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假期結束, 麻生秋也和蘭堂返回橫濱市，澀澤龍彥知道他們有其他事情，自覺地半路下車, 被澀澤家的人接走了。
麻生秋也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造假，準備用“木村瀨明”交差。讓他們交出屍體是不可能的, 最多是頭顱的骨骼, 屍體表麵能看出死亡日期不夠“新鮮”，容易被人懷疑他們擊殺了叛徒，卻遲遲不回去工作。
出於虛偽的人道主義關懷, 麻生秋也詢問“木村瀨明”的意見：“隻要交出頭顱, 蘭堂就無法讀取你不完整的屍體，你想要獲得解脫嗎？你想要後半輩子不再當我們的鐘點工嗎？”
回應他的是“木村瀨明”瘋狂地點頭。
“我想！我想！”
“想當鐘點工？”
“不是——！是想要死掉！徹底死掉！我受夠了這種狀態！”
“非生非死的狀態很難受嗎？”
“怎麼說呢……其實很奇怪的, 就像是假人。”人形異能力撓了撓頭發，性格比之生前要開朗許多, 根本沒有值得他介懷的東西了，“我不需要吃喝拉撒, 卻又能模擬人類的各種行為, 時間短還好, 時間一長, 我就覺得活著是一個玩笑。”
人形異能力看著近在咫尺的解脫, 突然大著膽子湊到麻生秋也麵前。
他的雙眼有著鮮活的情緒，卻透著濃烈的死氣。
“你看我像是活人嗎？”
“……像。”
“哈哈, 都是假的, 我喪失了人類最基本的生存欲，不止如此，就算是把我的父母親人放到我麵前，我也能笑著看他們死去。”
“……”
“假的, 終究是假的，我的這顆心會不會跳動全靠異能編輯。”
“可是我知道人形異能力是能繼承執念的吧。”
“執念？”
生前是木村瀨明的人形異能力產生一絲迷茫，回顧往日，也算是活夠了本，不用像普通人那樣庸庸碌碌地走完一輩子。
“我的執念……大概就是死得其所，死得其樂吧。”
“木村瀨明”說得有一點不好意思。
麻生秋也怔愣後大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這個執念好啊！”不等對方詫異自己的態度，他把一個斧頭遞到對方手裡，“看在你的執念份上，斬下頭顱的重擔交給你了！你自己送你的屍體一程吧，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這種事情了！”
“木村瀨明”握著斧頭，傻了眼。
喪心病狂啊！
不過——他喜歡！他就是想要活得與眾不同，在殺戮中死去！
“木村瀨明”深吸一口氣，朝著自己的屍體走去，停下，最後在“彩畫集”的亞空間裡狠狠地朝著屍體的脖頸處揮去！
屍體身首分離的那一刻，蘭堂把頭部移除出了亞空間範圍。
人形異能力潰散了。
“木村瀨明”獲得了解脫。
蘭堂的異能力“彩畫集”無法操控不完整的屍體。
他在消失前對兩人比了一個中指，用儘全力嘶吼道：“祝你們早日分手，老子下輩子一定不當清潔工！！！”
麻生秋也：“……”
蘭堂勃然大怒，想把頭顱塞回亞空間，“他居然敢詛咒我們！”
麻生秋也連忙阻止他無意義的鞭屍行為。
“就讓他臨死前口嗨一次吧！”
“好氣哦！”
“不氣，我們讓另一個鐘點工清理現場，我最愛蘭堂了，絕對不會和蘭堂分手，等下我們把他的頭顱製成禮物送給首領，蘭堂馬上就能和我一樣成為準乾部了，不用再去殺不想殺的人。”
“嗯……”
蘭堂在秋也描繪的未來中消氣，冰冷地瞪了一眼屍體。
沒有活人敢氣他！
死人也不行！
蘭堂的心念一動，二號工具人“行定渡邊”上線，年齡偏大一些的港黑準乾部木著臉看向兩人，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蘭堂指著地麵：“打掃環境，把這家夥給我做成骷髏頭。”
“行定渡邊”瞬間不知道該羨慕還是同情了。
這家夥竟然死了！
不對，是不用再成為蘭堂的傀儡了！
“明白。”港黑準乾部聰明的不再問，開始自己的工作，好在對方沒要求手藝要多好，勉強能完成蘭堂的要求。
麻生秋也和蘭堂稍作休整，用禮物盒子套好物品，回去述職。
在港口黑手黨本部，麻生秋也讓蘭堂在黑蜥蜴等自己，一個人抱著經過守衛檢查過的禮物踏入首領室，滿心盤算著怎麼給蘭堂升職。
港黑首領虛弱地坐在辦公桌後，並沒有比一個月前好轉多少。
他用赤紅的瞳孔望著前方。
“分析師，出差歸來，你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一件您喜歡的禮物。”
麻生秋也欠身，就是那種簡單的彎腰禮節，然後上前把禮物放到了辦公桌上，放了香薰的禮物盒子仍然壓製不在那一股特殊的“氣味”。
港黑首領的嗅覺不怎麼靈敏，但是在這方麵如同本能一般。
天生的黑暗者。
老者深深地呼吸道：“是屍體的味道。”
麻生秋也解開禮物盒子的絲帶，把帶來的“手信”給對方看。
對方飽受病痛折磨的臉上有了笑意。
“叛徒就該死！”
“您說的對。”
麻生秋也在立場上與港黑首領保持一致，不會說出掃興的話，若非他上次為了救尾崎紅葉反對過對方，他絕對是老者心中最信任的屬下。
“你想要什麼？儘管說出來。”港黑首領今天的心情很好。
“屬下無能，沒有高強的武力值，叛徒是隨同出差的蘭堂擊殺的。”麻生秋也後退一步，恭敬地說道，“懇請首領大人把嘉獎給予蘭堂，他的異能力能為港口黑手黨做到更多的事情。”
港黑首領哪裡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即使不喜也公平對待了一次。
“可以。”老者嘶啞地說道：“讓他成為黑蜥蜴的十人長吧。”
麻生秋也心下皺眉，這個位置低了，仍然無法脫離黑蜥蜴。
Boss忘記之前說過的話了嗎？誰殺了木村瀨明，可以成為準乾部？
“醫生呢？”老者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你不是說去外麵給我請異能醫生嗎？”
麻生秋也開始瞎編亂造：“我與許多外地醫生見過，他們的水平尚且不如我們請來的醫生，所以我把重點放在了國外的醫生上，提高了在裡世界的懸賞，也加大了針對異能醫生的情報收集工作。”
老者失望至極，情緒有一點失控，遷怒道：“你在外麵那麼久就完成一件事？你對我承諾的可不是這麼簡單？！”
麻生秋也說道：“Boss，我儘力了。”
老者抓起桌子上的禮物盒子，把東西砸到了地上。
“我看你根本就沒有上心！隻記得你的男朋友——！你忘了誰才是你的主人，你處心積慮追殺木村瀨明就是為了他升職！”
“……”
“醫生！我要能徹底治好我的醫生！”
“……抱歉。”
麻生秋也半天憋了這句話出來。
“咳。”
忽然，在首領室的緊張氛圍下，一道聲音介入了港黑首領和分析師的對話之中，“Boss，您需要吃藥休息了。”
習慣性等待首領大人罵個過癮的麻生秋也，瞳孔有著張縮，倏然看向從休息室裡走出來的白大褂男人，目光釘死在了對方身上。這個曾經給麻生秋也提供過藥物，落魄得差點和他PY交易的地下醫生露出不複弱氣的穩重神情，快步走出來，把準備好的藥物和水放到了首領身前。
簡單的幾步距離一跨而過，森鷗外取代了前任私人醫生的地位，成為了為港黑首領醫治身體的新一任醫生。
森鷗外恍若不認識麻生秋也，給首領大人服好藥後，準備退下。
老者的疼痛得到緩解，吃的是最好的鎮痛劑。
“分析師，你覺得我的新醫生怎麼樣？”出於對生命極度在乎的心態，老者要求麻生秋也給予自己一個判斷。
森鷗外無懼無畏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