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好 美美美美美(1 / 2)

厲業霆耳邊很安靜,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知道時間走得沒他感覺得那麼慢,是他的不安讓他有這樣的錯覺。

司姒聽完他的故事, 會有什麼情緒?是同情憐憫他,還是覺得他莫名其妙, 突然和她講這些與她沒有關係的事情?

可能她也覺得厲家和他都過於荒謬, 不知道該說什麼。

厲業霆低了下頭, 手動了動,手電筒的光束偏了偏, 從他深邃的眉骨褪去, 他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像一尊流線完美卻冰冷的雕塑。

他先開口,打破了客廳中濃稠的沉默:“司小姐,我受傷了。”

這句話有些沒頭沒尾,乍一聽還以為他是因為司姒沒有回應他, 才說自己受傷了, 但厲業霆並不是這個意思。

他抬起眼, 看向她的右手,仿佛並沒有講過什麼故事:“把你的手弄臟了。”

司姒也看過去,茶幾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幾滴血,她拿相框看的時候沒有注意, 擦到了一點。

按照厲業霆的性格, 他不會多說自己受傷的事情,但他從內懷拿出手帕時,主動跟她說明:“白天玩遊戲的時候,被刮了一下。”

那時,她也問過他, 累不累,有沒有受傷,他下意識回答,沒有,甚至還問她這麼問他是不是覺得他來得太慢了,她對他說,不是,她隻是關心他。

這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受傷是恥辱的,能被傷害代表不夠強大,是絕對不可以說給彆人聽的事情。

可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才能讓她再關心他一次。

厲業霆從未感覺過自己是這麼貧瘠,一無所有到要撕開自己的傷口,暴露脆弱來跟她換取一點點關心。

這種手段非常幼稚,比剛剛他講的那個故事還可笑,厲業霆這樣做完便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在這一晚上,連著做了兩件愚蠢到了極點的事情。

他沒看司姒的眼睛,微垂著眼睫,把用金線繡著他名字的手帕遞給她。

他感覺她或許都不會接過他的手帕。

可司姒抬起手,將他的手帕接了過去:“傷口在哪裡。”

厲業霆頓了一下,本能在抗拒對人展示自己的傷口,但最終還是指了指左側上臂,當時他為了趕緊甩開導演他們,就跳了個窗,不知道被什麼劃到,他在換任務服裝的時候簡單處理了一下,節目組在他臉上和身上畫了血痕,所以,後來血滲出來也不是很明顯。

遊戲結束後,他上樓換衣服時又處理了一次,因為可以用來包紮的東西不多,傷口處理得很潦草,又通宵“打工”,傷口就又掙開了,在他沒注意的時候,順著手臂流下來,滴到了茶幾上。

【厲總受傷了?我一直在看他的直播間怎麼一點也沒發覺?血都滴到茶幾上了,傷得應該很嚴重啊,他好能忍啊。】

【是跳窗的時候傷的吧?當時就有姐妹說不對勁,但厲業霆後來什麼都沒說,大家也就沒討論了,哦,司姒不是還問過他有沒有受傷嗎?他不是說沒有的嗎?】

【這麼看厲業霆確實有點可憐啊,帶著傷做了一晚上的相框,這些相框裡還有好多是司姒和彆的男嘉賓的,身心都傷痕累累啊。】

司姒視線在厲業霆上臂上停了停:“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厲業霆以為她在提醒他找節目組處理傷口,嗯了一聲,抽出紙巾把茶幾上的血滴擦掉。

這也算是她在關心他了吧。

“我的房間裡有藥箱。”司姒說著起身,看向厲業霆,“要跟我來嗎,厲先生?”

厲業霆抬起頭,手下紙巾偏離原定軌跡。

看到厲業霆跟著司姒上樓,彈幕變得更多了:

【厲業霆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有多不值錢嗎?】

【姒姒要幫厲總處理傷口了嗎?厲總傷口的位置得把衣服脫掉才能上藥什麼的吧?厲總要脫光給姒姒看了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客廳處理不行嗎?我們都看你們節目這麼久了,怎麼彼此間還那麼生分?連胸肌都不能給我們看看?】

【姐姐還是心太軟,心疼男人會倒黴的啊,厲業霆之前那麼傲,姐姐就該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訓他一下。】

【能理解姒姒,像厲業霆自尊心那麼強的人,願意把自己全部攤開給我看,我也會忍不住哈特軟軟,而且他小時候的那個故事真的很好哭,尤其他講的時候那麼平靜,平靜得讓人更心疼了。】

到了房間門口,司姒將手放在把手上,在推開門前,看了一眼厲業霆:“不要吵到蔣先生。”

厲業霆身子一僵,幅度極小地點點頭:“我明白。”

【姒姒這句提醒絕了,一下就讓厲總認清自己的身份,你隻是客人,蔣臨夜才是和她一樣,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地位完全不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我很壞我先說了,但厲業霆這麼看真的很像被姒姒偷偷帶回家的小情人啊,厲總竟然能受得了這委屈,真不容易。】

【房間裡沒有攝像頭啊,厲總不要關門,不要!啊啊啊,他還把麥克關了,這家夥真是一點飯也不給咱們留哇!】

在彈幕的鬼哭狼嚎裡,厲業霆將房間門關上。

蔣臨夜住的外間亮著兩盞應急的小燈,借著它們散發出來的光亮,厲業霆能夠很清楚地看到睡在床上的蔣臨夜,他背對著門口,睡相看起來很老實,但被子隻搭了一角,睡覺時穿的衛衣也撩上去了一些,因為常年練舞,比普通人更為勁瘦的腰身露在外麵。

厲業霆抿了下唇,收回目光,和司姒一起進到內間。

司姒沒開大燈,就把化妝桌上的小台燈扭開了。

她隻是下樓接水,床上沒有整理,被子翻開一點,床單上還有她睡過的痕跡,厲業霆將視線移開,在這個滿是她身上冷香的房間裡不知道自己可以看哪裡,又應該做什麼。

司姒從行李裡翻出小藥箱,轉身看厲業霆還站在那,示意他坐在床邊:“坐啊,厲先生。”

厲業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很順從地按照她的話坐過去。

司姒低著眼翻藥盒,看都沒看他:“把外套脫掉。”

厲業霆看向司姒,她的冷靜襯得他慌亂的心跳聲很可笑,皺了皺眉,抬起手,將西裝外套脫下來。

司姒轉過身麵對他,厲業霆裡麵穿著白色襯衫,左側袖子有刺目的血痕蜿蜒,觸目驚心的顏色仍然沒能讓她神情泛起波瀾,她抬手,指尖落在他襯衫第一顆扣子上。

厲業霆放在腿上的手指動了一下,他將手指攥進手心,他和她投在牆上的影子都看不出異樣,仿若真是一對已經熟悉這樣親密行為的情侶,隻有他自己清楚他究竟有多麼僵硬。

他的喉結動了動,開口,聲音有些啞:“司小姐,我應該還欠你一個道歉。”

道歉也是他不習慣做的事情:“因為我個人的偏見,幾次對司小姐出言不遜。”他語速很慢,氣息隨著她的指尖向下越來越不容易控製,“是我的錯,對不起。”

司姒解開了厲業霆的襯衫最後一顆扣子,台燈暖黃的光淌過他衣襟間延伸至雙肩的鎖骨,肌理分明的胸膛腰腹,它們在隨著他越發沉重的呼吸起伏,光也在流動。

司姒沒接受厲業霆的道歉,也沒借這個機會落井下石,問了個與之毫無關係的問題:“厲先生還記得我們那時下的那盤棋嗎?”

她將他的襯衫打開得更大,指尖點在他的胸口。

“我的棋子放在這裡。”

厲業霆薄唇緊抿,鎖骨深陷,肌肉繃得發硬。

司姒好像沒發覺他的異樣,以她剛剛落下的那一點為中心,空劃出棋盤方格,指尖第二次落下,落在看不到的界限之上:“厲先生的棋子立刻逼過來。”

厲業霆皺起眉,不用看,隻憑觸覺,他也能在腦海裡勾勒出和她同步的棋局。

她將他們在他公司辦公室裡的每一步棋都還原出來。

“一步,又一步。”司姒閒適地仿若真的在下一盤棋,而厲業霆就沒那麼輕鬆,過去的和現在的廝殺都在進行,一個在他的記憶裡,一個在他肉/體之上,互相描摹,一次次加深那股令他忍不住戰栗的癢意,“每次都是趕儘殺絕,一條活路也不留給我。”

“我……”厲業霆下意識想要道歉,當時他以為她連和他下棋都是彆有居心,對她毫不留情。

“厲先生不用道歉。”司姒看他越發猩紅的眼睛,“從一開始,這就隻是一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