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說明，讓他恢複味覺原因並不在菜上，而是火頭營風水？
封朔眉心擰得更緊了些。
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但此事確是太過玄乎。
或許他該請個方士來瞧瞧……
封朔兀自思索著，壓根沒注意到啃完了兩張餅池青正望著他跟前梅菜扣肉咽口水。
“那個……我嘗一塊……”
池青小心翼翼征詢封朔許可，這碗扣肉若是擺在他跟前，他興許也不會覺得有多好吃，但問題就出在那不是他！
人天性大抵就是永遠覺得彆人碗裡比較好吃。
封朔想著事情沒有搭理他，池青就當封朔默許了，他從竹筒裡拿了一雙筷子，夾起一塊扣肉就送進自己嘴裡。
一雙狐狸眼瞬間瞪得溜圓，扭頭就衝著後廚喊：“廚娘！我也要一份扣肉——”
扭頭對上封朔不善目光，他訕訕一笑：“都怪中午扣肉太難吃了，這會兒正餓得慌……”
封朔移開目光，眼不見為淨。
……
結賬時候，封朔身上自是沒有銅板，直接給了薑言意二兩碎銀，薑言意笑得兩眼彎彎。
當真是出手闊綽食客看上去都比旁人俊俏三分！
池青摳摳搜搜從袖袋裡摸了半天才摸出幾個銅板，一見封朔給了那麼多錢，趕緊又把銅板放回自己口袋裡，半點不害臊地衝薑言意道：“我飯錢也算在裡麵。”
封朔覺得沒眼看：“你月俸都拿去做什麼了？”
池青半點不覺吃人嘴短，理直氣壯道：“你以為老婆本是那麼容易攢？”
封朔不想再跟這丟人現眼家夥說話。
臨走前，薑言意把包好披風還給他：“不知這是不是軍師之物，軍師大恩，民女銘記在心，今日將這披風物歸原主。”
池青一雙狐狸眼裡瞬間燃起了八卦小火苗。
封朔高出薑言意許多，他看著眼前低眉頷首小廚娘，眸中閃過許多情緒，最終隻道：“不是我。”
言罷就離開了火頭營。
池青撇撇嘴，顯然也沒料到是這麼個無趣結局，趕緊跟上了封朔步伐，隻留薑言意愣在原地。
不是他？
是他嫌這披風被自己蓋過了，不想要？
還是昨夜救自己另有其人？
***
第二日，薑言意跟女人們跟往常一樣去火頭營上工。
李廚子是個閒不住，身體稍好一點又回灶上來忙活，他從幾個火頭軍口中得知自己能被救回來全靠薑言意，嘴上雖不說，但一回來就教薑言意做他拿手好菜，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廚子這是在把薑言意當自己接班人培養了。
薑言意會做菜，基本上是以前他爸下鄉辦酒席那會兒，她跟著學，後來因為嘴饞，也照著食譜學了不少，但人總有個短板，她也不是什麼菜係都會。
李廚子畢竟是在灶上待了幾十年人，經驗老道，薑言意實打實地學了不少東西。
今日是火頭營外出采辦日子，薑言意自打穿過來，還沒瞧過這西州城是個什麼模樣，自己以後離開軍營重操舊業，也總得了解一下市場。
她跟李廚子說想一同出去采買，李廚子爽快應下了，直接讓他去找趙頭兒。
李廚子都發話了，趙頭兒跟李廚子多年老友，也不可能不給李廚子這個麵子，隻是為了方便出軍營，讓薑言意扮成了個小子。
薑言意膚色太過白皙，她往自己臉上手上都抹了把鍋灰，瞬間成了一顆黑煤球。
多看一眼都辣眼睛那種。
趙頭兒帶著她和另外幾個負責采辦食材火頭軍順順利利出了西州大營。
而此時主帥大營裡，封朔剛收到斥候帶回來消息。
“……末將等人確在丁家村發現了突厥人蹤跡，突厥戰馬都來自平西一帶草原，馬匹高大，馬蹄印也比中原馬大了一圈。丁家村附近山地上留下馬蹄印，跟之前突厥人在趙家屯留下馬蹄印一模一樣！”
封朔看著身前沙盤陷入沉思，眸光晦暗不明，片刻後道：“傳本王秘令，丁家坡增派五千輕騎，今晚借著夜色行軍。”
或許昨夜那個廚娘所言不假，或許是對方串通好了故意做出這樣假象誘他上當。
不管哪種情況，丁家坡增援，總歸是有備無患。
此事過後，那個廚娘究竟是不是細作，也能見分曉了。
他端起一旁茶水淺飲一口，忽而蹙眉。
他方才飲茶尚且能有三分味覺，怎這一會兒工夫，就味覺全失了？
封朔直覺不對。
邢堯見他麵色不愉，小心詢問：“主子，可是茶泡得不好？”
封朔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餓了，去火頭營看看。”
邢堯不太確定這是自家主子會說話，他跟在封朔身邊這麼多年，戰場上軍糧短缺時候，便是兩天三夜滴水未進，他也沒聽他家主子說過一個“餓”字，今日這是怎麼了？
封朔突然低調造訪火頭營，把灶上幾個廚子都嚇得不輕。
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怎料這位大將軍親自過來，竟隻是為了吃碗麵。
還是隻吃一口就鎖緊眉頭放下碗那種，周身氣息愈發陰沉。
煮麵朱廚子額頭冷汗直冒，差點沒直接暈過去。
封朔想不通，自己為何在火頭營也味覺全失，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森冷目光一寸寸掃過火頭營，幾個廚子兩股顫顫，後背全叫冷汗濕透了。
封朔看了一圈沒瞧見薑言意，突然道：“那個廚娘呢？”
***
此時薑言意正坐在板車上等著進城，優哉遊哉觀賞這塞外風光。
趙頭兒是替軍營辦事，城門口守衛不敢刁難，看了眼他們通行令牌就放人進城。
她們板車從城門左邊進，正好有一隻商隊在城門右邊等著出城。
最前邊是一輛馬車，裡麵坐約莫是這支商隊主人，後邊三個板車，每個板車上都堆滿了籠箱，因為箱子封得嚴嚴實實，倒也瞧不出他們是做什麼生意。
不過中間那輛板車走過時候，薑言意聞到一股形容不出臭味，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又故意加了很多香料掩蓋。
守衛對商人可就沒什麼好臉色了，嚷嚷著要他們把車上籠箱挨個打開看。
薑言意也好奇這隻商隊運送是什麼貨物，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也就是這一刻，馬車簾子被一隻粗糲大手緩緩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