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1 / 2)

馬老太太手下的人行動力是迅速的。

離開酒吧的第二天, 就替她查到了那個小丫頭的動向。

八月的梧桐正開的滿目蒼綠, 給老式家屬院獨添了一份寧靜的氣氛。

隻是當馬老太太從加長版林肯上下來,看著那牆皮幾乎脫落殆儘,被各類小廣告包裹嚴實的家屬院牆麵時,還是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然而讓她更蹙眉頭的事還在後麵。

她這一年腿腳已然有些不好, 被保鏢攙扶著走了幾十階台階之後,才發現他們將將隻上了五樓。

等到她真的按照那查到的地址步履蹣跚的上到十樓時,額前的碎發已幾乎全然濕透。

站在那染了紅鏽的防盜門前,她敲了敲門, 未多久,屋內便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聽到這聲音, 馬老太太連忙理了理衣襟前方的領巾, 隻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開門的人並不是她熟悉的那位‘孫媳’, 而是一個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的小年輕。

小年輕似乎也認識她是誰, 兩相照麵,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就發現房門關合的速度比之打開的速度還要快上一倍。

馬老太太於是連忙繼續敲門。

在房門接連被敲響了五六聲後, 屋鎖終於再次被從內打開,年輕男孩兒惡狠狠的瞪著她說:“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馬老太太年輕時巾幗不讓須眉, 年老時自然落得滿身的正氣。

聞言,她笑了笑,“我沒什麼惡意的,我知道你是薑嬈的哥哥, 我隻是想見麵和她聊聊。“

“她不在家。“

這話一聽就是騙人,馬老太太找的那些私家偵探可不是光拿錢不乾活的廢物。

從他們給出的信息可以知道,那丫頭自從住到這之後就幾乎沒離開過家門。

見男孩說完這話後就又想關門,馬老太太連忙向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在對方雙手都被保鏢給淩空架住的時候,她迅速找了個空擋鑽進了房屋當中。

進入其中,她才發現這房間果真是簡陋的不得了,雖然布置的平淡溫馨,但房間內的陳列擺設卻處處彰顯廉價。

身後的小年輕還在掙紮,但隻看他在那裡張牙舞爪卻不敢發出重聲,便足以說明這房間中確實有她想要尋找的那人。

果不其然,這屋子內的隔音水平做的雖然不錯,但卻隻有兩室,找起人來並不困難。

當她將耳朵緊貼向其中一間房門,便聽到裡麵傳來了清晰明朗的聲音,“a、c、c、o……apany陪伴,伴隨;a、c、c、u、……”

馬老太太敲了敲門,便聽房中的聲音一頓,接著裡麵傳來了回答:“來了。”

說實在話,雖然早已從照片以及最近上映的那電影中看到過這個小丫頭的真實樣貌,但真當見到她的真人,馬老太太還是不由感歎造物主實在是不公。

對方將頭發盤成一團花苞頂在後腦勺,隻留額前與鬢角的碎發修飾五官。

她無論是眉毛還是嘴唇看起來都是自由生長的模樣,卻僅用這素顏,足以將那些又是認真造型又是精心打扮的明星給全都對比下去。

來之前馬老太太準備了千般萬般的勸說之詞,然而到來並見到真人之後,馬老太太突然覺得,自家那混蛋孫子確實配不上人家小姑娘。

長得這樣好看的人,無論未來的伴侶是誰,應該都會被又疼又寵的過完一輩子吧?

可她家那混小子卻因為得不到人就傷害人家搞得人家失憶,這都是人做的事嗎!

然而再怎麼瞧不上那小子的所作所為,馬老太太還是需要為自己的私心替那孩子爭取一番。

她笑得和藹,聲音中難掩自己懇切的態度,“丫頭,我能和你單獨聊一聊嗎?”

薑裴口中製止的話語還未出口,就看到自家傻妹妹兀自點了點頭,而他的手腳均被那些著裝統一的保鏢攔住,隻能開口喊道:“嬈嬈,你雅思二考成績8分,憑你這成績在國外申請一個好的學校不是難事,你難道要放……?”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那穿著唐裝,整個人看起來慈眉善目又體麵的老太太揮了揮手,接著自己嘴角便被同時捂上兩隻大手。

脾氣再怎麼好的人想來也容易被這情況搞得忍不住爆粗口,他不由後悔自己低估了厲家那一大家子人的無恥程度。

唔唔掙紮了幾下,見沒什麼效果,他隻得通過眼神執著的看著薑嬈,希望她不會讓他失望。

然而當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對過來時,卻對著他道:“哥哥,對不起,能給我們十分鐘的時間嗎?”

薑裴的內心是絕望的。

他能說什麼做什麼嗎?他能做的隻是被這些暴力、不講情麵的保鏢‘拖‘下樓去!

室內隻餘薑嬈與馬老太太二人。

薑嬈看向對麵的老人,“奶奶,是出什麼事了嗎?”

馬老太太說話向來愛高著嗓門,可麵對著對麵這軟和和的小丫頭時,卻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自己的聲音,“嬈嬈啊,阿言那小子又做了錯事,所以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那混小子的奶奶,你手腕上的那隻金鐲子還是我硬套給你的,你彆害怕,我老婆子真的隻是想過來找你聊聊天,你哥哥太敏感也對阿言太有偏見了,我害怕他在這裡會讓咱們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矛盾與誤解,所以才會讓人帶他下去的,等會兒咱聊完了,無論結果怎麼樣,我都向你保證他絕對還是好好的。”

薑嬈點了點頭,“您找我有什麼事?”

說到有什麼事,馬老太太的麵上頓時染上一片愁雲慘淡。

她將近期以來厲氏前前後後的變化以及她昨天才發現隱藏於平靜之下的波濤全然講出,講到最後,見對麵的丫頭始終表情平靜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她差點忍不住從沙發上起來給這丫頭跪下。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因為那樣實在太不要臉了。

麵對這麼一個優秀的小丫頭,她怕自己用道德綁架的方法要挾人家,往後會遭雷劈。

所以在說完話後,她隻能神情落敗的垂頭喪腦。

然後就聽身旁的丫頭開口道:“奶奶,您放心,他既然這樣表現,應該不會輕易尋短見的。”

馬老太太抬起了頭,“怎麼說?”

“奶奶,我什麼都想起來了。”薑嬈笑了笑,“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她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感到無奈,兩輩子的時間,厲爵言所找的能人異士均是那一僧一道。

慶幸是因為那兩位技藝不精才可能使她記憶恢複的這麼快。

無奈是因為要不是這兩人,她根本就無需再次經曆這一輩子。

荒唐她居然還以為自己是穿了書,其實她隻是回到了自己應占的位置罷了。

她說:“奶奶,他身邊的人不是那麼嘴碎的人,他也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要輕生,您根本就不可能得知這樣的消息,因為他怕您會自責難過。”

就比如上輩子,她獨自一人先走了,他找了萬千種方法找她,招魂,養小鬼,花大錢妄圖跟死人溝通等等的方法都用儘了,才終於找到了那一僧一道。

然而沒有她在的日子,他度過的每一日都像是在將骨頭打斷,忍痛吞咽掉其中的分寸血肉。

那兩人需要的時間太長了,他沒有等得及便受不了這些折磨。

所以他選擇了和她同樣的方式離開這世間,沒有通知任何人。

當外人找到他的屍體時,時間距那時已然過去了小一個禮拜。

她說:“奶奶,我愛厲爵言,我現在給您一個交代,以後也會給他一個交代。”

兩輩子了。

他上輩子確實有錯,然而那錯在他親手用美工刀刻下兩人墓碑的時刻,就早已被那些難以避免而產生的老繭與刀疤所逐漸抹平。

所以這輩子他追了她這麼久了,她確實欠他一個交代。

她還說:“奶奶,請您給我四年時間。四年後,我……”

馬老太太是帶著忐忑來的,卻是帶著滿意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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