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名為伏黑甚爾的男人微點頭,就算青年在他懷裡已經全身紅成了手腳蜷縮的熟蝦,他也沒有撒手的意思。
“他在晚上十二點之後會忘記之前的事情,記憶停留在十八歲的時候。”甚爾簡單說,“手機還我。”
前田龍也似信非信將手機還了回去,青年在拿到手機後立刻翻了翻,應該也看到了那條備忘錄,露出了非常糾結的神情,最後儘量把自己縮成一團,撥出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青年和那頭的人確定著什麼,得到回複之後,表情更加複雜了。
“您先鬆手……”他還在掙紮,但沒之前那麼惶恐了,小聲說。
甚爾挑眉:“然後你拔腿就跑?”
“倒、倒也不會!”
“胡扯,你跑過十五次了。”
“……”
“跑不掉的,泉鯉生,先跟我回去再說。”
前田龍也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再次和攝像交換了眼神,一個箭步衝到兩人麵前,說出了那句經典台詞——
“如果您要回家的話,我們支付您回家的出租車費。作為交換,可以順道去您家看看嗎!”
***
泉鯉生覺得很荒謬。
前一秒才意識到自己被那個放蕩的男人給詐騙了,失魂落魄之後,突然人又冒到跟前,一副我倆關係可好了的樣子。
還把他逮回了“家”。
我是不是被他們聯合給坑了?
這是一種很新的詐騙方式,這個男人覺得自己那點錢不夠花,要把人抓著去把器官也掏出來販賣掉?
如果不是從禪院研一那裡得到了確認,泉鯉生真的連滾帶爬也要去警察署。
可證據也很多,不僅是手機裡的備忘錄……他的手機密碼其實也不是1222才對,但一直靠著指紋解鎖,所以之前也沒注意到。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自己應該是不認識研一的,就這一點不會作假。
而且鯉生絕對相信禪院研一,要說世界上唯二兩個能夠讓「他」徹底放心的人,一個是江戶川亂步,一個就是禪院研一了。
所以這居然是真的……
自己好像是被人記恨了,撞上了不乾淨的事情,導致記憶丟失了一大塊,並且每隔一天就會恢複到最初失憶的狀態。
研一已經為了這件事去找他認識的人幫忙了,可那個「醫生」最近很忙,所以他的事被拖著。
禪院研一不放心他一個人,所以把他交給了「值得信任」的對象。
——泉鯉生的記憶裡,剛剛詐騙走了自己所有學費的男人。
好離譜啊……
和這件事相比,伏黑甚爾為了那點出租車費,真的讓製作組跟著自己一起回家,這件事反而「正常」了起來。
鯉生在一路上都坐立難安,恨不得立馬跳車跑路,可男人一直握著他的手,用十指相扣的方式。隻要他有動靜,就拿小拇指撓撓他的掌心。
泉鯉生,動彈不得!
他隻能裝作自己的臉完全沒紅,單手拿著手機刷著新聞。
不一會兒,鯉生收到了一條短信。
【悟: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啊?】
是有備注的號碼,但鯉生確實不認識。
往上翻和他的聊天記錄——
【悟:不是說好了有什麼事找我嗎,你怎麼又被那個男的糾纏上了!】
「抱歉,雖然不清楚您在說什麼,但是抱歉。我現在找人正在處理一些棘手的事,稍後給您正式回複。」
【悟:你居然不相信我?!哇,是要絕交的意思嗎?】
【悟:我認真的,很認真的那種絕交哦!】
隔了大概五分鐘。
【悟:找誰?我認識嗎?】
【悟:乾嘛呢,回我消息呀鯉生。】
【悟:怎麼不說話呢,急死人了。】
泉鯉生:“……”
感覺被未成年小孩糾纏上了呢。
現在看來,自己之前沒有再繼續回複,應該也是懷著和現在一樣的心情吧。
泉鯉生默默合上了手機,出租車也在此時停了下來。
他們來到看上去就很昂貴的公寓大樓外,每棟樓旁邊都配有一間安保室,裡麵值班的人見到了一行人,笑著打招呼。
“晚上好,泉先生,你和伏黑先生回來了啊。”值班人員看著跟在他們身後的製作組,“他們是?”
前田龍也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值班人員很痛快放行了。
接著,伏黑甚爾把他們帶到了公寓樓的十二樓,在敲門的時候,前田龍也順便采訪道:“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甚爾:“我兒子。”
鯉生立刻想起了那個巷子裡,蹲著撫摸野貓的小男孩。
因為之前出租車上的氣氛太奇怪了,前田龍也此時才按照慣例問出那些問題:“方便詢問你們的職業嗎?”
鯉生有些拿不準自己現在是做什麼的,甚爾幫他回答了:“他是小說家。”
前田龍也看過備忘錄,倒也不是很意外:“那您呢?”
“無業遊民。”
“一直都是無業遊民嗎?”
“之前是被包養的小白臉。”甚爾笑得坦蕩蕩,還有點故意的意思,舉著牽著鯉生的手,“給錢的人給得太多了,養一送一,連小孩也幫忙養,總不好拒絕。”
頂著難以言喻的目光,泉鯉生開始殊死掙紮起來!
造謠,這絕對是造謠。
他哪兒來那麼奇怪的癖好!要說的話絕對是被騙了吧,就和被詐騙掉學費一樣!
他絕對是被騙了!!!
給我撒手啊,這個可惡的男人!
甚爾當然沒撒手,握得嚴嚴實實,實力懸殊過大的焦灼隻持續了片刻,因為門很快就開了。
開門的人還沒見到,一個聲音先傳了出來,非常不耐煩,還藏著怒氣。
“你也清楚十二點之後鯉生會忘記所有事情吧?不著調的話就滾出去,讓五條老師來也比你這個爛人樣要好啊!”
一個和伏黑甚爾長相五分相似的少年站在門裡,對他父親完全是惡言相向,毫無尊敬可言。
那些更加激烈的措辭在少年看到陌生人之後戛然而止。
少年看著前田龍也,前田龍也看著甚爾,甚爾看著鯉生,鯉生……看著電梯的方向。
「禪院研一不可信!」
這是泉鯉生在被拖進屋子前,內心發出的最後一聲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