓,閻佩衡又說:“曾經你們一起在青海乾過的,腳踏實地的那幫戰士,如今都在各個重要崗位上,全是師級乾部,軍分區的司令員。老三眼看也是西平市公安局的副局級乾部了,身為男人,他們先吃了苦,而後獲得了成就,雖說不像你有很多錢,但他們有榮耀,在地位,溫飽不愁,證明了他們作為男人的價值,而你,除了恨我,還有什麼成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部隊更是個拚苦,拚資曆的地方,沒有吃過苦,沒有資曆,彆人憑什麼服你?

閻佩衡曾經把所有的關係和資源全壓在大兒子身上,送他到最艱苦的地方鍛煉,隻要他肯吃苦,如今的他不是某個軍分區的司令員,肯定也是個師級領導了,但苦心不被兒子理解不說,還換來一個仇人。

把愛給了老二,換來一個庸材,於教育上,他並不相信大兒子那套。

反而陳美蘭和閻肇這種放養,他倒覺得不錯。

就小旺喝ji拚酒的事,老爺子也覺得沒什麼,教育孩子,蘇文和陳美蘭的做法才是對的。

給予他們愛和適當的放縱,他們才會為了回報父母的愛而努力生長,並且努力成就自己。

就比如閻肇,他之所以那麼努力,不是因為閻佩衡的苛責和高壓,而是因為他愛蘇文,他希望自己成為蘇文喜歡的那種人,不是嗎?

“爸……”閻軍結舌一句,聽起來似乎是在哭泣。

可閻佩衡不會聽他的哭,已經把電話掛了。

“爸,你怎麼樣?”閻肇問。

閻佩衡深吸了口氣,擺手:“我沒事,撥電話,我要給顧霄打電話。”

給顧霄打電話,這就是有史以來,倆老爺子的第一次通話了。

他們原來在鹽關村的時候見過,但沒有直接說過話,交流過的。

“要不我先給美蘭打個電話,問問查賬的事?”閻肇說。

劉秀英還在271查賬,彆挑出什麼刺來。

就怕閻佩衡給顧霄打電話,對方要憑此笑話他,所以閻肇想先跟陳美蘭通個氣。

閻佩衡擺手:“不用,你親自給我挑的兒媳婦,我信得過。”

也許大兒子一家沒有節操,沒有底線。

但閻佩衡信陳美蘭,他的三兒媳婦,不會做假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