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我在六零開閒漁 柚蘇 20777 字 3個月前

薑曉菱走過去,將飯盒往他的手裡一放:“上次你送菜帶過來的飯盒,一直忘了還你,今天帶回去吧。”

接過那重量明顯不對的飯盒,邵彥成愣了一下。

好在他反應還算快,並沒有說話,隻是將飯盒緊緊的攥在了手裡,同時朝薑曉菱深深的看了一眼。

看得她心裡忍不住猛地跳了一下。

薑曉菱很想跟他說:“你彆想太多,這是你兒子兒媳孝敬你的。”

可這話還真沒法說。

她隻得硬著頭皮無視這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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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家開開心心吃飯的時候,邵國慶一家卻在開家庭會議。

這一次出席的不再隻是老兩口和邵洋三個,連一直忙於工作的女兒邵蔓也被叫了回來。

邵蔓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傻了。

嘴巴張了半天,卻怎麼也合不上。

對於她這樣一個平時那麼臭美,把儀態看得無比重要的人來說,這種情況是絕無僅有的。

“再喝一點水。彆瞪了,是真的,你爸說話你還不信?”

徐惠萍習慣性的將水杯又塞到了女兒的手裡,無奈的說道。

不知道因為什麼造成的印象,徐惠萍一天到晚總覺得女兒喝水不夠。

以前在同一個醫院的時候,她一天總是要去女兒科室好幾次,不為彆的,就是盯著她喝一杯水。

看著她把水喝完才會走。

回到家就更是如此,每次邵蔓回家,她都會倒一大杯水坐在女兒旁邊,盯著她把水喝完,心裡才會滿足。

要是哪一次邵蔓沒有喝,她一定會連著叨叨好些天。

邵蔓對此真的是又煩又沒辦法,即便知道每次自己都會輸,可每次還都會對著老媽發幾句牢騷。

可這次因為太過震驚,邵蔓都沒有意識到這已經是媽媽第三次給她添水了,端著就喝了一大口。

喝完才終於開口說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說,你們不僅和去世了的奶奶聯係上了,奶奶還給咱家寄過來了一個燭台?

然後那個燭台現在有人出價四百五十萬,可你們還在猶豫,邵洋把叫我回來商量賣不賣?”

邵國慶沒有立刻接女兒的話,而是歎了口氣,又用手揉了揉眉心,這才點了點頭:“是啊,我和你媽昨天一晚上都沒睡著,商量了半天也下不了決心,猶豫的不行。”

“猶豫什麼啊?這麼好的事兒有什麼可猶豫的,肯定是賣啊!”

邵蔓聽到爸爸這麼說,激動地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手裡拿著的水杯被她這麼一蹦,水幾乎溢出來了一半兒。

“蔓蔓!”徐惠萍不高興的搶過水杯,站起身就要去拿毛巾。

邵蔓這會兒可顧不得衣服濕不濕了,興奮的眼睛裡都快要冒出來光。

“賣賣賣!這還有什麼可想的,肯定賣啊!把那個燭台賣了,然後給你們在東區好好的買一套房子。你們不是早就不想在這兒住了嗎?那就搬到那邊啊!

搬到東區,離我們醫院還有翔宇他們派出所都近,就是離洋洋他們大學城也比這兒近得多。

我以前都沒跟你們說,想給你們換房子的事兒我想好久了,隻是口袋裡真沒這麼多錢,所以我也沒法提。

要是當初有這好事,你們還去鄉下租什麼房子啊?”

邵蔓越說越激動,特彆是說到爸媽租房子的事兒,忍不住鼻子就酸了起來。

所謂樹大招風。

當初的邵彥成,後來的邵國慶,一家子先後兩代人都做了機械廠的總工。

說他們好的人,自然會說一句“虎父無犬子”,嫉妒的人,說話就難聽了。

如果邵國慶身體沒問題,在位置上乾的好好的,那那些說閒話的人即便內心再陰暗,也隻能躲在角落裡小聲的說。

可他在五十歲,一個高級技術人員技術最成熟,最能夠出成績的時候卻不得不因病從位置上退了下來。

這就很有點高開低走的架勢。

了解內情的人都會歎一句,說他和他的父親一樣,為了機械廠恨不得把命都撲進去,生生把身體給搞垮了。

可幸災樂禍的人卻會說,他是能力有限,實在是後勁乏力,所以隻能借病,體麵的把位置騰出來讓賢。

這事吧,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換一個性格開朗的人,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可偏偏,邵國慶卻是一個愛心裡存事的人。

在接連兩次外出散步的時候,被那種小人明褒暗貶的拉著說過話之後,他連手術後唯一的運動——散步都不願意進行了。

每天就將自己關在家裡,一坐一天。

本來病後身體就羸弱,心情又不好,那段時間真的是肉眼可見的整個人都在慢慢垮掉。

所以說,後來當他提出想去鄉下住一段時間的時候,全家人沒有一個不讚成的。

徐惠萍更是當機立斷,直接辦了提前內退。

可其實——無論是邵國慶還是徐惠萍,從小都是在城市裡長大的,對於鄉下生活,並沒有什麼情結。

不僅沒情結,甚至還有很多的不適應。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在那裡住了差不多兩年。

如果不是這次邵洋拿電腦來“威脅”,還不會回來。

現在聽說奶奶給他們“送”了這麼大一筆錢來,邵蔓能不高興嗎?

她高興的都要瘋了!

如果不是家裡隔音不好,她都恨不得大叫幾聲。

可邵國慶卻比她冷靜許多。

“先不提買房子的事,咱先說說這燭台。”

說到這兒,邵國慶又歎了口氣:“你奶奶去世的早,一輩子沒有享過我一天福。現在,彆管是因為什麼吧,能夠跟她老人家聯係上,我覺得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可如今,咱們卻要把她老人家留下來的東西給賣了……我都不能想,一想我心裡就難受。

總覺得實在是太不孝了。”

看爸爸又開始說車軲轆話,翻來覆去的又在念叨孝不孝的問題,邵洋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插口道:“爸,我真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啊?你要是實在下不了決心,那咱問問奶奶唄。

現在又不是以前,現在你想問,就是發個郵件的事兒,有什麼值得你這麼糾結的?”

邵國慶瞪了他一眼:“你奶奶上封信都說了,這個東西去留讓咱們隨意,她不管,也不用再跟她說。我現在去問,她還能說不同意?”

“那不就結了!我奶奶都說了讓去留隨意,你還在這兒猶豫啥啊?”

邵洋一直知道父親做事謹慎,可不知道他做起決斷來居然會如此墨跡。

這讓他實在忍不住,開始下起了猛藥。

“爸,我跟你分析一下啊,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邵國慶看向他,語氣難得的認真:“你說。”

“咱先不說我奶奶的態度,這個最後再說,咱們先來說說這個燭台。”

邵洋坐直了身子,表情變得一本正經。

“那天楊伯伯在咱家分析它的來曆時我也在場,當時楊伯伯就說了,這是一件非常珍貴的藏品。

不僅僅因為它是雍正鬥彩,還因為它品相極好,保存的特彆完美。這種東西在市麵上流出的極少。”

邵國慶點了點頭:“這還用你說?繼續,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要說,”邵洋頓了一下:“爸,你覺得這種東西放在咱家,你保得住嗎?”

邵國慶不禁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

邵洋用手指了指手機:“楊伯伯說的多清楚,那天他一拿過去,他們鑒賞協會的人都驚了!那都是什麼人?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他們都驚了,還不說明這東西值錢嗎?

如果咱們一直藏在家裡,從來沒有拿出去過,那也不說。現在楊伯伯已經拿出去了,而且已經有那麼多人知道了,肯定會有人惦記。這種情況下,這東西放在咱家,還安全嗎?”

邵國慶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開口欲說,邵洋卻擺了擺手:“爸,我沒有一丁點兒質疑楊伯伯的意思,在我心裡,楊伯伯也是親人,我不會質疑他的人品。

可楊伯伯也說了啊,說建議咱們不要找拍賣公司去拍,說這樣雖然可能會多拍一點錢,但現在買家賣家都要求實名製,到時候他怕萬一哪個環節出問題,再給咱家帶來什麼麻煩。”

“這是楊伯伯說出來的,你有沒有想過楊伯伯還有沒說出口的話?”

聽了兒子這話,邵國慶也坐直了身子,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了起來。

麵對兒子時,再也沒有了那種老子的輕慢,反倒有了點靜等點撥的架勢。

邵洋歎了口氣:“爸,也就是楊伯伯了,他真的是個好人,在這種情況下也不願意給你製造壓力。

你想啊,所有人都知道燭台是他帶過去的,那他肯定知道燭台的來曆啊!

就算他秉守承諾,不跟任何人提起。可燭台一天不出手,惦記的人都會去找楊伯伯打聽。

他說了,怕給咱家製造麻煩,不說,那麻煩就全轉嫁在他的頭上。

你好好琢磨琢磨,楊伯伯打電話來,隻是說建議你彆通過拍賣行,最好是能接受他那個開私人博物館朋友的開價,將燭台賣給他。

楊伯伯從頭到尾也沒有說,建議你不賣,自己留著吧?”

聽了邵洋的話,一直在這件事上沒有發表意見的徐惠萍也急了。

她伸手拉了拉丈夫:“我覺得洋洋說得對,咱家真藏不住這樣的寶貝啊!

以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家裡有個值四五百萬的東西,我嚇也嚇死了。

你說,這以後還讓人怎麼出門啊?

我連買菜都不敢去了,總害怕萬一出去了,家裡進了賊該怎麼辦?國慶啊,咱們年齡大了,經不起這份嚇了!”

看父親還不吐口,邵洋又說道:“至於我奶奶那兒,爸,我覺得你想多了。奶奶可能真的不稀罕這。再說了,在他們那時候,這東西留著是禍不是福。

奶奶既然給咱們了,她肯定不會管咱們怎麼處理。所以不存在她會不會高興的事兒。

以我最近跟奶奶通信的情況來看,我覺得奶奶還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說到孝順,這跟孝不孝順有啥關係?我奶奶去世的時候,你才八歲不到,你能怎麼樣?

至於以後,咱們一起啊,以後咱們一起孝順她老人家。”

“對對對,以後咱們一起孝順她老人家,還孝順我爺爺!”邵蔓也在旁邊連聲應和道。

既然全家人都這麼說,邵國慶也沒有再了固執己見。

他想了一下,說道:“那就按照老楊的建議,把燭台賣給他那個老朋友吧。錢多一點少一點沒什麼,關鍵是穩妥。

另外,老楊也說了,那個人是個愛國商人,開個人博物館也是為了儘量減少古物流失出境。既然要賣,我也是傾向於賣給這樣的人,至少人品說得過去。”

“至於買房子,”他看了看兒女,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其實用不了那麼多錢。如果要在東區買房子,這一套房子就賣了吧。我們老兩口要那麼多房子乾什麼?

這套房子賣的錢,再加上我和你媽的住房公積金,即便東區的房子貴一點,也添不了多少。省下來的錢……”

他將目光投向了女兒:“蔓蔓,你和翔宇也把房子買了吧,我和你媽媽幫你們出首付。就選在和我們一個小區,咱們也做個伴兒。”

聽了爸爸的話,邵蔓急得臉都紅了:“不不不,不用。爸,你不用管我們,我和翔宇的錢也存的差不多了,最晚明年,我們自己也能把首付湊出來。”

“就這麼說定了。”

邵國慶衝女兒揮了揮手:“當初是我的病來得太急,害得你們連婚禮都沒來得及辦。翔宇工作那麼忙,還愣是在我身邊伺候了整整大半個月。這些事爸爸都記著呢。

要不是你媽總怕我這病有反複,非要留點錢,你們的首付我早就給你拿出來了,也等不到現在。”

說完,他又將目光轉向兒子:“你姐這是特殊情況,你不能和她比!”

“我才不會和她比。再說了,我將來是要出去讀研的,什麼時候回來還不一定。我還指望我姐夫幫我儘孝呢,巴結都巴結不及,我去得罪他乾啥?”

邵洋一句話將全家人都給逗樂了。

其實邵洋這話聽上去市儈了一點,卻也都是實話。

邵蔓的老公鄭翔宇和她是高中同學,兩個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鄭翔宇成績很好,家境卻很差。

母親早逝,父親身體不好。

當初他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學校,可為了照顧父親,最後卻選擇了本地的警校。

想著離家近,再加上警校的收費比起彆的大學還是要少上很多。

將來畢業了分配這一塊兒也不用擔心。

結果,他這邊剛剛考上大學,那邊父親身體就出了狀況。

沒辦法,他隻得休學了一學期在家裡照顧老人。

可即便如此,老人還是沒有搶救過來。在他將家裡房子也賣了,基本上傾家蕩產之後,還是離開了人世。

所以,邵國慶說鄭翔宇是特殊情況。

人品好,能力強,卻沒家底。

指望他買房子,那真的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

可兩個孩子好了那麼多年,又是知根知底的,他們也沒法不同意。

所以,能照顧的,兩口子還是想多偏幫女兒一點。

更何況,邵洋說得也沒錯,鄭翔宇是孤兒,將來老兩口的養老,沒準還真能指望女兒,女婿。

聽爸爸這麼說,再看了弟弟的態度,邵蔓雖然笑著,卻也紅了眼圈。

她伸手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謝謝了,以後老姐還你。你將來出國的費用,我和你姐夫出。”

“切。”邵洋朝她翻了個白眼。

“不稀罕!就你們倆的那點工資,還是自己留著吧。存點奶粉錢早點給爸媽生個外孫,那才是正經。”

“至於我……”他哈哈一笑:“我現在也是有人疼的。指望你還不如指望奶奶,要知道奶奶可疼我了。”

說著,他炫耀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在邵蔓的臉前晃了晃:“奶奶給的。”

“奶奶還給你錢?”邵蔓再次受到了驚嚇。

她覺得自己今天受刺激了。

從進門起經曆的種種,已經讓她快要分不清現實和幻覺了。

看到她這樣的表情,邵洋更加嘚瑟了。

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跟姐姐講起了幫奶奶賣那張郵票的事情。

邵國慶在一邊看著,隻覺得心裡酸酸軟軟,同時又很欣慰。

他知道,兒子之所以和姐姐說起這個,實際上是不希望姐姐思想有負擔。

幾萬塊錢的提成,和一套房子的首付,孰多孰少是個人都能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