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華善不吃他那一套,沒看見富達禮福晉,他直接說道:“世子夫人呢,她阿瑪叔伯都來了,怎麼不見她出來迎接?”
慶德張張嘴,歎息一聲,“還請諸位屋裡說話。”他也是過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應該怪大哥嗎?可大哥也是為了整個瓜爾佳氏一族。那應該怪大嫂嗎?大嫂與額娘感情深厚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是正常的。
追根究底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應該怪誰,真要說大概就是權勢與利益。
固泰對著石華善招呼一聲,腳底抹油走了。這明顯是人家的家務事,他還是不參與的好。至於錫倫圖等人則是紛紛冷哼,不過到底也跟在石華善身後進了門。
走進伯府正堂,就在裡麵擺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材,錫倫圖再也控製不住嗚咽出聲。石華善臉色蒼白,他一口氣差點堵住上不來,怎麼可能呢,明明昨日還好好地,今天怎麼,怎麼人就沒了。
由記得昨日兩人過府,他與福晉還開玩笑讓兩人早點開枝散葉來著。不過一晚上,人就躺在了棺材裡。
慶德攙扶著他坐在椅子上,石華善緩了一口氣,悲痛的說道:“富達禮你來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富達禮木然的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在錫倫圖的眼前,他也不為自己辯解,張嘴就承認了。“是我,是我掐死了表妹。”
錫倫圖氣的抬腿就是一腳,“果真是你,那麼說傳言也是真的了?”就為了石家的榮耀,他女兒就活該受死?
“什麼傳言?你們誰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有他一個糊塗鬼。
錫倫圖抬頭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能是什麼事兒,你石家謀害皇嗣未遂,怕皇上降罪影響憶梅與太子的婚事,就把責任全部推在我妹妹頭上。石文炳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讓我妹妹‘病逝’了。我女兒氣不過人死了你們卻還在歡喜的準備迎接新生命,沒人過問一句,張嘴諷刺了大福晉。”
“結果,”他閉上眼,淚珠從臉上劃過。“結果你這個好孫子事情被曝出來連累太子福晉,就把我女兒給掐死了。”
說完這話,他冷冷一笑,好在蒼天有眼,讓石家做的齷齪事情全部曝光,不然他女兒九泉之下還要給人承擔罵名。
彆說什麼他不顧全大局,憶梅身上也留有他貝勒府的血脈,她好了,貝勒府也會好。與親生女兒比起來外甥女算什麼?他的女兒要帶著罵名去死,憑什麼憶梅就可以踩在彆人的鮮血上風光?
更何況裡麵牽扯的可是大福晉,那是皇上的親孫女,大阿哥什麼樣他也是知道的,那就是個滾刀肉。以前大阿哥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事情全部推到他女兒和妹妹頭上,他們豈不是就等於和大阿哥結了仇?
皇阿哥想要打壓他一個不受寵的宗室還不是幾句話的事兒。彆說如今憶梅還不是太子妃,就算她是,又能保證貝勒府不被大阿哥算計?
左思右想,他都覺得這事不能讓妹妹與女兒平白背了黑鍋,事實到底怎樣,他必須要讓伯府給個說法。
“你是說雲安也沒了?”死了一個孫媳婦還不夠,如今兒媳婦也不在了,聽到這個消息石華善差點厥過去。
石華善年紀大,慶德與富達禮就是擔心他的身體所以才隱瞞這件事一直沒說,如今既然已經被他知道,兩人也不在隱瞞,遂點點頭。
良久,石華善才說道:“富達禮,你當著我的麵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說清楚,一個字都不許隱瞞。若你膽敢隱瞞半句,我這就進宮去問皇上。”就算憶梅是太子福晉,可裡麵還有個大福晉呢,皇上總不會偏幫他石家。
自知事情已經無法隱瞞,富達禮痛苦的說道:“瑪法,嶽父大人,事情確實是額娘引起的。當初大福晉有孕,額娘偏了心思有了不該有的想法。皇上當時就查出了真像,額娘也親口承認了。不過是因著妹妹大婚在即,皇上顧忌太子與石家的顏麵,這才隻給阿瑪書信一封,並未招搖。”
可皇家子孫,就算是未遂也要給個交代,額娘必須償命。
至於他福晉說句不客氣,純粹就是自找的。他明明已經講過這件事是額娘不對,讓她不要告訴小妹,不,是讓她當做沒發生,隻自家默默守孝就好。誰知她會管不住自己的嘴,竟然又與大福晉吵嚷起來。
“嶽父大人放心,殺人償命,小婿很快就會去給表妹陪葬。這件事都是我一人擅作主張,與他人無關,您要恨就恨我吧。”在殺了表妹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赴死準備。如今還不死就是想著給表妹當幾日孝子賢孫賠罪。
他做的事情畢竟也是為了整個家族,他甚至都與二弟商量好了,將來隨便二弟過繼個孩子到他們夫妻膝下,逢年過節忌日給掃掃墓就好。
錫倫圖看向石華善,“老額駙都聽見了,你覺得我女兒死的可是冤枉?”就為了不讓皇上在大阿哥夫妻麵前提起往事,就為了他石家的榮傲,所以他女兒就活該去死?
他可知,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哪怕是宗室女,他們這一支的日後也難嫁?
“舅舅,我知這件事無論我們怎麼說您心裡都會有怒氣,可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對,您是損失了一個女兒,若不是她自己口無遮攔,又豈會有今日的禍事?在一個,我大哥已經打算一命償命,您還想要如何?難道要我也給大嫂償命嗎?”
他與富達禮的感情很好,如今明知大哥必死,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已經快要把他折磨瘋了。他忍不住去怨恨,怨恨大嫂嘴巴不把門,怨恨額娘為何要對懷孕的大福晉下手,甚至有時候還會去怨恨大福晉把事情鬨大。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
“夠了,都說養不教父之過,你們兄弟倆是我一手帶大的,若說過錯那也是我石華善的,償命這事兒還輪不到你。”
“瑪法。”富達禮與慶德驚呼。
錫倫圖看看富達禮,又看看石華善,他彆過眼,“算了,今日我把我女兒的棺木帶走,就當我們兩家的緣分到此為止吧。”他想女兒也不願意與這個為了家族榮譽而殺妻的男子同穴吧,把女兒帶回家族就安葬在他邊上好了。
“不要,嶽父大人求您不要。”富達禮跪下磕頭,錫倫圖無動於衷,他對著跟來的兄弟子侄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就開始抬棺材。
他心裡也清楚,若今日這棺材抬出去,石家的名聲肯定會遭人詬病,但此時他也顧不得了。
錫倫圖有備而來,石家怎能阻止,他們隻能看著棺材被抬出伯府的大門。石華善知道從這一刻起石家完了,他們苦心經營的名聲將徹底被踩在腳下。富達禮的所作所為不但沒能幫助石家,還起了反作用把石家推到風口浪尖。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還被太子知道了,哪怕皇上說此事與憶梅無關,太子能真正的毫無芥蒂?
所有的事情在他腦海裡走馬觀花似的閃現,他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