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直接掛了電話。
五條悟接著打算折磨……打算求助於乙骨憂太。
憂太的反轉術式也能治療彆人,怎麼不算醫生呢?就差一張非法行醫的醫生執照罷了,他五條悟又不是買不起。
電話還沒撥出去,五條悟突然聽到了動靜,他倏地抬頭,反倒把踩著沙礫小心靠近的人嚇了一跳,眼看著又要退回去。
五條悟當機立斷埋下頭,裝作無事發生!
泉鯉生:“……”
你欲蓋彌彰得不要太明顯。
鯉生最後還是走到五條悟跟前,把照片給他:“這是你的東西吧。”
五條悟沒抬頭,抬手一頓胡抓,又被鯉生按住手,把照片遞到他手裡。
給完照片他就打算悄悄摸摸走了,得找個安全的地方想想發生了什麼。
剛轉身,鯉生就被抓住了衛衣下擺。
五條悟還是沒抬頭,好像篤定自己會把人直接嚇跑,反而推測出隻要自己保持現在這樣,至少眼前的人會稍微停留那麼一會兒似的。
“相信我一次啦……我現在知道你當初的心情了,好糟。我還對一直單方麵找你而竊喜,覺得自己是付出的更多的那個,好糟,好糟,好糟。”
他說了個好糟,素色的頭發也耷拉著。
明明站起來是需要人仰視的高個子,凶起來的時候也嚇人得要命,現在看起來卻像是在撒嬌。
泉鯉生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
接而,他又想起了自己被詐騙掉學費的慘痛經曆,那個時候的男人看起來也很可憐,不動聲色的,沒有示弱,每個眼神卻都在訴說著什麼。
泉鯉生,絕對不會在同一件事上栽到兩次!
他鐵下心來,開始扒拉五條悟的手……沒扒開。
再扒!
還是沒扒開。
泉鯉生心如死灰:“我真的一窮二白,也不值錢。看在我幫你搶救了照片的份上,先撒手,好嗎?”
五條悟乾脆道:“不乾。”
於是,因為接到家入硝子半夜急電,被迫當空中司機把人帶來的夏油傑就看到了這一幕——
自己好友跟焊死的柱子似的,抓著藍發青年愣是不撒手,而青年拽出了小學生運動會拔河的氣勢,拿出吃奶的勁,未遂。
現在看起來像是在考慮自己要不要乾脆脫了衛衣裸|奔,以屈辱的形式逃離魔爪。
同時,口頭的交鋒還在激烈進行著。
“撒手。”
“不乾。”
“撒手!”
“不乾!”
太激烈了,比夏油傑這輩子看的所有好萊塢大片還要精彩,讓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家入硝子在一旁撞撞他的肩:“彆忘了給我傳一份。”
夏油傑笑個沒完:“我現在心情好多了,感覺還能幫他帶兩天的問題學生。”
家入硝子:“沒看出來你還是這麼樂於助人的性格,為人師表的感覺就這麼令人上癮嗎?”
“那倒沒有,虎仗是個好孩子,但宿儺太煩了。”
“加油。”硝子毫無誠意說,“彆剛邁入教師的殿堂,就隻品嘗到失敗的苦果啊,夏油。”
夏油傑錄到心滿意足,收起手機,並不把硝子的風涼話放在心上。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兄弟的成功更加令人揪心。
好在兄弟沒有成功,還在耍無賴一樣的努力。
夏油傑心裡平衡了。
“你們為什麼隻是看著!!!”聽力敏銳的咒術師怒不可遏了,儘管如此還是沒抬頭,大喊。
鯉生在之前的照片裡見過這兩個人,此時心中的警惕達到了頂點。
好家夥,居然還是團夥作案!
場麵一度陷入僵持。
看戲也看夠了,已經掌握了能和「可你的醫師證是買的誒」相抗衡的笑料,家入硝子自認是同期裡最善良的一個,終於站了出來。
她走到離鯉生兩步的位置後停下,拿高跟鞋踢開碎石,心平氣和開口:“具體的情況我聽禪院研一說過了,你不安是正常的,對這個白癡保持警惕心也值得讚賞,方便讓我看看嗎?我算是這方麵的「醫生」。”
聽到「禪院研一」的名字後,泉鯉生如磐石一般的戒備終於有一絲絲的鬆動。
但也隻有一絲絲。
硝子見狀,乾脆摸出手機給禪院研一打去電話,又把電話遞給了鯉生:“你自己和他聊吧。”
泉鯉生將信將疑,確定了撥出去的電話的確是研一的沒錯。等到電話接通,禪院研一第無數次向他簡單解釋這件事,語句精簡到明顯是已經熟能生巧的地步了。
家入硝子拿回電話後又和禪院研一說了兩句,掛了電話後也沒有靠近,用眼神詢問他:明白了嗎?
鯉生此時才相信了硝子的說辭:“我……我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五條悟難以置信抬起頭:“你居然就這麼相信了?不相信我但是相信了一個禪院!禪院能有什麼好東西!!”
知道這個人的腦回路一向不正常,家入硝子麵無表情拍開五條悟的手,踢踢他小腿示意他滾到一邊,少來影響他們初步建立的醫患關係。
五條悟屈辱地滾到夏油傑旁邊去了。
“你分享的喜悅我收到了。”夏油傑不忘嘲笑他,“恭喜,恭喜。”
五條悟意外地沒回嘴,看著硝子開始處理泉鯉生身上的傷口。
和伏黑甚爾待一起的時候他撞到了小腿,硬要說的話算是意外,結果和他待一塊兒不到一天,臉上手臂全是刮痕。
伏黑惠在小時候被五條悟折磨期間說過,你根本不懂怎麼照顧人。
那時候五條悟反以為榮,把小孩按著繼續進行名為「鍛煉」的單方麵教育,笑嘻嘻說,我這不是把惠照顧得很好嘛,要不然你回去找人渣爹看看?
伏黑惠選擇留下來繼續挨揍。
他的選擇很正確,因為和伏黑甚爾相比,五條悟實在是個太健全的好人了。
可好人不代表其他,五條悟是知道的,那個人渣在勉強當個人的時候還是相當唬人的,不然也不能混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所以問題又回來了,伏黑甚爾那家夥怎麼還沒死啊!!
這邊殺心漸起,那邊的醫患關係分外融洽。
鯉生意識到自己誤會了這些人,現在抱著十足的愧疚,麵對迅速把自己身上的傷口治好的醫生。
這是他搞出來的爛攤子,還害人連續加班之後半夜跑來處理,怎麼都說不過去。
“沒關係,禪院付款了。”硝子說,“對了,他剛才托我轉告,記得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泉鯉生:“……”
真的很難想象,倒底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他到了會把禪院研一拉黑的地步。
這太令人費解了!
家入硝子倒是不嫌棄跟廢墟似的破地方,但因為搞出的動靜太大,沒多久就該有警察找上門了。
“先換個地方吧,我聯係了伊地知,詛咒師就交給他了……你下手真的很沒分寸,五條,他至少得躺幾個月才睜得開眼吧。”
五條悟抗議:“他不是還沒死嗎,我已經很懂分寸了。”
泉鯉生:……
好恐怖的人啊!
沒人提出異議,在深一腳淺一腳從殘垣中往外走的時候,五條悟還想著去扶一下明顯不利索的青年,被對方躲了過去。
泉鯉生躲在家入硝子身後,雖然知道這應該是誤會,可沒辦法,這個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
讓他揍上一拳,自己應該會哭很久吧。
哦對,他還罵禪院沒好東西。怎麼能這麼說研一呢,研一是多好的人啊!
泉鯉生誓死捍衛自己編輯父親的名譽權!
硝子不耐煩把小動作連篇的五條支到一邊:“彆來騷擾我的病人。”
五條悟:“鯉生……”
泉鯉生握拳,躲一半露一半,色厲內荏:“彆來騷擾她的病人!”
五條悟崩潰了,轉頭就給了夏油傑一拳:“為什麼會這樣啊啊啊啊!!!”
夏油傑平白無故被牽連,看在這個人如今的卑微處境,好脾氣地沒揍回去,把人領子拽著往外走:“彆去騷擾硝子的病人。”
為了維護泉鯉生岌岌可危的世界觀,他們還是沒直接原地升天抄近道,老老實實打了車去咒術高專。
在路上,鯉生摸出手機,虔誠地把禪院研一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接著,他開始上網搜索自己的名字。
按照他們的說法,自己是因為寫了不得了的東西,被人記恨,所以按理說應該是能搜到相關內容的才對?
至少能知道自己到底寫了寫什麼吧!
結果這一搜,泉鯉生首先看到了一些比「不得了」還要「不得了」的東西。
「看完這一期的《可以跟著去你家》嗎,我瞬間領悟了一切。小泉老師,真有你的。」
「第一次見接受采訪的人還打了這麼厚的馬賽克,你們怎麼認出來是小泉老師的?」
「聯係上下文?導演沒舍得切掉的那段胸部特寫實在是太標誌性了,長達十幾秒。回彈哥嘛。」
「是老校友!沒錯,我們那幾屆的人都追完了小泉哥畢業前的全程。彆看《擬愛倫》寫得很致鬱,信我,甜過初戀!」
「所以最後還是住在一起了啊!是室友還是怎麼一回事?」
「兩個臥室,你猜是怎麼分的?」
「查了一下收視率,峰值在那十幾秒的特寫上呢(草)」
「所以小泉老師什麼時候寫《擬愛論》2啊!這都不寫,我要鬨了!」
「這題我會,從《莎樂美》就能看出來吧,未婚夫最後還是和伊莎瑪涅在一起啊,四舍五入怎麼不能算2呢?」
「賭上今年的戀愛運,小泉老師絕對還在我逃他追。愛看,獎勵自己再看五十遍。」
泉鯉生膽戰心驚點開話題後麵跟著的鏈接,頁麵轉到了一個視頻片段。
那個臉上被糊了一層馬賽克的人是他沒錯,而那個把他扣在懷裡控製著人沒法動彈的則是……詐騙犯先生。
「您先鬆手……」
「然後你拔腿就跑?」
「倒、倒也不會!」
「胡扯,你跑過十五次了。」
「……」
「跑不掉的,■■■,先跟我回去再說。」
前排的五條悟回頭:“在看什麼,鯉生?”
視線在手機屏幕和給藍眼青年之間來回切換了幾回,鯉生嘴唇都快抿成波浪線。
接著,被信息量衝刷過的大腦直接宕機。
泉鯉生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