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七個糾紛案,都是各個八卦緋聞報紙添油加醋,加在年輕男女身上的不良詞語。
比如水性楊花、風流多情、左右逢源等等,一些原本寓意良好的詞語全都被曲解成另外的意思了。
最先來的是一位富商老爺,他是告縱橫捭闔緋聞報的編輯胡編謠言,不實事求是,汙蔑他女兒的名聲……
這位編輯就純粹是看圖說話,把看到的一星半點的情況誇大其詞,影響了富商女兒清譽。
富商狠狠瞪了那名編輯一眼:“陛下、公主,王編輯必須道歉,在他們縱橫捭闔日報上麵道歉,在那個緋聞報上登十天的道歉公告,否則草民就撞死在公堂上。”
永元帝心中腹誹著:朕可不是嚇大的……
天壽公主看了看他,永元帝往後靠了靠,表示朕今天就是來當柱子的。
這個縱橫捭闔報背後的老板就是永元帝的長兄英王,先前永元帝盯了他一段時間後,發現他背後的商業版圖還不小,他羨慕嫉妒之下,專門派人截胡了英王的一部分生意,起初英王氣急敗壞,但後來發現是他之後,主動上交了一半利益給國庫,永元帝才放過他。
這次英王之所以不予理睬,是因為永元報起頭的,如果永元帝連自己的報紙都不處罰,那更沒理由處罰他的報紙了。
此時此刻,英王就在離著京兆府最近的茶樓裡等消息,看看永元帝怎麼判?
隨從去探情況,一人回來先彙報:“王爺,陛下和天壽公主都在,看樣子是公主裁決。”
英王呢喃道:“那完了……也不一定,永元報雖然名頭上是陛下的,但實際老板是天壽,她怎麼也要護著自己的利益吧?”
第一樁案子很快判決下來,因為縱橫捭闔報的王編輯涉及三個案子,所以沒有當即判決他,留待最後一並判罰。
“王爺,甄老爺和王編輯的案子裁決了,由縱橫捭闔報日報刊登一則道歉公告,縱橫捭闔報緋聞報刊登十天的道歉公告,還有縱橫捭闔報賠償甄小姐名譽損失費一百兩銀子。”
英王迫不及待道:“依據呢?”
隨從連忙說道:“依據報刊管理條例:實事求是,不得誇大其詞,不得胡編亂造,不得誹謗造謠等條例,王編輯乃是誇大其詞、胡編亂造,被吊銷編輯證半年。”
英王一屁股跌坐下去,呢喃道:“這丫頭有幾把刷子。”
隨從心中腹誹著,王爺這才承認天壽公主有幾把刷子?那過去幾年威震天下的聲望從何而來?
這個隨從又去旁聽,很快第一個案子判了,這件案子英王更感興趣,因為對方告的是永元新聞報。
“本王這弟弟要臉,什麼新聞報,分明就是緋聞報……”
隨從麻溜彙報道:“這第一個案子判的是柳編輯向羅公子道歉,永遠新聞報刊登十天的道歉公告,就侵犯羅公子的私人隱私而向羅公子道歉,並且賠償名譽損失費十兩銀子。”
英王震驚道:“沒有什麼誇大其詞?”
隨從委婉道:“因為柳編輯確實實事求是,羅公子確實左右逢源……”
英王黑線道:“這還區彆待遇?”
但很快英王就不這麼認為了,因為第三個糾紛案子,也是永元新聞報的伍編輯被一名書生張公子告上公堂,這個張公子和甄姑娘一樣是被看圖說法、誇大其詞、誹謗造謠,所以永元新聞報賠償張公子名譽損失費一百兩銀子,並且在永元日報刊登道歉公告,永元新聞報刊登十天道歉公告,伍編輯被吊銷編輯證半年,也就是他在半年內不能從事編輯工作,一名編輯若是三次犯錯,將被禁止從事編輯工作。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案子懲罰輕一些,王編輯涉及四個案子,數錯並罰,縱橫捭闔緋聞報賠償賠出去三百兩銀子,王編輯被禁止從事編輯工作兩年。
這是第一次,所以沒有永遠吊銷王編輯的編輯工作。
寒寂的冬季,這簡直是一樁火爐一般的熱度新聞,七個案子還沒有了結,已經人傳人,傳遍了整個京城。
裁決完畢後,永元帝和天壽公主就從後麵走了,永元帝接上孫女,興高采烈地回宮了。
今天孫女歸他了,大團子也不哭鬨,因為爸爸媽媽與她是商量好的,下午進宮接她出來。
不過京兆府前,那位羅公子纏著永元日報和永元新聞報的主編,還有被他告的柳編輯,表示他不要賠償了,也不要登報道歉……
因為特麼這道歉公告發出來,等於真正坐實了他‘左右逢源’那一套,他以後還怎麼騙單純的富家女子?
但兩位主編和柳編輯表示遵從官府裁決,銀子照樣賠償,道歉公告照樣刊登。
周圍百姓哈著熱氣,抱著雙手,腳踩棉花一般軟軟細碎的雪花哈哈大笑。
午後,京城各大茶樓酒樓就熱鬨了,樓上樓下,甭管老的少的,甭管遊商,還是江湖俠客,這些人都非常喜歡議論天下大事,以前不敢議論皇家的事情,連朝廷政令也不敢大張旗鼓的議論,但現在都敢了,每個人都好像點亮了‘指點江山’的技能,唾沫橫飛地談得興致勃勃。
當然,也有真正的一些文學大家,或者退休致仕的官員三五人聚在一起討論時政。
“這七樁案子看似簡單,判決也很簡單,大同小異似的,但這影響非同一般呐。”
“是啊,新聞講實事求是,緋聞新聞也講實事求是,但其實稍不注意就把握不到,你們看著吧,這後麵關於報刊的各種管理條例還會更多,我看頂多了開春後,會開專題議論會。”
“現在是天壽公主的一言堂,陛下可真心寬,說禪位就真的禪位。”
“且看著吧,如果陛下真的禪位了,說實話,我真佩服他了!”
“那可是生殺予奪,天子大權在手,陛下說放下就放下,這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
“那可不,連皇位都能直接讓給女兒,還萬般嫌棄兒子……”
一眾人彼此對視一眼,眼裡皆是苦笑,他們家也都有不爭氣的兒子,但並沒有那麼一個能優秀百倍的女兒。
忽然,他們能理解陛下的心思了,但凡兒子爭氣點,但凡女兒不是優秀那麼多……
“對了,你們有見過公主的女兒麼?聽說非常聰明,過目不忘,還有習武天賦,說是比天壽公主還優秀……”
“如果李碧霄真的那麼優秀,按照時下風氣轉變,尤其是天壽公主偏袒女性……”
“這樣兩個女皇幾十年的統治時期,社會風氣會變得非常不一般,可能是我們難以想象的程度?”
“難以想象?那會是什麼樣子?”
……
被議論的大團子正在皇宮梅園,被永元帝牽著欣賞雪景和梅景,周皇後埋怨了永元帝一通,天氣這麼冷,這要是把霄霄冷著了,風寒發燒這麼辦?
永元帝大大咧咧道:“這丫頭八個月了,朕就沒有聽說過她生病。”
周皇後瞪了他一眼,永元帝撇嘴道:“你自己摸摸這丫頭的手,就是個小火爐。”
“你自己怕冷差不多,彆以你的體質猜度霄霄的體質,我們霄霄健康著呢。”
大團子扶著桌子腿往外麵看,她確實不冷,但祖母對她的疼愛之意,她很受用。
她叫永元帝和周皇後是祖父祖母,叫楚元帥和大夫人羅敏是爺爺奶奶,反正外公外婆這兩個稱呼從她的人生當中消失了。
其實,她寧願和爺爺一起學習,也不想和祖父一起玩兒,玩耍浪費時間呢!
但媽媽說勞逸結合,不能光學書本上的知識,要實地觀察各種生活中的大事小事,作為這個天下的掌管者,不能隻是高高在上,也要能彎得下腰,沾得上田地裡的泥土。
雖然她不懂這是為什麼,但家裡媽媽最大,媽媽說了算!
周皇後把孫女抱起來,她坐在廊下,永元帝在她旁邊坐下,周家福領著一班子小太監宮女在旁邊,還有李德盛呢,這倆老夥計聊天聊得很愉快。
“霄霄,你應該會說話了吧?”永元帝琢磨著八個月了,其實可以開口了。
但霄霄是個矜持冷淡的姑娘,隻聽說她叫過爺爺、奶奶,連爹娘都沒有叫過呢。
大團子張了張嘴,她捏了捏自己的喉嚨,試著發聲。
“祖…父……”大團子很沮喪,還是不能說連貫的話呢。
永元帝欣喜若狂道:“哈哈哈哈,霄霄真棒,不著急,慢慢的霄霄就能說更多話啦。”
周皇後心癢癢道:“霄霄,叫祖母呢?”
大團子眨巴著大眼睛,心中想著不好厚此薄彼,還是乖乖開口道:“祖…母……”
“誒!”周皇後那個喜形於色。
永元帝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說道:“霄霄啊,明年祖父就有時間陪你一起玩耍啦。”
大團子:不想玩兒,想和爺爺讀書識字,想和爸爸去武校習武。
永元帝:“你娘說的不能把你養成嬌嬌女,所以祖父帶你去農莊,正好春耕播種,看看那些山林田地是如何耕種的。”
對喲,女兒好像要了一部分農人在農莊上研究作物,意圖培育出高產農作物,他帶孫女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