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第二百六十二頂重點色的帽子(1 / 2)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卡西莫多蹲守了一天, 從貌美蒙麵的東方舞女裹上披肩出門,到見證對方走入人群,與街上的所有商販和路人交談。無論是乘坐兩輪馬車的貴族, 還是地位卑賤的乞丐,東方舞女能與任何人聊上起碼一句話。

“你好。”

“在這裡生活得怎麼樣?”

“吃飯是幾餐?有無肉食和蔬菜搭配?喝得是熟水還是生水?”

“你們國家的人民多久沐浴一次?”

“今天的天氣真好, 你們的業餘活動是什麼?”

“這裡唱歌跳舞最好的人在哪裡?嗯……不是在國王的宮廷, 而是在巴黎聖母院的唱詩班嗎?很高興知道你們國家如此推崇藝術。”

東方舞女纖細的背影時而駐足,時而彎腰傾聽乞丐的話,慈悲而平等。

“她”長得高, 骨架小, 皮肉精致,猶如天上的仙女, 勝過了很多發育不良的貧窮者,不少人深深地懷念著那雙在舞裙下筆直的腿。不少自詡法國上層社會的貴婦的人在“她”麵前大若麵盆, 羞於展露自己引以為傲的腰身,在心底惡毒地罵著對方沒有一個男人喜愛的豐滿的胸脯。

沒錯, “她”的胸口缺乏圓潤的起伏, 也沒有露過那抹白肉。

卡西莫多卻覺得根本不重要。

和很多人一樣, 他沒能看清楚東方舞女麵紗下的真容, 恨不得去撩起麵紗, 一窺真容,滿足那份窺探的欲/望。

越是看不見, 越是覺得對方美得不可方物, 身材是否豐滿變得無關緊要。

“她”是來自國外的絕色美女。

“她”的祖國強大而富有,地域極廣,盛產著茶葉、瓷器和絲綢。

卡西莫多對東方舞女的印象進一步增加了光環。

因為東方古國太美好了!

在“她”的口中,飲食要注重葷素搭配, 喝水要喝燒開後放涼的溫開水,東方的家家戶戶都會儘量清潔身體,男女皆蓄著長發,不會特意把頭發剃乾淨。人人以長發如雲、膚若凝脂、皓齒潔白、身無體臭為榮。

被東方舞女搭話的法國人都仿佛臨時肩負起國家的榮耀,努力把法國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所以當他們回答“喝熱水、洗熱水澡是貴族老爺們偶爾會的事情”的時候,東方舞女眼中浮現的不可思議讓他們自卑了起來。

乾淨的水源離他們太遠了,他們不願承擔起把水運回去燒開的體力活。

十五世紀的法國巴黎最乾淨的地方仍然有著一股異味。

那是……糞便的臭味。

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法國巴黎的街上人頭湧竄,圍觀“她”的人勝過了昨天來看異國舞蹈的人。他們渴望聽一聽那傳說中太平盛世的世界,尤其是國外的世界也有宗教,而且信徒無數,有著獨特的神話故事。

卡西莫多看得入了神,聽不見聲音的他,隻能去看東方舞女在麵紗下微動的嘴唇和講述故事的時候靈動的雙眼。

不知不覺,他完全不知道四周的人群對麻生秋也的定義從“東方舞女”演變成了“來自東方的藝術家”,固執地認為對方就是跳舞的人。

“我們國家主要是有兩種教派,一種是道教,一種是佛教,道教是本土的教派,修士們追求的是超脫塵世的機會,佛教是外來的教派,主張的是救濟他人,為下輩子積攢做好事的回報……我尊敬所有的神明,讚美神明對凡人的厚愛,我相信你們信仰的神明一定是同樣崇高的存在。”

在中世紀,沒有信仰?這比不信上帝和聖子耶穌、聖母瑪利亞還要嚴重!

無信仰者是要完犢子的!

麻生秋也迅速為自己的明朝“流浪藝人”人設補上了漏洞。

他不怕自己被人指責信仰他神,希臘神話、北歐神話在歐洲十分流行,信仰種類豐富,連法國自己都有著名的凱爾特神話!

上帝的教派一家獨大,他不想被宗教的人要求信仰天主教或者基督教。

忽然,麻生秋也轉過身,如同精準撲捉,越過人群直視一個躲躲閃閃的畸形兒,對方又矮又壯,醜陋怪異,如同一個神明眼瘸了才會創造出來的人類。他的眼中有明亮的光芒在撲閃,幾近愉悅地反客為主道:“瞧,這是誰?你們法國的男人怎麼不敢上前,居然躲著我?”

話音落下,無數視線紮在了卡西莫多的身上,熟悉卡西莫多的人沒有忘記昨天的比醜大會,哄然大笑,借此找回了自信心。

“他是卡西莫多!”

“聖母院的敲鐘人,一個十足的怪人!”

“東方的女士,你千萬不要誤會法國人,我們絕對沒有這麼醜。”

“上帝啊,他的模樣就是魔鬼在世。”

“卡西莫多聽不見,不要找他聊天,我擔心會嚇到您!”

“快來和我們說一說東方的神話吧……”

卡西莫多大吃一驚,想要落荒而逃,然而麻生秋也在眾目睽睽之下搖頭,笑著說道:“你們在說什麼?他在我的眼中非常正常,是一位身強力壯的男性。”

四周尖銳刺耳的笑聲戛然而止。

麻生秋也牽扯出卡西莫多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奚落這個可憐人。

他在為自己不被卡西莫多綁架做準備。

在他的認知中,自己是一個武力值“柔弱”的舞者,加上上輩子的經驗也打不過卡西莫多,不想被綁去巴黎聖母院被副主教強/暴就要提前布局。他不想賭副主教發現他是男性,還會不會熄滅想法,法國人的節操不可信。

喜歡紙片人,和紙片人要對自己不利是兩碼事!

卡西莫多是他喜歡的《巴黎聖母院》的角色,甚至可以說是男主角,如果這個世界是單一的名著世界,重要的意義超出了整個世界的所有人。

“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句話,不要以容貌來判斷一個人。”

麻生秋也往前走去,學過舞蹈的身體體態輕盈,扮起女裝毫無違和感。

——感謝外國人的眼盲。

——東方十六歲的少年,約等於沒長開的“少女”。

他的身高大約一米七,比卡西莫多要高。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摸到麵孔凶惡、實則僵硬的卡西莫多。

麻生秋也對卡西莫多不禁產生了幾分憐愛之情。

【我是讀者啊。】

【三次元的讀者作品,有幸來到名著世界,怎麼能不去改變悲劇。】

【縱然我自己也家徒四壁,毫無根基,有貞/操不保的風險,我也比卡西莫多的人生起/點好太多了,我可不是原著裡無依無靠的愛斯梅拉達。】

【我要……把握命運,努力活下去。】

【如果貧窮,就變得富裕,如果卑微,就向上爬過去!】

他的腦海裡閃過勵誌的念頭,印象中自己似乎為了誰這麼努力過。

是誰?

上輩子殘缺的記憶裡,自己有這麼拚搏過嗎?

他難道在大學期間談戀愛了,穿越之後忘記了自己的女朋友?

麻生秋也無法忽略心中的空落落,失去記憶沉甸甸的分量,自己的雙腳踩在中世紀法國巴黎的土地上也感到輕飄飄的不真實感。

他壓下雜念,微笑地看著沒有自我的卡西莫多。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卡西莫多,用國際通用的樸實手語表達了自己的友善。美醜不重要,沒有哪個三觀正常的讀者會討厭一位受儘欺淩、仍然對世界保留著期待和善意的人。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就是原著卡西莫多對愛斯梅拉達的“愛”。

“你好,卡西莫多。”

同樣的情懷,同樣的喜愛。

麻生秋也衝破了世人對美醜和善惡的限製,對卡西莫多真誠地笑著。

卡西莫多愣愣地去看秋也麵紗下變得清晰的口語。

他看懂了最簡單的口語。

有人在向他打招呼,呼喚他的名字,為他擋下了其他人的嘲諷,而他卻一心一意想要完成養父交代的要求,綁走對方。

這個世界最諷刺的事情莫過於如此了。

撒旦看了也會發笑。

……

日本,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