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顧瀾若聲音微輕,道:“你當真願意幫她,助紂為虐麼?”
寧王世子神情淡然,道:“不是,我是為的我自己。”他眉心微攏,又說:“瀾若,我們自小就相識,陛下的眼光自然不錯。隻是,如今你已經出來了。長安城的權貴又沒人敢接手,但我卻不會苛待你。”
顧瀾若眉心微蹙:“……”
這些話她聽得心底發熱,更很焦急。如今這位寧王世子,似乎卻還不知道自己也進了一個圈套裡麵。隻要他們之間被人發現了,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了……
她便緩緩的問道:“殿下,那你可有想過大長公主的心思麼?”
“大長公主的確是為的對付我,她卻也沒想過你。一旦你我上元節私會的消息傳出去,我的名聲的確已毀了。可是殿下你呢,你還以為自己可以安好無虞麼?”
她勉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而胸腔裡的一顆心還是砰砰的直跳,臉頰有些燒紅。少女這樣的模樣,落到任何一個男人的眼中,都有一種奇異的暗示。
“殿下,大長公主是不顧你的死活。”顧瀾若抿了抿唇,眼神又變冷了些,道:“如果殿下還能想明白,現在便該立即隨我一起離開這兒。否則,吃虧的也恐怕不隻我一人了。”
寧王世子低低一笑,道:“怎麼,顧姑娘入宮這麼多年,都留在陛下身邊,難道還顧忌自己的名聲麼?”
顧瀾若臉色變得難看了些。
這又並非她的本願……
不過,如今她在意的自然不是這個。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不過一小會兒,便會有人“巧合”的出現在這座寺廟中,揭穿她和寧王世子的私密。
“殿下今日能放我離開麼?”顧瀾若見寧王世子還算好說話,腦子裡嗡嗡的響,便一並說了出來:“即使是為了自己著想,也不該這個時候叫人看見。”
寧王世子卻問道:“你想我放了你,難道是因為想著陛下麼?”
顧瀾若自然不是這樣想的……
可惜荷香那邊卻還是沒有什麼反應,想來是這小寺的地址太過偏僻,所以才不算惹眼。
她神情微冷,還有些緊張:“如果世子執意如此,可我是一個愛惜自己名聲的人,我也不會答應你的。現在,我便要離開了。”
寧王世子不置可否,冷淡慵懶的眉眼中卻暴露了一切心思。
——好不容易接近的美人香,昔日都是高高在上的忠平侯府嫡女,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她離開?
顧瀾若神情冷凝了些,便執意推開他,準備往外走去。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荷香卻帶著人來了,“我們姑娘似乎正是在這附近不見的,煩請寧王仔細找找。”她的聲音聽上去急得快哭了,“姑娘一個人,奴婢隻是擔心姑娘會遇上什麼危險……”
“你又何必擔心?你家姑娘這麼大一個人了,難不成還會憑空消失麼?”溫墨璃竟然也在,還故意叫了許多交好的貴女來:“她那樣的容色,身邊想來也會有男子護著,你放心好了。”
荷香聽出溫大小姐話語裡毫不掩飾的惡意,心下微微一寒,又不敢反駁,眼睛卻更紅了。
眼見著外麵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顧瀾若的一顆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去。她屏住呼吸,對上寧王世子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道:“世子殿下,煩請你先走一步,我們還不能出現在同一處。”
寧王世子卻是囂張慣了的,從來沒人會約束他。聽到她這樣說,眼底的興致反倒更濃了些,他的身形慢慢逼近,道:“怎麼,姑娘這麼說,難道還是為了我著想麼,嗯?”
顧瀾若此刻也顧不得什麼身份尊卑了,一字一句、冰冷的道:“殿下,我的名聲,不是殿下這樣的人便可以毀的。”
“如果殿下執意這樣,我也隻能對不住你了。”
她早已料到這件事情裡溫墨璃也有份,否則不會這樣急著帶著貴女出現在寺廟附近……
可若是被人撞見,這佛堂裡隻有他們兩個人獨處,即使是清白的也說不清楚了。忠平侯府現在原本已經風雨飄搖,溫墨璃這麼做的目的,勢必就是為了讓她的處境雪上加霜。
眼見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想到這兒,顧瀾若便再也顧不得什麼,將發上的琉璃發簪取了下來。緊接著向寧王世子的手臂上紮去……
鮮紅色的血液一股股的流淌出來。
寧王世子眼底卻沒有什麼波動,反倒有些興致未儘的感覺。因為在男人跟前,顧瀾若的這點力氣,根本就是忽略不計的。
然而少女卻先雪白了臉蛋,手裡的簪子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沒想到你這樣的姑娘,也會做這樣的事情啊。”他挑眉,不疾不徐的將血液擦去,唇邊噙著淡笑,頗有興致的道:“還真是叫人越來越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