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口中的魏將軍叫魏陶,以前是殺豬匠,一十歲那年愣是被抓去當兵,他勇猛、威武,又不失善心,肖折昆雖然是主將,但不算是完全一手遮天,魏陶與其他副將們抱團在一起,庇護了一些受欺負的百姓,滄浪軍駐紮的滄浪山下村莊的百姓對他印象非常好,他威望還非常高。
楚易從滄浪城回來彙報事務,楚江開正在見這位魏將軍,詢問他關於利州軍那邊的情況,還有關於蜀國。
“將軍,聽說你能飛躍懸崖,如果我們能偷渡過去,那利州城就不是問題。”
“但利州城過去後,便是天險蜀道,那比較難。”
楚江開點頭道:“再訓練一陣子,等入夏後,我們就去偷襲,把利州城拿下。”
魏陶雙眼發光:“沒問題,楚將軍。”
頓了頓,他凝著濃眉,說道:“蜀國皇室挺混亂的,老皇帝年過六十歲,昏聵糊塗,三個皇子鬥得跟個烏雞眼似的,但老皇帝信任一個大臣寧遠,朝堂上的事情寧願交給寧遠,也不願意交給兒子,那寧遠在三個皇子、五個公主之間挑撥離間,整個蜀國都非常混亂。”
楚江開:“!!!!!”
楚江開無語道:“這個寧遠和劉氏皇族有仇吧?”
魏陶失笑道:“將軍,我們也是這麼猜測的,其實蜀國那邊,除了蓉城,其他各地都被駐軍把持著,現在不敢明目張膽地反叛,但隻要我們打進去,那蜀國立馬分崩離析。”
楚江開:【那原來夏國分崩離析,蜀國應該也離分崩離析不遠了,怎麼會和衛國合作攻打夏國呢?】
楚江開思考了好一會,又問道:“蜀國的那個丞相褚開宇,這人應該是個人才。”
就蜀國朝堂上那些人,他實在想不通有誰有能力挽狂瀾?難道蜀國專門出有能力的丞相?
楚江開:【但現在時機不對,就算是褚開宇再有能力,現階段寧遠和三位皇子、五位公主的紛爭,他也搞不定,所以應該是接下來幾年,這幾個人互相鬥死了,褚開宇作為丞相臨危受命……】
戰十:【你分析得不錯,但太遠,我掃描不過去,不知道。】
晚間,楚江開給京城寫信,從楚家商號傳的信件入京,當然還有從官方渠道給永元帝上的折子,詳訴滄浪城的情況,並他整頓滄浪軍及下一步的安排。
約莫十天後,永元帝收到了折子。
官方渠道上奏的折子都要進入通政司,由通政司官員們分類後,上呈皇帝。
最近英勇侯府世子、天壽公主駙馬那是熱門人物,且天壽公主找人給通政司那邊傳過話,誰敢攔截駙馬的折子,被她知道了,那人鐵定吃不了兜著走。
通政司上下官員偷偷開了一個會議,他們確實不敢攔截駙馬和北疆楚元帥的折子,因為天壽公主是可以天天進宮麵聖的,如果被聖上發現他們做的手腳,那真的鐵定完蛋。
楚江開寫的折子沒有花裡胡哨的內容,而且不像很多官員拍馬屁拍得那麼肉麻,他都寫得非常直白,以一個女婿的口吻寫的內容,頭前的稱呼是父皇,而不是陛下或者聖上。
先問好,中間闡述滄浪城的情況,末尾說了‘父皇看到此書時,兒臣應當帶兵奇襲利州城’……
永元帝心頭舒爽:“好好好!”
他曾祖父、他祖父、他父皇沒有達成的目標,在他手上達成了,那是不是說明他比他父皇、祖父更厲害呢?
他不敢和曾祖父比肩,畢竟是曾祖父太-祖開創了夏國。
半下午,天壽公主溜達進宮,她每次進宮,都是先去鳳來宮給周皇後請安,最後目的地是禦書房。
周皇後已經佛了,觀察了這麼久後,沒發現女兒惹出什麼事端,她便不放在心上了。
“父皇,看到駙馬的折子了麼?”
永元帝眼角抽了抽:“天壽,你是不是在通政司安插了人?”
天壽挑眉:“那當然是沒有,但兒臣往通政司傳了話,誰敢攔截駙馬的折子,教我知道了,一定會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永元帝:“!!!”
你倒是敢說!
天壽自顧自地從永元帝的桌子上拿了茶杯,自己倒茶喝茶,說道:“兒臣昨天收到了駙馬的信,是從楚家商號那邊傳來的,楚家商號與官府驛站的速度差不多,琢磨著父皇今天應該看到了,來瞧瞧情況。”
她心中想著,駙馬都教出了武林高手的雛形人物,她這也有進展,還是從洪州收過來的那群遭遇不幸的女子當中產生的,她的天賦非常的好,那是全陰之體這種,所以沒幾天就入了門。
洪州那些女子,從楚家商號那邊送到了京城,大部分人被天壽安排在她的莊子上。
隻有三個十五歲至十八歲的女孩子,被她帶到身邊使喚,其中素漪,就是這位全陰之體的女子。
這群女子在山莊中做種花、采花女郎,天壽公主名下有三個農莊專門用來種花種草種藥材等等,采集花瓣、提煉精油等等。
大皇子妃、一皇子妃等人,她們名下的莊子上也有一個農莊專門用來種花種草種藥材等,整個美容養顏護膚產業幾條線下來,現在進入了穩步發展階段。
所以,先前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等發生的事情,也沒有影響天壽公主與嫂子們的合作關係。
像大皇子妃,她隻有一個女兒,所以她現在根本不管那些庶子的事情,一門心思的賺錢,爭取以後給女兒多存一些嫁妝。
永元帝瞬間眉頭都舒展了,說道:“子舟真是不錯,這次一定能拿下利州城。”
天壽點了點頭,抱著茶杯喝了兩口,說道:“利州好拿,但利州過去那才是蜀郡的天險山川,父皇彆給駙馬太大的壓力。”
永元帝沒好氣道:“朕沒期望子舟能在兩三年內真的攻入蓉城,還需要黔州那邊配合。”
但不能著急,黔州那邊也挺麻煩的,山多林多,而且還有很多少數部族,不通教化,那邊官員施展不開,那些山民天天跟官府打遊擊戰,十分頭疼。
天壽沉思半晌,現在剛入夏,按照滄浪城那邊的情況,即便是拿下了利州城,但很快入秋入冬,便不好再打仗,不然就是送士兵去死,不是緊急情況下,隻怕還是要明年春天後,才會開始下一步的動作。
她琢磨著,明年開春,她就可以去雲遊天下了。
“天壽啊,華陰那裡,如果父皇請你高抬貴手,你答不答應?”
天壽抬起頭,幽幽道:“那華陰姑姑放手嗎?”
永元帝無言以對,最近他這堂妹與他女兒打得火熱,關鍵是他堂妹比較蠢,不占上風,她女兒深諳大夏律例,一切都在法律條規當中施行,她立於不敗之地……
想到昔日昌王叔給予的幫助,永元帝又不太忍心了,想著好歹留他這堂妹一條命吧……
言禦史參奏了兩個官員,都是昔日昌王的莫逆之交,一直庇護著華陰郡主,但這倆人被言禦史搞下去了。
但言禦史不是任何一脈的官員,他特麼就是個臭脾氣,不和誰結黨,他想參誰就參誰,當然也不會弄虛作假,他會事先調查核準,若是真的才會參一本。
他隻有一個女兒,昔日有人想搞他,給他女婿設置了很多誘惑,結果不等搞事的人揭發,他自己參了女婿一本,說他女婿寵妾滅妻,還有家裡各種用度越界等等,他那女婿恨死他了,他自己不敢做什麼,就讓他父母上陣,但言禦史也把他那親家親家母給參一本,什麼為老不尊、為老不慈、苛待兒媳婦,比如吃雞隻吃雞脖子,或者喝湯非要兒媳婦喂到嘴裡,大早上讓兒媳婦請安,她自己睡懶覺,一旦兒媳婦遲到,各種撒潑作妖……
現在的情況是,言禦史的女兒被夫家給老老實實供起來,不敢再苛待她,他那外孫學到了外公的精髓,大有把外公禦史這條路一條道走到黑。
“你真沒有和言文若那老貨有什麼來往?”
“父皇,你是對言大人有什麼誤解嗎?”
天壽淡定自如,這種耿直但又不迂腐的禦史,其實很好合作,根本不需要與他商量怎麼合作,隻要事情是真的,他就敢參奏。
“我可沒有資格收買言大人,兒臣不過是把調查到的實際情報交一份給言大人,他會自己去核實真假,是真的話,就會上奏。”
當然,言禦史現階段不會沾染皇子們一星半點的事情,也就是他不直接參皇子,但官員甭管是誰一係的,隻要是真的,他就敢參一本。
華陰郡主與天壽公主在打架,全朝堂都知道,隻要不是華陰郡主、天壽公主本人,她們名下的任何人,言禦史都敢參奏。
第一天,言禦史參了承襄侯府一本,承襄侯府乃何人?乃是周皇後娘家!
永元帝上位後,他自己的舅舅被封為承恩公,那皇後的娘家就被恩封為承襄侯府。
這明顯是華陰郡主報複,但天壽公主覺得不疼不癢,她巴不得他們多參一本,讓承襄侯府知道害怕後,能夾著尾巴做人。
言禦史參奏的是何事呢?乃是承襄侯府三老爺,也就是周皇後的弟弟在青樓豪擲千金,在花魁之夜為了搶奪花魁頭夜,豪擲千兩銀子,言禦史痛心疾首地參了一本,並列舉了千兩銀子可以買多少個雞蛋、多少斤豬肉、多少個包子、饅頭……
早朝結束後,永元帝直接革除了周三老爺的職務,因為朝廷有規定,官員不許狎妓。
周三老爺身上有一個虛職,但這個虛職也被革除了,並且讓周皇後派了鳳來宮的總管太監到承襄侯府申飭周家……
最生氣的是周皇後,她比較看重臉麵,作為國母,不單她要做到一國之母該做的事情,她的娘家必須也以身作則。
滿朝文武大臣饒有興致地看好戲,他們琢磨著下一次,估計就是言禦史參奏華陰郡主背後的某位官員了。
今年是永遠一十一年,又到三年一度的考核期,當然不是所有官員都在這個期限考核,這隻是一個固定日子,大部分官員都在今年考核,另外的官員,像祁智、董俊偉這種臨時調派的官員不在這個考核日期內,他們會在自己任職滿了三年後,吏部會有專人考核。
天壽在琢磨著,把三江縣的王玉書和王巍那兩個還算不錯的官員調到京城來任職,或者京城近處也行,或者彆的地方……
等等,她需要打通水運,把他們調到某個水匪多的地方去,讓他們倆合作……
這個可以有!!!
還有照顧過駙馬的李文晨那幾個人,宋羅伊對他們的評價還不錯,屬於乾實事之人。
最不濟找來給宋羅伊跑腿,她的醫藥館很快就要開張營業了,多幾個熟人也好。
北疆那裡,夏國與衛國的和談失敗,攝政王宗駒與衛國皇帝爭鋒去了,沒工夫找夏國的麻煩,但戍邊的衛國將士也有心建功立業,且宋羅伊的母親宋夫人她非常不爽,三不五時地偷跑出去給衛國軍營找麻煩,導致衛國那邊抱怨連連,雙方更不可能和解了。
從龍麟衛這邊,天壽公主收到了一封信,乃是北疆龍麟衛上報宋夫人的情況,說宋夫人好像會話本小說裡的踏雪無痕的輕功,他們根本監察不到她,轉瞬間就沒人了。
這種情況是從今年開春後,元宵節後發生的事情,去年冬天,宋夫人雖然身手不錯,但不像現在這樣……
天壽公主有些麻了,這個宋夫人明顯是修煉出了內力,但她怎麼修煉出來的呢?
滄浪城這裡,楚江開帶著千人士兵,從楚老將軍說的昔日的一線天峽穀偷渡過去,此時是四月中旬,已經入夏了,夜晚的山林還比較涼,但所有人的血是熱的。
這千人士兵,有五百人行舟隊的士兵,有五百人的滄浪軍。
那五個先入門的少年郎,跟著楚江開打頭陣,他們在山林間跑得更快,最適合做前鋒探哨。
來到利州軍軍營外麵,潛伏進去後,楚江開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因為利州軍的巡邏、防守都非常的稀拉。
“你們說滄浪軍到底什麼時候和我們正麵交鋒?”
“哎,聽說滄浪軍最近訓練上了頭,我們和他們正麵交手,沒有勝算。”
滄浪軍在認真訓練,他們的主將整天沉迷於財色酒權當中,這會子又不知道抱著哪個女人在風流快活了。
戰十忍俊不禁道:【扈靖偉在最中間的磚瓦屋子裡,確實正抱著他的寵妾風流快活。】
戰十:【咦?我數了一下,利州軍總共也隻有五萬人,但他們往上報的是六萬多人。】
戰十:【難怪扈靖偉一手遮天,蜀國那裡一年可能也就發半年的軍餉,餘下是扈靖偉和副將們自己補貼的,想方設法地從利州城商人及過往的商隊那裡搜刮來的。】
月明星稀,樹影叢叢,整個營地安靜無聲,外圍的巡邏還像那麼回事,但營地內裡根本沒有巡視,士兵們的大床鋪房間裡傳來呼嚕呼嚕的打呼聲音。
戰十鬱悶道:【這仗打得很沒有高潮感。】
楚江開:【……】
他還沒有說什麼呢!
戰十:【我覺得你非常保守。】
楚江開:【我怕啊,我沒參與過這種團戰。】
當楚江開劫持著扈靖偉,董浩瀚他們每個人都劫持了一個將領出來,少年郎丹掣發了信號彈,鐵索橋那裡,滄浪軍立即開始過橋。
整個利州軍大營所有士兵團團圍著,看著中間的那些人,他們傻眼了!
鐵索橋及那附近都安排了崗哨,滄浪軍要夜襲,他們不會發現不了。
但人家都摸進了營帳,劫持了主將,及十名副將……這叫什麼事兒?
隔著半個山頭,鐵索橋那邊的廝殺聲傳來,利州軍上下頹了。
扈靖偉雙手被捆在身後,雙腿也被綁住了,他跪在地上,昂起頭顱看向楚江開,不甚明亮的光線下,看得不是很清楚。
“您就是楚將軍吧?楚駙馬?咱們好商量,你看我投降,隻要你善待利州城的百姓,善待利州軍上下士兵,我老扈心甘情願退居一線……”
楚江開側目看他,他馬上改口:“老扈做楚將軍的馬奴,隻要楚將軍網開一麵……”
“楚將軍,我那一嶽父是蓉城大商人,您要攻進蜀都,老扈可效犬馬之勞。”
楚江開默不作聲,大家都無語的看著扈靖偉,那些本來還舉著兵器的利州軍士兵默默放下了武器,扈靖偉心頭慌亂,繼續交代他那強大的人脈背景。
“我那三嶽父是懷州城知府,楚將軍……您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