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嬌裝作無力的模樣,依著彭梁容,往空曠的桌前走去。
桌前也有著菜品,整個大廳,中央的桌幾乎都是滿人的,旁邊的零星幾桌有的沒人,有的隻有一二人坐著。
這次的婚禮,很是中式,彭家林家商量許久,因著同樣是兩家這一輩第一個出嫁/結婚的,所以很是重視,最後排除了西式婚禮的自助式,選了傳統的中式。也是熱熱鬨鬨的場麵,彆有生趣。
彭梁容半蹲下來,給自己調整著伴娘裙。
舟嬌撐著下巴,迷蒙地低眸看著青年的發頂,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看上去細軟的發,摸上去卻有點刺刺的,她笑了一聲。
霍峻恪看了過來。
她翹著足尖,讓他將高跟鞋的帶子扣好,又拉長聲音,“有點熱。”
是真的很熱。
彭梁容握住她的足腕,眯著眼笑了。
心神相通。
她細細碎語:“換我去好不好?我好熱啊,待會也讓你摸摸。”
打著商量,又在廳內大梁的遮擋下,彭梁容脫下了西裝蓋住她露出的腿。霍峻恪的目光也收了回去,他有點君子之風,在這種女士要調整自己衣物的時刻,自然不會用無禮的眼神打量。
冰涼的戒指落進她的掌心。
她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想到不久後能夠見到的景色,愈發開心。
彭梁容撒開手,坐在了另一個位置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望著那頭兄長嫂子與大家敬酒的樣子,臉頰帶了笑意。
裴曉、彭守禮,林家父母在主席上,望著新郎新娘,眼神濕潤。
他說:“嫂子說過自己很喜歡百合,對不對?”
他柔聲細語,像是給自己更加肯定些,舟嬌嗯嗯點頭,眉飛神舞:“剛才還問過呢,林家的花園裡還種著好多百合花。”
“林家長輩結婚的時候,也是用百合做裝飾的。”
裴曉和彭守禮結婚時候比較簡陋,那時候家裡不富裕,也不搞這些零零碎碎,也就沒了借鑒的根據。
林家家學淵源深厚,父母長輩成婚時都是古式,就有了參考的價值。
舟嬌:“好了,我要去做大事了。”
她拎著裙角,往衛生間的方向去。
彭梁容在原地等著。
霍峻恪看著彭梁容對她說了幾句話,明白她是要去衛生間,沒有再在意,而是又看著周圍不那麼熟悉的麵孔,思忖著,昭擎會以怎樣的麵目出現在這裡?
排除掉今日的重要角色,還有許許多多人。
霍峻恪近乎水中撈月,做著無用功,環顧四周。
他的心思又漂浮,掏出手機看了看,昭擎沒有回複。
[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後麵三字還沒打出來。
他忽然聽到一陣驚呼聲。
他下意識往窗外看去。
從空中飄落的百合花,一簇簇,雪白純潔,在這豔陽天之下,若天使羽翼,若永恒愛情,輕飄飄地隨風打著卷兒。
窗戶開著,靠近窗戶的桌,賓客都屏息,在一陣微風來臨時,忍不住閉眼。
百合花被風卷進廳,一朵令人驚豔的,美麗的花,就那麼恰巧,落在了林倩的發間。
“是婚禮的策劃嗎?好美啊……”
“天,好大的手筆,我朋友發消息說,郊區也下了一場百合花雨……”
霍峻恪飛快地往彭梁容的方向看去。
舟嬌回來了。
她和廳內的許多女士一樣,情不自禁地看向窗外,她背對著他,他看不到她目中的深意。再轉向彭梁容,他抱著手臂,襯衫半敞,鎖骨深深,輕輕眯著眼,像是看到了什麼曠世奇景,嘴角浮起了一絲極其溫柔的笑容。
他對舟嬌說:“真的好美。”那聲音距離很遠,他是憑著口型猜出的。
舟嬌這才側過臉來,她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水杯,裡頭有著冰塊,她臉頰微紅,點了點頭,很認真說:“是的,非常美。”
是稀疏平常的話語。他辨不出其中有什麼意義來,隻能下意識地往他們的方向走去,期冀在他們身邊能找到他在尋找的人。
隻是徒勞。
好似那位神秘的先生,隻是為了這對新人下了一場長達數分鐘,遍布京城的百合花雨,為他們的婚禮做了最真摯的祝福般。
霍峻恪也隻聽到彭梁容那句:“上次見到這樣類似的景色,還是在沈知畫的婚禮上——”
“海棠花很美。”
他一時間分不出,是他說出這句話,還是她說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