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一百六十四頂有顏色的帽子(1 / 2)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沙龍聚會裡, 一個個超越者在等著看熱鬨。

他們或是與阿蒂爾·蘭波萍水相交的朋友,或是欣賞過阿蒂爾·蘭波的同僚,總之, 即使在場有不認識波德萊爾學生的人,也會被周圍的人科普一遍蘭波的事跡:法國最年輕的超越者, 保羅·魏爾倫的搭檔。

彆人十七歲的時候還在跌跌撞撞成長, 阿蒂爾·蘭波卻戰勝了無數個強大的異能力者,一舉將異能力進化到了超越者的級彆。

馬拉美去花園裡打電話通知魏爾倫。

在等待的過程中,亞曆山大·仲馬開口道:“夏爾, 也彆太苛刻了。”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用那雙令人害怕的眸子, 瞥過了對方,哪怕是一個細微的動作, 也令他猶如一個驕奢任性的法國貴族。

在花錢如流水上,就算是老派貴族也不如他厲害。

“你有一個好兒子, 自然不在乎。”

“夏爾在嫉妒嗎?哈哈,你也可以和情人生一個孩子。”

風流成性的大仲馬是驕傲的, 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臂攬住坐在他身邊的兒子, 小仲馬撇了撇嘴, 聽見父親的誇讚後臉上微紅。

“小仲馬是我一生最自豪的作品!”

父子皆超越者!

這一定是法國異能力者圈子裡最令人羨煞的家庭了。

法國超越者幾乎沒有一個是禁欲主義者, 各個貌美, 風姿無雙,他們的情人眾多, 但是幾乎沒有什麼私生子或者婚生子。

保羅·魏爾倫在半個小時後來了。

承受著一眾同僚們打趣的目光, 銀發青年走到黑發的波德萊爾麵前,不去仔細看對方的臉,他從波德萊爾的身上看見許些蘭波的影子。準確來說,蘭波有很多壞習慣全部是從波德萊爾身上學到的。

亂花錢, 不在意家庭,喜歡旅遊,追求波西米亞式放浪的生活。

師徒兩個人平時接觸的時間不多,意外的投緣。

“波德萊爾先生。”

魏爾倫坐到了波德萊爾的沙發旁邊,臉上掛著輕盈的笑意,還給對方端了一杯酒,以示尊重,仿佛對波德萊爾繞路走的人不是他一樣。

波德萊爾一改咄咄逼人的態度,抓住了魏爾倫的手,放到眼前。

他細細地摩挲對方中指上的戒麵。

“陪我喝一會兒酒。”

扭過頭,波德萊爾用矜持的口吻說道:“你們該走了,不要打擾我和魏爾倫久違的見麵,尤其是你——”他看向沙龍聚會裡的另一個“保羅”,這個名字在法國太大眾化了,“每次看見你,魏爾倫都不肯讓人喊名字了。”

在場的竊笑聲響起,被點名的讓-保羅·薩特聳了聳肩:“我也很無奈啊,聽說‘讓’還是蘭波小時候的教名,我一次性讓兩位超越者遠離了我。”

保羅·魏爾倫神色淡漠,沒有回應這個人。

沙龍裡的人陸陸續續走了,馬拉美去送客,回來就看見了客廳裡陡然掉入冰點的兩個人,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波德萊爾先生,您和魏爾倫……”

“上樓去,不要在樓下礙我的眼睛!”波德萊爾嘴角的譏笑能讓法國異能力者們冷汗淋漓,“我可要和阿蒂爾的搭檔好好聊一聊。”

保羅·魏爾倫無動於衷,笑吟吟的就像是陪酒的男伴。

斯特芳·馬拉美忽然有一點後悔。

讓這兩個人碰麵,究竟是解決一個問題,還是增加更多的問題?

不得已,無法得罪波德萊爾的馬拉美上樓去了,命令女仆暫時不要去管樓下的事情,自己安安心心地去書房裡看書。

保羅·魏爾倫散漫地說道:“馬拉美還是老樣子,慫得不敢多說一句話。”

有牽掛和家庭的人就是這麼老實,生怕自己的生活被搞亂。

波德萊爾無視他的評語,定睛注視著魏爾倫,以及魏爾倫手上的戒指,“你令人不痛快的方法真是彆出心裁,不戴阿蒂爾給你的戒指,反而戴著不知道從哪裡鬼混得來的戒指?”

魏爾倫苦惱,抽出被抓住的手,五指張開,佩戴著時尚的戒指。

“其實就是一個隨便買的裝飾品,您在介意什麼?”

“蘭波都不會介意的。”

魏爾倫是短發,麵容俊美年輕,一如幾年前不變的模樣。他沒有法國異能力者們愛留的長發,銀發如倒掛的冰霜,根根銀亮,誰也不會知道一直愛笑的魏爾倫究竟在想什麼,又為何笑得出來。

“我說過了,親友的死,我很遺憾,我不可能一輩子沉溺於悲傷之中,您何必抓著我任務失敗、沒有救下親友的事情不放?”

波德萊爾的眼波在搖曳,好似浪蕩的巴黎,夜晚的明珠。

“我以為他會抓住你……這朵惡之花。”

魏爾倫的神色一滯。

惡之花?

用這樣不妙的詞來稱呼他是何意……

波德萊爾深深地說道:“太遺憾了。”

法國的超越者看似很多,然而比不上英國,他收下有超越者潛力的阿蒂爾·蘭波為學生,為對方安排了一條順暢的道路。原本與法國“人造之神”保羅·魏爾倫搭檔的機會輪不到十六歲的阿蒂爾·蘭波,兩個空間係異能力者成為搭檔是一種能力上的重疊和資源浪費。

是他看好保羅·魏爾倫的未來,動用了關係,搶到了這個機會,有保羅·魏爾倫的異能力“平行集”從旁協助,阿蒂爾·蘭波在做任務的安全係數會增高,兩人也可以培養出搭檔的默契和感情。

誰知道戰爭尚未結束,在境外竊取情報的學生就出了事。

法國花費大量心血製造出來的“人造之神”,終究是一個異於人類的自私鬼,保全了自己,放棄了三年生死與共的搭檔。

波德萊爾已經查了魏爾倫好幾年,偷偷去過日本一次,見識到了橫濱租界爆炸的地址,確認自己的學生死無全屍。直到近期看見魏爾倫對阿蒂爾產生了一絲眷戀,他倍感諷刺,“但凡你帶回他的一點遺物,我也不會這麼憤怒,你將他徹底的留在了那個國家。”

“你讓我們國家的超越者死在異鄉。”

“寂寂無名而死。”

“那該是多麼寂寞的一件事。”

他的學生喜歡熱鬨的世界,喜歡溫暖的夏天,卻死在了偏僻之地的春天,沒有見到盛夏之後,戰爭結束的那一天。

“保羅·魏爾倫。”

“因為你的失職,你讓法國在異能大戰上蒙受損失。”

“我以巴黎公社領導人之一的身份,將你驅逐出巴黎,離開我的視線!”

從容不迫的魏爾倫終於被打破了平靜的表麵,如同往他的心湖裡砸下了大石頭,自己竟然被人驅逐出巴黎?他不敢置信地說道:“你憑什麼說是我的失職!隻因我活著回來了?!”

“沒錯。”波德萊爾冷漠的說道,“你死了,法國可以把你體內的力量收集回來,再造一個超越者。”

“一位天然的超越者的死去,意味著什麼?你不會不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他的命比你更有價值,成長性更高。”

“你在憤怒什麼?”

波德萊爾發笑,嘶啞的笑聲是巫師的詛咒,“當你選擇背叛阿蒂爾的時候,他可曾如此憤怒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