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陛下親至,守在邊上的那些醫女便屈身,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很快的,內殿隻餘下他們幾個人,床幃間傳來了男子輕淡的呼吸聲。
顧瀾若便低咳幾聲,喚道:“哥哥,我來瞧瞧你。你現在怎樣了?這幾日母親都很擔心你,我也是這樣。”
她不由又喚了一聲“哥?”,這言語中自然有是真心實意的憂思,但凡是明理的人,自然都能聽得出的。
容淮的目光微微一動,掃過了少女的麵龐,但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又恢複了無波無瀾。
……原來若是她對人真心實意的關切,是這個模樣,容淮的眸子又黑沉了幾分,薄唇似乎有些彎。
隻是,這個時候,聽見了少女反複的聲音,顧景卿似乎很快的蹙了一下眉。他緩緩撩起眼簾來,見到與顧瀾若在一起的陛下後,薄唇便又緊緊抿在一起了。
他先是淡淡的道:“臣參見陛下。”
“臣無德無能,此番能得陛下照顧,已是家門大幸。萬不敢讓陛下親自探望。”說完這些,他才複又轉向了顧瀾若,目光微動,似乎有些動容,淡淡說道:“哥哥這樣的身子骨,自然沒事。倒是你這姑娘,讓母親擔心了。”
“哥哥說的這是哪兒的話?”顧瀾若下意識打斷了他些,目光落到他的傷口處,才道:“今日分明是我來探望哥哥。何故還要將事情扯到我的身上?哥哥,你呀……”
聽到這樣的話,顧景卿眼底漫上些笑意了,他隻是平靜的說道:“若若,從小到大,哥哥什麼事情叫你擔心了?倒是你自己,喜歡闖出一堆的禍事來。”
他明明隻是說的原主的事情,顧瀾若心下卻像是被什麼扯了一下,半晌才緩過神來。她微微一怔,嘴唇本能的動了動,才說:“哥哥在胡說罷?這一次,若不是我找丞相出麵,你能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麼?”
提及這一次的事情上,顧景卿終於目光微凝,他似乎想到什麼,陰沉不定的看了陛下一眼,才移開了視線。
內殿裡頭沉默了很久,他才低聲歎道:“……不錯,這件事情,的確是哥哥疏忽了。妹妹,叫你和母親擔心,都是哥哥的不是。”
隻是,他前些時日明明隻是前往潼關親眼瞧一瞧父親那些學生的安危,誰又能想到,竟然就在路上,便會遇到了刺殺的事情。
長安近年來一直安寧,陛下手腕之下,幾乎沒有流寇在敢天子腳下放肆。所以,……就隻有一個理由了,便是動手的人,本身就是上位者本身。
所以,陛下這樣的人,便是因為自己是上位者,隻要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便可以費儘一切手段。哪怕……是枉顧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難道這一次,也是陛下為了他這個妹妹,所以才使出來的手段麼。
顧景?卿的臉色愈發的陰沉。
於是乎,容淮自然也看出來了,這個顧景卿,自然是懷疑到了他的身上。他眸光淡淡,直直盯著他,道:“所以呢,顧世子,你以為這次為什麼受的傷?”
顧景卿手中的拳不由握緊了些,才低的道:“——一切但憑陛下明察秋毫,尚未定奪之前,微臣不敢胡言亂語。”
……還當真是隱忍,容淮低嗤一聲。
他移開了視線,眼神卻變得更淡了些,說道:“既然尚沒有結論,那朕跟你自然也沒有什麼可多說的。隻是朕今日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他的話鋒一轉,才又一字字的道:“——便是朕與若若大婚的事。”
“你既是她的哥哥,朕親自來通知你也是理所應當,你以為呢?”容淮清淡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顧景卿的麵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