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睡夢中突然心悸驚醒,沒有來由的驚慌與恐懼襲上心頭。司南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隻是強烈的想要回家。
司南和朋友道彆,回到了家鄉。等待他的是已經年邁的父母,和結婚的三弟與弟妹。
沒有大哥。
父母高興於司南的回家,司北同樣臉上帶笑,隻是笑意並未到達眼底。嫁進來的三弟妹輕撫鼓起的肚皮,抓著布廠的賬本不撒手,話裡話外讓司南出去走走看看,或者去附近遊玩,半點不提布廠的事情。
司南其實不在意這些,更沒有要奪權的意思,他隻是想回家看看,看一眼父母和三弟,也看一眼心心念念的司招。
可是家裡,並沒有這個人。
司招的照片被收起來了,司招的房間拿去堆雜物了,連家裡的仆人開口喊司北二少爺,喊他大少爺。讓司南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司招不過是一場夢,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存在過。
不,他存在。
司南就算忘記自己是誰,也不會忘記司招,這個人就像是被烙印在他的靈魂中一樣,刻骨銘心。
當他提起司招的時候,三弟妹臉上的笑頓時扭曲,父母沉默扭頭,司北沉吟片刻,告知司南關於司招並非司家親生這一事實。
那是撿來的孩子。
養大他不過是父母善心。
聽到這一事實後,司南湧現出無限的喜悅,但是下一秒,聽司北說司招已經離開不知去向後,喜悅被驚愕所代替,心裡空落落的。
司南想去找司招,理所當然的被父母阻止,難得回家,怎麼就不能在家裡多呆幾天?
司南比司北大三歲,如今弟弟已經成家,都二十六歲的哥哥怎麼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司南毫不在乎的拒絕,並且當場出櫃,告知父母當年離家的真相,以及他這次想要娶司招的事。
父親被氣的滿口咒罵,母親哭哭啼啼聲稱當年就不該收養他,早就該轟走,司北驚在原地,不過在司南看來,最古怪的是弟妹。她尖叫一聲,好像聽到很恐懼的話後瘋狂的回到房間,險些摔倒。
他們的態度都很奇怪。讓司南逐漸升起不好的預感。
司招真的是自願離家的嗎?
知道自己並非親生的司招離家並不奇怪,這符合司招的性格,然而家人的態度讓司南心中逐漸對此產生懷疑。
他們在拚命抹殺司招的存在。
司南沒有再提離開的事情,而是悄悄的尋找蛛絲馬跡,想知道他離開司家後,司家都發生了什麼,司招又去了哪裡。
父母同樣也沒有閒著,趁司南在家的時候,他們悄悄的為司南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從有錢人家的女孩,到清貧書香門第,然後等司南放話說自己喜歡男人後,這類的女孩便尋找不到了。
父母氣急,直接買了一個女孩回來。
買回女孩的當天,司南從布廠一個匠人嘴裡得知,司招是被綁走的,聽說送去了南海的小島,理由隻聽說因為不是親生,擔心其謀奪財產。
匠人開口抱怨,他是司家的老員工,司家布店當初交給司招的時候,隻在城鎮開了一家門店,工人也不過十幾個。近十年的時間在司招手裡壯大到城中布莊第一家,分店好幾個,員工上百人,這樣的人若真有心謀奪財產,司家布莊早就換了東家,哪裡輪得上司北過來指手畫腳?新上任的管家人是錢莊的女兒,打理錢財或許有幾分本事,但談生意和管錢真是一回事?她連染布用什麼材料都不清楚。染布織布管的一塌糊塗,就會在賬麵上使勁,死扣那幾分幾厘的成本和工錢。
就算是收養的又如何,有眼睛的都知道,司招從不存二心。欠了養恩又怎樣,為司家做這麼多貢獻,那點恩情難道還沒還清?怎麼就用一條命來填呢。
司招走了,司家必垮,老員工隻期望司南能有些本事,不至於將來他們沒有活乾,沒有飯吃。
司南已經聽不見什麼了,滿腦海裡隻有這一句‘怎麼就用一條命來填’的話。
“這是何意?”司南連忙追問。
老員工擺了擺手,歎道:“把人丟到海外小島上,難道還能是去度假的嗎?”
說的好聽,遠遠的送走。但實際上……沒人敢攔,也攔不住。大家都隻能遠遠的瞧著司招被送走。
這段時間以來,司南每每提出要走,父親就生氣,母親就捂著胸口說難受,讓司南離開的話一直沒有落實,否則就指著他說不孝。如今就算不孝也顧不上了,父母年邁卻身體硬朗,反倒是司招,不知是死是活。
怒火在看到自己床上躺著不穿衣服的女孩後徹底爆發,司南在家裡大鬨一通,帶走了自己從海外拿來的東西後離開了家裡。
接下來,就是一段漫長又艱難的尋人路。
從家裡得到的消息一路打聽一路問,來到海邊港口,買了一艘小船,孤身一人投入茫茫大海。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了那座小島。
很輕易的找到了司招的所在,如何找不到呢,那麼大一塊碑。
司招之墓,刻碑人司北。
司南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的砸了上去,墓碑被攔腰砸斷,邊角破碎殘缺。
現在不是對墓碑發脾氣的時候,司南沒有預想過這種情況,他沒有帶鏟子,就隻能用自己的雙手刨,哪怕指尖的皮膚破碎,滲出血來也毫不在意。
挖,要儘快挖,哥哥在等著他。
在等……不,沒有等,太久了,誰也等不了這麼久。
挖出來的是一具白骨,血肉腐爛所剩無幾。
身上纏著麻繩,人是被綁著扔進去的,活埋。
司南抱著骸骨哭的痛不欲生。
他不該走的,或者早回來,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就算不是親兄弟,怎麼能下的了這樣的手?
憑什麼?為什麼?司招又做錯了什麼?
司南抱著骸骨哭著睡了,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