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好 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美(1 / 2)

管家按照司姒的話把人帶進來後, 便退出去把門關上。

單聽管家的話,會覺得她說的有些誇張,但看到這個人站在眼前, 才會意識到管家形容得其實很簡略平淡。

他烏黑的發落滿了雪,因為低溫,結成了不容易化掉的薄冰,眼睫都是銀霜霜的, 臉上雖然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濺著血跡, 身上單薄就一件外套, 還被撕得破破爛爛, 從襤褸間可見淤青血痕, 可謂是遍體鱗傷, 垂著的左手指尖還在往下掉血滴, 右手似乎也有傷, 但死死地攥著什麼,血隻能從指縫擠出來。

慘得不能再慘。

司姒看著他,他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卻還在看地上被他弄臟的地板,然後抬起眼對她小聲說:“對不起……”好像曆經千難萬險終於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他眼裡無法控製地湧上淚,把眼睫上的冰霜都化開, 卻不肯墜下一滴濕,就這樣紅著眼看她, “姐姐,對不起。”

他形容慘烈得令人心疼,可這麼一含淚, 突然有種水墨畫被點上顏色的感覺,原本恬靜寡淡的線條中流進了靡麗的重彩,引得人想把他掰揉得更破碎,流出更多更活色生香的顏色。

而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危險,還在不停地道歉。

叫的還是姐姐。

沒有人能不心疼這樣的人,可惜,司姒不是人,她仍坐在桌後,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他微微張開唇,讓哽咽的氣息流通,然後咬住自己,逼著自己不繼續失態,小心地往前,把被血汙覆著更顯白皙的右手往前送了送,修長五指張開,裡麵是一個U盤。

“我,我看到了司家的新聞,覺得你現在應該會需要這個。”

沒再叫她姐姐,可能是覺得她會厭棄他。

司姒似乎終於有了興趣,身子前傾了一些,卻沒直接去拿他手裡的U盤,而是將指尖輕輕落在他攤開的手指前端。

渾身是傷,被凍得僵硬的人卻因為她這一點點輕微地碰觸,猛地一顫,司姒乾淨纖長的指沿著他的指骨往前,冰冷而細膩的觸感,和玉石彆無兩樣,他隨著她的指尖前進,越來越難忍受,為了支撐住自己,他不得不用還流著血的左手撐住了桌邊,低著頭,抬著眼看她,眼尾潮紅,眼裡哀哀地。

司姒也看著他的眼睛,指尖一帶,把他手心的U盤拿走了。

他見她收了,鬆了口氣,繃緊的身子也放開,輕聲解釋:“用這個可以跟蔣家談條件,讓我哥哥和司家合作。”

司姒終於說了見到他以後的第一句話:“你哥哥?”

“嗯。”任務完成,他好像有些脫力,身子微微打晃,但還是努力回答她的問題,“我哥哥現在負責整個蔣家,隻要要挾得住他,就能……”

他的右手也撐在桌邊,但仍然阻止不了身子往下墜,在他將要倒在地上的時候,司姒扶住了他,他掙紮著想要起身,不想弄臟她,但被她按住,她的手順著他的臉側,像是在安撫受傷的小動物,他身子先是一僵,接著像瀕死的蝴蝶顫抖起來,許是覺得她手心溫暖輕柔,他甚至還情不自禁地蹭了蹭。

司姒輕聲問他:“舒服嗎?”

“嗯。”他迷離地半睜著眼,“姐姐讓我好舒服。”

司姒點了點他的下頜:“還想要更舒服的嗎?”

他努力把眼睛睜大,看著她,這次沒有說話,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告訴我。”司姒的手繞到他的頸後,去摸他的棘突,“蔣臨夜現在在哪裡。”

好像沒有骨頭,把比她高出一截的身子都靠在她懷裡的人又是一僵,接著小聲說:“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我,我就是蔣臨……”

司姒也沒逼他說,隻是抽身離開他身邊,坐回到桌後,抽了紙巾擦著自己的手。

“你模仿得很像,不過,大半都是這張臉的功勞。”

她抬起眼看了看失去她的支撐也沒真的倒下的人。

“擋住臉,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這句話好像刺痛了他,剛剛還虛弱得搖搖欲墜的人,慢慢側身看司姒,好像突然就無所謂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痛了,脊背也挺直了,神情也不再痛苦,反而很愉悅,抬手摸了摸被她觸碰過的棘突,手放下時,經由鎖骨處的傷口,不僅沒避開,還重重地壓了一下,真實的鮮血溢出,他卻什麼也沒感覺到一樣:“能請教司小姐我哪裡露出馬腳了嗎?”

樣子還是慘的,可氣場全然不同,矜貴又陰鷙,還帶著些把其他人都當做可以供他玩樂的邪肆。

司姒放下紙巾:“哪裡都不對,哪裡都不是他。”

桌前的人有著和蔣臨夜一模一樣的麵孔,而他此刻的神情卻是從未出現在蔣臨夜臉上的,他看了司姒一會,笑了起來:“司小姐果然很特彆,怪不得我弟弟才和你認識幾天,就那麼喜歡你。”他不再客氣小心,拉過來一把椅子,端坐在上麵。

學著剛剛她的口吻:“不過,大半也是他的怪病的功勞。”

司姒如他所願,表示出了“興趣”,但語氣淡淡地:“他的怪病?”

蔣臨辰自然也看出司姒並不真心,聳聳肩:“蔣臨夜是怎麼跟你說的?說他有過敏症,不能讓彆人碰他?這倒也沒錯,他確實不能讓彆人碰。”濕潤的眼睫慢慢地眨了眨,“會很疼,很痛苦。”

“但是他的病沒這麼簡單。”蔣臨辰再看向司姒時,神情又恢複之前的玩味邪氣,“他的病在遇到司小姐以後,變得很變態也很下,流,司小姐這麼敏銳,應該已經能察覺到一些了。”

司姒沒有說話,蔣臨辰像是變臉一樣,突然又變得楚楚可憐,靠近桌邊,也靠近她:“司小姐喜歡這樣子的男人嗎?”他扯開了自己的領口,指尖含著意味地撫過精致微突的鎖骨,愈加淚光盈盈,“一碰就會哭,敏感又銀蕩的男人?”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幫司小姐。”蔣臨辰淚眼朦朧,眼底卻閃爍著興奮惡劣的光,“我是他的孿生哥哥,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很清楚我弟弟哪裡最敏感,怎麼樣可以讓他更下,流。”

“真的嗎。”司姒好像被他說動心了,也往前了一些。

可蔣臨辰並不覺得開心,因為他在司姒眼裡看到了熟悉的,捉弄人的情緒,果然,在下一秒,她便坐回去,冷淡看他:“你這麼想要幫我,是因為討厭蔣臨夜,還是因為除了通過蔣臨夜,你什麼也感覺不到?”

蔣臨辰抿了下唇,也靠在椅背上,看司姒的眼裡不再有笑意。

他身上的傷都是真實的,他樂於為了每次演出,奉獻自己,反正傷得再重,他也不會有任何痛感。

他和蔣臨夜就像兩個極端,蔣臨夜從小敏感到彆人碰他一下都要痛好久,而他卻可以麵無表情地把手貼到燒開的水壺上。

雖然父母一直在想辦法“治好”他們,但蔣臨辰覺得這是種很好的天賦,也把這一點利用到了極致,在他頂著深可見骨的傷口繼續和那些想要欺負他們兄弟倆的人反抗時,那群人害怕了。

蔣臨辰現在還記得他們驚恐得瞳孔放大的樣子。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惹他,他也從蔣家那個狼窩裡撕開條血路,一步步爬到所有人都要恭敬對待他的位置,成為蔣家曆史上最年輕的掌權人。

他本來能做一個沒有弱點的最強者,卻偏偏和蔣臨夜那個廢物共感。

蔣臨夜痛,他也會痛。

蔣臨夜不像他,被人欺負,隻會蹲在牆角裡讓彆人肆意妄為,他幫過他幾次,也沒什麼作用,這個軟弱的家夥隻會吸引來更多惡意的人。

蔣臨夜就不應該出生在虎狼環伺的蔣家,所以,後來他送蔣臨夜去他想去的地方,遠離蔣家,遠離他。

這家夥想學的竟然是跳舞,蔣臨辰想到這裡,譏諷冷笑,真是名副其實的“柔”“弱”。

本來以為以後不會再和這個廢物弟弟有什麼交集了,可蔣家裡又不知道是誰在偷偷搞事情,把蔣臨夜叫了回來,還送他上了什麼破節目。

蔣臨辰以為那人的目的是要叫蔣臨夜在節目中暴露病症,以此羞辱他,蔣臨夜自己都沒拒絕,他也不會管他,所以就由著蔣臨夜自己去丟人現眼了。

沒想到,蔣臨夜遇到了司姒。

那天他還開會,突然電流竄進他的皮膚,又痛又燙,他差點沒有忍住,在那麼多下屬麵前出醜。

他應該馬上叫人把蔣臨夜從那個節目帶走,但他沒有那麼做。

一開始是因為他覺得對廢物來說難以承受的痛苦他自己可以輕易忍耐,他想讓蔣臨夜更痛,多痛一段時間,可後來呢?還隻是因為討厭蔣臨夜嗎?

蔣臨辰看著司姒,她平靜地就像他不存在一樣,他的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她的指尖,剛剛她順著他的手指來他手心拿U盤時,他其實什麼也感覺不到,隻能靠回憶,做出和蔣臨夜相似的反應。

那是在演戲,她的碰觸對他沒有用,蔣臨辰很清楚這一點,可,他在模仿蔣臨夜不堪的樣子時,忍不住想到他從蔣臨夜那裡得到的,與疼痛一並高漲的炙熱穀欠望,還有當時他還嘲笑過的,讓心臟劇烈跳動的愛意。

他第一次體會那樣的痛苦,好難熬也好舒服。

蔣臨夜掩住眼底的情緒,突然想要離開司家了,站起身:“霖隱公館,密碼是190805,我為你準備了禮物。”

司姒問:“蔣先生不帶走這個U盤嗎?”

“那個U盤的東西都是有效的,是我弟弟為了你辛辛苦苦搞到的,我也不好收回來,就當是這麼晚了還打擾你的賠禮吧。”蔣臨辰轉回頭,衝她挑眉行了個禮,“對了,我叫蔣臨辰,蔣先生那種稱呼還是留著叫我弟弟。”倒著走出去,看著司姒留下最後一句話,又開始裝無辜可憐,“很期待和姐姐未來的合作。”

司姒叫管家安排司機,霖隱公館在名流圈裡很有存在感,相關經驗豐富的司機很順利地找到了位置。

大門的保安應該都被打了招呼,沒有攔著司姒的車。

司姒輸了密碼,推開公館門,裡麵安安靜靜,也沒有開燈,司姒循著房間裡穿過的冷風走向了某個房間。

房間的窗戶都開著,紗質的窗簾像水母的觸手般流動。

蔣臨夜被綁在房間中唯一的椅子上,蒙住眼睛,身上倒沒有像蔣臨辰那麼慘烈的傷,但隻穿著襯衫也凍得不輕,而且領口還被人惡意打開,用口紅在鎖骨到脖頸那裡寫了“F××k me”的英文,配合手腳處如禮物包裝綁帶的粉色緞帶,情趣意味十足。

這也是蔣臨夜嘴巴沒有被封住,也沒有出聲求助的原因。

他不想讓彆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司姒走過去,他好像感覺到是她,往後躲了一下,但還是被司姒取下了眼罩,抬起眼睫看她的樣子和蔣臨辰裝出來的樣子差不多,都是濕漉漉的,紅彤彤的,但又不肯真的掉下淚。

甚至說的第一句話都是一樣的:“對不起。”

但蔣臨夜不知道是不是被凍得太厲害,眼睛紅著,神情卻有些麻木,沒有蔣臨辰演出的那麼難過。

司姒沒說話,抬起手,碰了碰他的眼角,蔣臨夜眉眼間才敢泛開難以掩飾的難過,抿起唇,沒發出聲音,身子一顫,閉上眼,纖長眼睫被打得更濕。

司姒繞到他身後,幫他解開手腕上的綁帶,綁帶下還有需要密碼才能打開的金屬鏈,和門口的密碼一樣,都是190805,沒有密碼的蔣臨夜不可能掙脫開,但他手腕處還是有很深的,掙紮過的痕跡。

蔣臨夜覺得很羞恥,但在她解除他束縛,無意碰到他時,他還是有了反應,甚至更強烈的反應。

所以,腳踝處的束縛,是蔣臨夜自己解開的。

蔣臨夜攏起自己的衣領,遮住蔣臨辰在他身上寫的汙言,穢語,顫著聲問司姒:“他去找你了嗎?”

司姒沒具體描述,隻是應了一聲:“嗯。”

不用她說,蔣臨夜也能猜到蔣臨辰做了什麼。

沉默地跟著司姒走出公館時,他停住腳步,獵獵的風吹起他的襯衫,顯出勁瘦柔韌的腰身:“我可以自己找地方住。”

“我今晚麻煩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