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聽了他說的話,宋言卿隻覺得這書生真是可憐。索性刺客聯盟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宋言卿看著書生臉上的傷口,良心小小的痛了一下。

他翻了翻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錢袋,扔給書生說道:“帶著吧,就算我對你的補償,怎麼說也是在我這南風館受的傷。”

許思江拿著鼓鼓囊囊的錢袋,他粗略的看幾眼,都是些散碎的銀兩。之前聽說過像是妓院這種地方,妓子收的錢有一大部分都要流進老鴇的口袋。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也不知道眼前的人伺候了多少客人換來了這一小布袋的銀兩。

宋言卿看書生拿著袋子半天不說話,還以為是這錢給的太少。

他也不知道這些錢算不算多,見書生愣神,不由得輕聲問道:“可是這些不夠你回家?”

許思江顛顛這個袋子,對於王爺來說這點錢還真不算什麼,不過他估摸著這足夠一個趕考的書生用了。

“這錢小生不能要,是小生擾了公子的...生意。”許思江拱拱手,垂頭說道:“小生氣走了公子的客人,又用了公子上好的傷藥,這錢著實是不能收。”

宋言卿有些嘴饞,他翻了壺左行雲藏起來的好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聽到書生的話,他隨口回答道:“你不用客氣,我掙錢一點都不費力氣。倒是你,身上肌肉那麼結實,手心還都是繭,現在願意幫家裡做農活的讀書人可不多了。”

許思江原本還在想宋言卿出賣□□掙錢的事情,一聽到後半句,他手指微微的抖了一下。

“小生家境...”許思江回想著那些他見過的讀書人,模仿著他們的口氣幽幽的說道:“家父重病,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唉。”

這一聲唉聽得宋言卿都心酸,雖然1他不覺得做農民哪裡丟人,但他理解這個時候的讀書人都很在意這個。

於是他跟著歎了口氣,喝了口酒回憶著原身的經曆說道:“我從小無父無母,吃了幾年百家飯,也當過和尚。不過後來寺廟被燒了,和我一起活下來的幾個小和尚沒熬過冬天都走了。我當時實在是走投無路,就做了這個活計。”

宋言卿不好明說自己當時走投無路,直接拜師當了殺手。

許思江還當他隻是個小倌兒,聽著他的話,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當時是多大?”

宋言卿回想了一下說道:“大概是十一二吧,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會。也接不到生意,沒什麼錢,也就勉強吃飽飯。”

“十一二歲?”許思江嘶了一聲重複道。

宋言卿知道他是誤會了,沒再說什麼,隻是自顧自的喝酒。

許思江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漂亮的男人,在心裡算了一算。

聽說言公子今年二十七歲,算他十二歲開始做這行,那麼他已經做了差不多十五年。

想到這裡許思江突然不想和言公子做點什麼了,就算人再好看,一想到這裡還是倒胃口。

他看著不遠處的人,那人舉止有度,樣貌不凡,心地還算善良。這種人若是生在好人家,多半會有個輝煌的人生,隻可惜生來命就不好。

不過這個世道,就算是生在清白人家,像言公子這樣的長相、若是家中無權勢,也隻會淪為彆人的禁臠。不說彆的,自己的好皇兄,當今聖上就喜歡借著微服私訪的由頭物色民間的美人,再把人逼得家破人亡,將人帶回宮中當成玩物。

現在的太子未來的帝王和他父親一個德行,許思江素來看不慣兩人的行事作風。他覺得大泱早晚會敗壞在這兩人手裡,可他隻是王爺,那兩個廢物才是皇帝。

許思江越想越覺得先皇老糊塗,才會把皇位傳給那個沒用的東西。

越想越覺得自己當年就是太猶豫不決,才會真的讓他沒用的哥哥當上皇帝

宋言卿正在感歎殺手的一生是多麼枯燥無趣,就感覺身後有一道火辣辣的視線。

他狐疑的轉過頭,那書生還坐在床上,一臉通紅的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些什麼,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一看就知道是在發呆。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就這麼乾瞪了一會眼睛,宋言卿輕咳一聲率先開口道:“對了,我們也算是見過兩次麵,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許思江剛想用許一許二這種名字糊弄過去,又覺得這樣敷衍的意思太明顯,再加上除了皇族現在也不讓其他人姓許。

他想了想,腦海裡忽然閃過幾個亂七八糟的名字。

麵前的人還在等著回答,擔心再拖下去會引起懷疑,許思江快速的挑了一個聽起來想那麼多回事的名字說了。

“小生名叫莫南辰,你可以叫我...”

許思江的話還沒說完,宋言卿就一口酒噴了出來。

他震驚的看著麵前的書生,中年人樣貌俊朗,麵容剛毅,和莫南辰那種陰柔美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書生言行舉止唯唯諾諾,身上沒有一點天下第一教玄冥教教主,唯我獨尊的氣勢。

宋言卿劇烈的咳嗽幾聲,上前幾步細細看著書生。

許思江不知道自己隨口說出的名字有什麼問題,一時間也不便多說話。隻是縮縮脖子,故作怯懦的看著他。

宋言卿手剛搭在他的肩膀上,許思江就給他來了一段之乎者也,聽得宋言卿一愣一愣的。

“你當真叫做莫南辰?”宋言卿捏住書生的下巴,麵色糾結的說道:“我這裡有筆墨,你寫給我看。”

許思江意識到這個名字多半對言公子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他還沒來得及猶豫,就被宋言卿拖拽到桌邊。

由於太過激動,宋言卿用的力氣很大。

許思江幾乎是被他生生的按在桌子上,他快速把桌上茶杯收拾到一邊,拿出左行雲練字用的東西。他把筆墨紙硯齊齊的擺在桌子上,一臉期待的看著這個呆頭呆腦的書生。

許思江心思一轉,不用宋言卿催促,持筆抬手在紙上寫上那三個字。

他落筆很穩,力透紙背。和當下流行的字體不同,他寫的字第一眼看去規規矩矩,可再細看,卻帶著一股灑脫。

像原本想要洋洋灑灑寫出來,落筆又硬生生的收住了,導致他的字看起來少了幾分韻味,甚至算得上滑稽。

許思江對此並不很滿意,他寫完就看向身旁的言公子,卻見他正怔怔的看著,一雙眼睛一轉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