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誤了時辰, 還望太後娘娘贖罪。”找了太醫過來給德妃與赫舍裡氏看過,鈕祜祿貴妃就匆匆趕來慈寧宮。可即便是這樣,時辰上也過了。除了覺禪氏, 百官的夫人都已離去, 剩下的都是等著認識大福晉的宗親。
之前鈕祜祿貴妃就讓人過來跟太後報備過了,這會兒太後自然不會去怪罪於她。“都起來吧, 德妃與赫舍裡貴人如何?”
太後身邊除了養著宜妃的五阿哥, 還養著德妃的女兒七公主。德妃時常會過來探望七公主,兩人的關係還不錯,太後問起她也正常。
至於赫舍裡貴人, 誰讓人家出身赫舍裡氏、是元後的嫡親妹妹呢?
鈕祜祿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德妃扭傷了腳需要靜養些時日,赫舍裡貴人、赫舍裡貴人沒什麼大礙, 不過卻不適合過來請安,臣妾讓人送她們回宮休息了。”德妃的情況她實話實說,赫舍裡氏那邊有些含糊了, 她總不能說赫舍裡貴人當眾破了褲子,氣的吐血了吧?
那種情況她都覺得丟人。
本就是順帶的,太後也沒多問,大家轉頭就說起彆的。
出了慈寧宮的大門,惠妃推了伊青禾幾下,用下巴點了一下那邊的覺禪氏,好笑的說道:“去吧,彆誤了時辰就行。”
伊青禾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覺禪氏對她是真的好, 她感動的同時也有些心虛。
“額娘。”
覺禪氏上下打量她好幾遭, 看到她與往日沒有不同才鬆了口氣。她小聲的問道:“大阿哥與惠妃對你如何?”
女兒出嫁要到滿月才能回門, 覺禪氏等不了這麼久,哪怕惠妃表現的再好,她還是會擔心。
伊青禾握著她的手,眼眶濕潤。輕輕地眨巴幾下眼睛,把眼裡的霧氣眨散,她舔了舔嘴唇這才說道:“都挺好的,大婚第二日大阿哥就把阿哥所的事物、還有私房交給女兒管理。額娘也不錯,這段時間都把女兒帶在身邊指點。”
“今兒德妃和赫舍裡貴人也不知吃錯什麼藥找女兒麻煩,額娘都是頂在前頭的。”她把永壽宮發生的事兒簡單的說了幾句,表明惠妃確實是真心護著她,讓覺禪氏放心。
覺禪氏歎息,“赫舍裡貴人也就算了,不過是仗著太子與赫舍裡家,成不了氣候。倒是德妃?人人都說德妃賢良淑德,你想她能從一個洗腳宮女爬上來,能沒有心計?你這段時間還是離她遠一些,免得被她算計了。”
“對了,皇上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讓你們出宮建府?”大阿哥的府邸雖然距離尚書府有些遠,也總比住宮裡頭強。
伊青禾搖頭,“皇上沒說,大概他也有考量吧。”大阿哥是長子,這事都是第一回也沒個參考,先皇過世的時候,皇上還小,上一輩的裕親王和恭親王都是成年就出府。與他們這情況也不同。
再往前?再往前大清還沒入關,規矩自然不同。
“不過額娘您也不用擔心,我平日裡不是在阿哥所就是延禧宮,”阿哥所距離後妃居住的宮殿很遠,延禧宮,她出門都是跟惠妃一起的。惠妃這個四妃之首不是說說,依附於她的也不少。
更何況,皇宮這地方最能鍛煉人,能平安活到現在的,誰沒幾個心眼,並不是所有人都跟德妃和赫舍裡氏一樣。
送走覺禪氏,一行人回到延禧宮,三公主對著惠妃行禮,“惠額娘,兒臣先回去了。”德妃提及了榮妃,她性質不高,留在這裡看人家婆媳你儂我儂的,心裡更不舒服。
惠妃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盞,“也好,本宮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可本宮還是要說一聲,你額娘被禁足這件事跟本宮無關。是你們汗阿瑪,皇上他親耳聽見榮妃抱怨自己處事不公,還打砸擺件。”
勉強笑笑,三公主說道:“兒臣明白。兒臣隻是,隻是心裡有些不舒服。”她額娘再怎麼說也是滿洲旗,德妃一個包衣就敢隨意拿額娘開涮,做女兒的怎能開心。
伊青禾看著她的背影,“額娘,三公主真能想明白?”那天的事情不是秘密,事情的起因也是因為她大婚,她是不相信三公主心裡一點怨言沒有的。
惠妃輕笑,“明白不明白又如何,本宮儘到了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三公主都十六了,就算皇上不讓她回榮妃處,她總要嫁人。
說句不好聽的,三阿哥還在,就算自己儘心儘力養她幾年,嫁人後人家幫襯的也未必是大阿哥。如此,她為何要費力不討好?
真當她是菩薩不成?
伊青禾不好意思的笑笑,“兒媳這不是看額娘對三公主事無巨細麼,還以為她入了額娘的眼。”
“事無巨細那不過是做給外麵的人看的,到底是皇上的旨意,額娘若做得不夠好皇上也不會答應。”
看看安親王福晉,這位對耿氏與郭絡羅氏比自己的女兒還好,吃喝都是一等。你能說她真疼她們?
耿氏的規矩如何?郭絡羅氏小小年紀就傳出跋扈的名聲。在看看她自己的女兒,出身誰不誇讚?一大家子踩著個孤女往上爬。
說起她,惠妃就一陣鄙夷,但人家就是因此得了安親王看中。安親王覺得她賢惠。
三公主的情況與耿氏、郭絡羅氏還不相同,她已經成年到了能明辨是非的時候,所以她才不會去操心。若三公主也跟郭絡羅氏一般,幼年來到她膝下,就算她不傾囊相授,最基本的規矩也會教導。
若都跟郭絡羅氏一樣,自家的名聲又能好到哪裡去。所以她才說安親王福晉蠢。
伊青禾心想這裡麵的門道真多,星際人就很少耍心眼子。她在宮裡待的這幾天比上輩子學到的東西都多。
她心裡也清楚,能學到這些是惠妃的功勞,惠妃是真不把她當成外人來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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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七月初九新婦回門。
回門禮是內務府給準備的,惠妃查看過之後又給添了不少東西。辰時一到,她就催促著兩人出發。
大阿哥穿著一身絳紅色衣袍,頗有些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知道的明白他今日回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上刑場呢。
惠妃和伊青禾都看呆了,大阿哥見狀更加得意,他彈彈袖口,“怎麼被爺的英俊氣質給迷住了?你不必如此,爺這個人重規矩,你是爺的嫡福晉,不管什麼時候府裡都是你說了算。爺,爺也是你的人。”
成婚一個月,胤禔還是容易害羞,像這樣肉麻的話以往就很少說,隻因他說情話容易臉紅。偏偏,有時候吧,他又控製不住對伊青禾說‘真心話’。
伊青禾嘴角抽搐,嗬嗬假笑幾聲,抬腳上了馬車。
這麼蠢的大阿哥,她真是無話可說。
惠妃身邊的嬤嬤湊趣的說道:“娘娘,您瞧,大阿哥與福晉感情真好。”
惠妃點頭,她明白嬤嬤的意思。成婚前惠妃沒少擔心,擔心兩人感情不好,老大會把青禾跟太子妃比較;如今兩人感情好,她高興。高興的同時又覺得兒子這麼蠢,萬一日後兒媳婦嫌棄怎麼辦?
她啊,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大阿哥可不知道他額娘心裡想什麼,見伊青禾不理他,他緊跟著坐進馬車。“你剛才那眼神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你是嫌棄爺呢?”隨後他又搖頭,“不可能,爺這長相如此出眾,兄弟裡,也就老八、老九勉勉強強與爺比肩。就連太子拍馬都趕不上,你怎麼會嫌棄呢?”
“哦,爺明白了,你肯定是覺得爺太出色,自己配不上,所以才會露出這個表情。”他拍拍胸脯,“爺都讓你私底下叫爺的乳名了,你擔心什麼。”誰家女人敢喊爺們的名字,也就他寵著伊爾根覺羅氏。
女人就是矯情,這還不夠,也不知還想他怎樣?
伊青禾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動幾步,她實在是服了大阿哥的臉皮。當今皇上長相一般,可能是小時候得過天花,臉上還有著麻子坑。皇阿哥們大部分是隨母的,與皇上最像的太子也隻有五成相似。
宜妃明豔大方,她第一次見麵就眼前一亮;榮妃腦子不行,長的也漂亮,能讓人一眼就記住;德妃能從宮女中脫穎而出,容貌更不用說。其他人諸如衛氏那更是豔麗無雙整個後宮都沒得比。
真要說皇阿哥裡也就太子和十阿哥容貌遜色於他,太子像康熙居多,傳聞元後也隻是清秀;而十阿哥純粹是自己吃的,臉上肉嘟嘟的,再好看的臉一旦胖了也就那樣;就連腿腳不好的七阿哥都比他長的好。
她是真不明白大阿哥是怎麼說出那句‘長相出眾’的,還‘老八、老九勉強比得上’。八阿哥九阿哥年紀是小,架不住人家基因好啊,用他自己的話說那是‘拍馬都趕不上’。
原以為自己不理他,大阿哥就會閉嘴,誰知他依舊說個沒完。
“保清你是不是緊張?”她才不願意整天‘爺’來‘爺’去,反正是大阿哥默許的,伊青禾毫不客氣的喊了他的名字。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大阿哥蹦了起來,隻是他忘了現在是在馬車上。“哎呦,”大阿哥捂著頭頂,皇家的馬車用料極好,他剛才跳的又太過用力,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伊青禾趕緊湊過去給他吹吹,“你說說你,緊張就緊張唄,誰又會說你什麼。磕著了吧?”那一下她聽著都疼,可見其力度。
大阿哥瞪了她一眼,“誰,誰緊張了。我,我,我,”他我了半天想說自己一點都不緊張,可在伊青禾篤定的目光中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隻能冷哼一聲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