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小羊(小狼是他的希望,那孩子站...)(2 / 2)

她的心簡直在滴血。

她培養的那麼好的孩子,這是一夕之間,讓小旺給帶壞了。

哐的一把,她推開了門。

而隨著她一把推開門,還有更叫她大開眼界,ji這會兒不但把爹認了,因為喝暈了,樂陶陶的,滿院子的追著圓圓正在叫娘。

“爹,娘!”他笑眯眯的喊。

撲到圓圓身上,摟著她就要吧唧一口。

劉秀英氣的兩眼冒血,正好看到美蘭臥室的窗戶開著,閻佩衡就坐在臥室的床上,氣勢洶洶就衝過去了。

閻佩衡麵前的那碗羊肉泡饃上,定了一層白色的油脂。

12點的時候,閻肇撥通了顧霄的電話,想跟顧霄通話,但電話那頭的人說顧霄身體不舒服,目前正在接受治療,等顧霄身體舒服了,自會給他回過來。

掛了電話,閻佩衡沒動筷子,就一直在等,等顧霄給自己打電話來。

劉秀英衝到閻佩衡麵前,本來是想吵架的,可突然看到老爺子凶厲的目光,咕咚一口唾沫,她一下就慫了,低聲說:“爸,我是您大兒媳婦秀英啊,我回來了。”

……

“我是來替顧霄做賬的,但是您看,美蘭那麼大的廠子,也是全憑顧霄的支持才能賺錢的,我幫顧霄做賬,也隻為賺倆小錢兒,你該不生氣吧。”說著,劉秀英招手,示意兒子上前。

ji這回算是把她的臉給丟光了,但劉秀英沒辦法,隻能硬著臉皮繼續撐笑:“ji在美國的時候可彆的,就那些白人孩子,在學習方麵根本比不過他。”

ji還要往圓圓身上粘,小狼受不了了,把他強押了過來,搡到了劉秀英懷裡。

孩子從來沒喝過酒的,給小狼一把搡猛了,哇的一聲,吐了他媽一身的酸梅湯。

這樣子,真看不出哪兒:“ji真的是個環境對孩子的影響太大了,咱的老話,學好三年,學壞三天嘛,他今天表現太差,全是環境害的。”

她隻差脫口而出:全是小旺害的!

閻佩衡還沒等到顧霄的電話,顫手,在摸上衣兜,那裡麵有秘書替他準備好的藥,心臟不舒服的時候就可以吃一顆。

想當初,劉秀英這個兒媳婦是閻佩衡幫兒子挑的。

俗話說得好,妻賢夫禍少,作為長媳,閻佩衡認真挑了很久。

曾經的劉秀英,三代赤貧,根紅苗正,鬨起革命來六親不認,提著皮鞭可以抽親爹,出口成章,講起話來三句不離革命口號。

還曾叫囂著說要踏平美帝主義,解放全世界四億億被資本主義奴役的人口。

那時候閻佩衡是真心喜歡這個兒媳婦的。

即使在她出國之後,多次催促不歸的時候,一級家屬院裡處處風言風語的時候,閻佩衡還替她和閻軍辯解,說他們很可能是被美國人扣留了,回不來。

可你看她現在,謊話連篇不說,看著小旺和小狼,一臉鄙夷。

見他不答,劉秀英又說:“爸,我們這就走了,等您退休了,我親自來華國,接您去美國養老。”

就這麼著,她居然要溜了?

閻佩衡仿佛下定決心似的,給了閻肇一個眼色。

閻肇於是說:“大嫂,你目前哪兒都不能去,必須配合我們查一樁案子。”

“案子?什麼案子?”劉秀英一愣。

閻肇說:“我娘有三座廟的土地證,那是屬於她的私人財產,而她在臨去世前,曾經留下口頭遺囑,說自己所有的財產皆屬於她的孫子閻望奇,這個遺囑雖然隻是口頭的,但閻勇和閻斌均是見證人,可以替我做證,所以我能證明它的真實性。而您,身為沒有遺產繼承權的親屬,私自拿走土地證,就屬於盜竊行為,對不起,我已經報了案,您得到公安局接受調查。”

劉秀英聲音一高:“老三,你瘋了吧,為了搶娘的遺產,還要臉嗎,那東西就是娘送給我和你大哥的。”

“有人證嗎,有遺囑嗎?”閻肇窮追不舍。

劉秀英曾經是革命隊伍裡的娘子軍,鬨革命的時候最紅最赤的小衛兵,還在美國吃了十年洋飯,按理一般人講理講不過她。

但對上閻肇這種凡事講條理講證據,而且絲毫不講情麵的人,居然無法辯解。

憋了半天,她來了句:“東西真是娘給我們的,我要說句假話,天打雷劈。”

閻肇則說:“三座廟的方丈,禪師,以及宗教官理局的人給了我每座廟一年的營收經額,精略估算,一座廟每年產生的效益有20萬元,廟的價值大概在一百萬左右,三座廟就是三百萬,大嫂,隻要你沒有證據,就要按盜竊金額三百萬來起訴,量刑……”在華國的現行法律裡頭,盜竊金額三百萬,要判無期徒刑。

孩子們還在院裡打鬨。

閻佩衡兩腿劈開坐著,不過半天時間,他的頭發迅速的變白了,但眸光熠熠。

閻肇站在父親身後,身材欣長,黝黑的麵龐上,一雙眸子仿如深潭,不見底。

劉秀英和閻肇相處的少,不了解他,此時還沒覺得什麼。

幾座廟,是財產,但它有收益嗎,沒有啊。

閻佩衡夫妻在她眼裡是最失敗的父母,他們沒有給子女留下任何有價值的遺產,蘇文還把所有的錢換成了幾座廟,可笑不可笑,她的遺產居然是幾座廟。

“老三,你抓吧,我等著!”劉秀英說著,拉過ji,轉身就準備要走了。

“大嫂,你可以走,但我們西平警方已經通知了民航局,不給你出售機票的,也會通知美國領事館,不會在你的簽證上蓋章,這是刑事案子,你必須處理完才能離開。”閻肇提醒說。

劉秀英頓時一聲尖叫:“老三,那些土地證真是娘親手交給你大哥的,當時你大哥跪在她麵前哭,她就把土地證拿出來給了我們,那是她自願交給你大哥的,天可作證。”

閻肇聲音沒她高,但語氣可比她嚴厲得多:“那是82年,我娘的精神狀況本就不好,您和我大哥來了之後,跪在她麵前哭了吧,不但哭,還在她麵前數落,並抱怨我父親,說了很多我父親對你們倆口子不好的話,那些話刺激,並加重了她的病情,你們才走一年她就撒手人寰了。大嫂,是你和大哥害死了我娘!”

劉秀英的臉色簌簌的,慢慢往後退著,顯然,這就是當時的真實情況。

他們倆口子是通過在蘇文麵前罵閻佩衡,才得到的廟產土地證。

可以想象,當時的蘇文看著滿麵風霜的兒子,誤以為丈夫心狠到連親生兒子的幸福都不顧時,內心有多麼的難過,痛苦了。

閻佩衡閉上了眼睛,這回是看也不想看了。

分明,他給了大兒子那麼好的機遇,給他吃苦的機會,讓他鍛煉,讓他有資曆能被提撥,要是他肯潛下心來好好工作,現在就該是個師級乾部了。

可他眼裡隻有短淺的利益,隻有誰提前調回城了,誰又早早出國了,誰誰又賺了更多的錢了。

這樣的人這世間有多少,閻佩衡並不知道。

要不是還有閻肇,要不是看小狼在這樣亂的場合,吃完了飯,默默的,一個人抱起他的氣槍,紮著馬步又去打槍了。

老爺子是真承受不住,要猝死當場。

但小狼是他的希望,那孩子站在那兒,就是閻佩衡的主心骨。

那是蘇文教育的傳承。

有他,老爺子就能麵對他人生的失敗,願意狠下心腸起訴閻軍夫妻。

而且他覺得自己這樣做,妻子肯定也會高興。

孩子既然已經教育失敗了,那就承認錯誤,麵對失敗。

遙想曾經,閻佩衡每每回家探親,三十裡路,歇一程,送一程,妻子雖說不舍,但總是會勸他:“快點去工作吧,你的工作比啥都重要。”

他舍不得妻子,總會說:“要不我編個理由,找個借口,請兩天假再陪陪你?”

“你想讓咱們的孩子也學你,變成隨口撒謊,對工作不負責,不敬業的人?”妻子似嗔似怒的反問。

於是閻佩衡隻好離開妻子,前往首都。

曾經妻子願意把倆大的送到首都,也是因為她堅信他的人品,堅信他能把倆孩子教育好的原因。

可他終歸沒能教育好孩子。

那麼,讓孩子們改正錯誤,就變的尤為必要了吧。

要不然,百年老死之後,他怕即使黃泉相見,妻子依然不會原諒他。

……

劉秀英正在想該怎麼說服閻肇,讓他撤銷協查通報。

喝醉的ji簡直要無法無天了,一會兒功夫李小龍,一會兒賭神蘇進,哇哇呀呀,滿院子亂轉。

而就在這時,家裡的座機響了。

一聲未儘,閻佩衡接了起來,中氣十足:“我是閻佩衡。”

“我是顧霄。”對方的語氣聽起來文文弱弱,遠沒閻佩衡那麼敞亮。

“感謝你給我大兒媳婦的工作,也感謝你對我們華**方做出的貢獻,賬目沒有問題吧。”閻佩衡的語氣格外平和。

“我還沒接到會計的反饋。”顧霄說。

“我相信沒有問題。因為271的總經理是我選的,她是我的兒媳婦,她像她的母親蘇文一樣,擁有一種品格,一種華國大多數女性都有的品格,那就是,即使合作方是豺狼,即使對方抱的目的是想掠奪她的一切,她也願意真誠相待,絕不在對方麵前弄虛作假。”

閻佩衡頓了會兒,又說:“在我們國家小學孩子的課本上有篇課文,名字叫《狼和小羊》,我想您肯定讀過。資本是豺狼,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蘇文那一代的女性麵對豺狼,是羊,隻能任其宰割。但陳美蘭這一代不是,她們身上有蘇文那一代女性所不具備的品格,那是勇敢和堅毅,以及敢跟資本叫板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