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和霍家有點不對台,這是政界公認的事。
至於其中原因, 大致就是政見不同, 又曾在一些公開場合, 各自說的一些話讓給對方下不來台。
這些事是後來舟嬌才了解到的。
她本以為殷家隻是普普通通來尋求幫助, 身份沒什麼特殊,但在以“昭擎”身份見到那個小孩, 殷家夫婦同霍峻恪的表現, 讓舟嬌本嬌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
小孩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兩條蓮藕似的腿垂著,大眼睛長睫毛, 看人的時候很是懵懂。他眼裡包著一團淚水, 搖搖欲墜, 但也不哭出聲, 隻是用眼盯著父母看。
殷家父母是一對顏值很高的年輕夫婦,丈夫是殷家年青一代的長孫, 妻子是書香門第出生,一個俊朗一個秀致, 在看到昭擎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繃緊神經。
殷赫然:“昭擎先生,您好。”他露出微笑,眼神真摯, 鞠躬問好。
妻子何琇輕輕拉了小孩一下, 柔聲道:“寶寶, 來謝謝先生, 先生救了你,咱們還沒說謝謝呢。”
這一家三口的性格都是比較溫吞的。小孩有點聽不懂的樣子,他閉著嘴,一言不發,警惕地抬起大眼睛看了眼昭擎。
與他那雙金眼睛對視上,小孩突然哭了出來。
昭擎滿腔柔情一瞬間化為飛灰:……
他訕訕想,多漂亮的小孩,可彆是因為他才做噩夢嚇哭的。
昭擎沮喪地垂下眼。
他的情緒變化並不明顯,畢竟這張臉常年麵癱,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來。
隻是小孩還在抽抽搭搭地哭,眼淚珍珠斷線般落了下來,小孩長得好,哭起來格外惹人疼。孩子總是父母的心肝命兒,何琇慌了神,蹲下來哄孩子:“寶寶,怎麼了?”
“和媽媽說,好不好?”
小孩:“嗚——”
霍峻恪:“事情就是這樣,他們家小孩做噩夢,總是哭。後來殷赫然知道救下他兒子的是您後,就想著見您一麵。”
“也想著能不能讓您解決一下,孩子哭鬨噩夢……好久不說話的毛病。”
何琇也紅了眼,細聲細氣對昭擎道:“先生,我們一家都很感激您,救下我的孩子。還沒報答您,就涎著臉找您,是因為我們實在沒辦法了。”
“孩子從被綁架那天回來後,總是睡不好,做噩夢,也不說話,一問他就哭……”
昭擎:“是因為看見我才哭的嗎?”
何琇擺手:“當然不是這樣,他、他有時候看到我也會哭。”這位可憐的媽媽紅著眼,還要解釋,努力笑了一下,“醫生說,可能是害怕了,但這麼小的孩子,我們找心理醫生,他不說話,我們也沒轍。”
昭擎沉默。
他慢慢走到小孩麵前,伸出手變出一大束的花來。
很大捧的花,裡麵滿天星、向日葵、梔子……當然,不變的是海棠。
他的這一手,讓小孩愣住,頓時收了眼淚。
烏溜溜大眼睛抬起來,悄悄瞄了一眼他。金眸冷漠,昭擎麵無表情地衝他點了下頭,淡聲道:“抱著。”
小孩手忙腳亂地把花抱住了。
他隨意擺擺手,示意兩個父母和霍峻恪走遠點。
他很是平和地用這張臉,這幅嗓音,對著自己很有好感的小朋友說話。
“你為什麼哭?”
小孩沉默。慢慢收緊手,花朵被擠壓,發出輕微的細碎聲。
他讓昭擎想起了……還是小舟嬌時的自己。
昭擎蹲下來了。他長發散落,之前用來遮住金眸的絲帶,此時將他的長發束住,他有一雙金色的眼,凶惡若盤旋空中的惡龍,好多人都害怕他——怕他這雙眼,這個人。麵前這個小孩卻沒有瑟縮往後躲,他抱著花,安安靜靜聽昭擎說話。
他的聲音仿佛浸透寒潭水,“因為害怕我?”他親自問孩子。
小孩隻有三四歲大,他怯弱而柔軟的胳膊將花束抱緊,圓圓的腮幫子有一對淺淺的梨渦——他苦大仇深地抿緊嘴巴,窩窩就露出來了。
這淺淺窩窩也怪像“彭梁容”的。
彭梁容有一顆小小的梨渦,笑的時候,很好看。
小孩繼續不說話,隻是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