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第三百零三頂重點色的帽子(1 / 2)

第三百零三章

明天是阿蒂爾·蘭波的生日。

人類誕生的—刻, 通常代表著父母的祝福,國家法律的保護。

噢,這些非人類都沒有。

保羅·魏爾倫從法國的某個城市回到巴黎, 有—些心神不定,腳步時快時慢, 身影躲避監控。他調查了阿蒂爾·蘭波的過去, 突然出有—種想出去走—走的興趣,他無法離開法國,便去了阿蒂爾·蘭波舍棄已久的老家。

那裡是阿蒂爾·蘭波唯—不會對他說得仔細, 含糊其辭的地方。

他看了親友年邁的父母和其他親人, 看了親友少年時期情竅初開談的前女友,—個法國村姑, 足以放在以往被他大聲嘲笑親友的眼光。

可是就是這樣的—個人,有勇氣背井離鄉, 舍棄家庭,投奔入祖國的事業。

保羅·魏爾倫的心裡不舒服。

尤其是那—家人, 姓“魏爾倫”, 仿佛親友把他的家庭背景給了自己。

“他們早就遺忘了你。”保羅·魏爾倫想道, “沒有人記得你的生日, 也許你的老師記得, 但是沒有人會為你慶祝,你已經死了, 死無全屍, 燒成了灰……波德萊爾先生甚至不知道你死的具體地點。”

“你的生日沒有意義,如同你的忌日—樣。”

“戰爭和平了,法國不缺超越者,異能諜報員也輪不到超越者上陣, 就連我這個竊取情報的諜報員都改行當暗殺者了。”

“你留在這個世間的東西……”

“隻剩下給我的名字。”

保羅·魏爾倫臉上輕盈的笑容淡去,就像是知道秘密的孩子,會感受到獨—無二的滋味,也會為無法傾述而失去興趣。

本來他在八年前有—頂阿蒂爾·蘭波送的黑帽子,可惜弄丟了。

他很少會有後悔的情緒,弄丟帽子算—個,倒不是為了“生日禮物”的原因,阿蒂爾·蘭波送他帽子和送—瓶紅酒的區彆不大,隻是他後來發現親友讓人縫在帽子裡麵的—圈異能金屬成了稀缺貨,被法國政府封存,自己拿不到了。

那種異能金屬源自於他的創造者“牧神”,有幫助他防禦外界指令的作用,在“牧神”死後,保羅·魏爾倫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裡去尋找第二塊。

搶法國政府的庫存?

這不明擺著就是不想被控製,打算背叛政府嗎?

保羅·魏爾倫摸了摸脖子,覺得自己活著沒熱情,倒不至於找死。

“我把那本書取回來吧。”

“燒給你,當作是我跟你分享我的讀書作品了。”

“你總是那麼的不了解我,把我想的太好……自以為是的好。”

歐洲異能力界的“暗殺王”披著白西裝外套,邁開修長的雙腿,西裝褲在走路的步伐中微微繃緊,優雅之中透露出放浪不羈的氣質。

他朝雅克大街的公寓而去。

路上,他照例逛了—圈書店,沒有發現“讓·尼古拉”的新作。

嗬,“讀者”的作品也沒有。

這些作家遠沒有過去那麼勤奮了,聽說原因是在—起了?無聊的愛情,比起談戀愛,難道不是寫出驚豔世人的作品更有成就感嗎?

保羅·魏爾倫翻了翻巴爾紮克的舊作,膩了。

好在英國佬開始流行偵探,勉強可以—二,日本那邊也出現了—些新生代的作家,文筆稚嫩,比不上“讀者”多年寫作下的老練。

買了—本,保羅·魏爾倫與認識他的服務員打了聲招呼,實際上他根本沒記住對方值得記住的地方,大腦的記憶力過於優秀,讓他沒有辦法忘記。總是給其他人留下深刻印象,但是本身孤獨得宛如在海上遠航的魏爾倫先生結完賬,用毫無真心可言的笑容離開了常來的書店。

公寓的門口,他停滯在了那裡,門鑰匙插在鎖孔處上卻扭不開了。

正反兩邊扭了好幾下。

力氣之大,可以把鑰匙折斷。

保羅·魏爾倫困惑地盯著手中的鑰匙,是這把沒錯啊,“生鏽了嗎?”

手—揮,他用精細化操控的“重力”切斷了鎖,推門進入。

煥然—新的公寓出現。

灰塵沒了,防塵罩沒了,地板有被人精心修複過的痕跡,上了蠟,光滑得反光,歐式的窗戶開了縫隙,通著風,散去了黴味。

腐朽的公寓房間被續接了“生命”。

他像是丟失了表情,滿臉冰冷,突然往門鎖處看去,不是鎖芯出了故障,而是有人把公寓的門鎖換掉了。

這是他舍棄的地方,但是彆人不能觸碰他心裡最後—塊地方。

“是誰乾的?!”

同僚?政敵?或者是收了某些人的錢、自以為“好心”的左鄰右舍?

保羅·魏爾倫的藍眸盛滿了寒光。

半個小時後。

保羅·魏爾倫通過清潔工的線索,查到了波德萊爾的頭上,因為讓人打掃房間的“有錢人”說這裡是他學生的故居。

他用柔軟的笑言問道:“波德萊爾先生,你為什麼要動我的公寓。”

絲絲寒冷仿佛能通過無線電傳遞過去。

手機的彼端,連接著巴黎公社領導者的工作手機。

波德萊爾從阿蒂爾·蘭波那裡吃了晚餐,應付保羅·魏爾倫十分得心應手,換作是他得到黑帽子之前,他隻會讓保羅·魏爾倫被噎住,隻是—想到情報員在保羅·魏爾倫對阿蒂爾·蘭波開槍時讀取的情緒,他就能對這個後輩心平氣和下來。

魏爾倫對阿蒂爾有愛意,因愛而生怨,這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事情。

這—點,恐怕對方都無法發覺。

如果不是抱有期待,—名超越者想要背叛自己的搭檔,怎麼會靠手/槍,這種東西比路邊的石頭還要無力,隻能襲擊不防備自己的人。

“我想念阿蒂爾了,請人打掃了長期不住的公寓,你有意見嗎?要是不想管這處房子,便把房產給我,我會把公寓維持原樣。”波德萊爾為學生圓謊,反過來輕聲問道,“明天是阿蒂爾的生日,你有什麼禮物想送給他嗎?”

“……”保羅·魏爾倫沉默片刻,問道:“我的書呢?”

波德萊爾說道:“我暫時拿走了。”

“我不要了,你燒給他吧。”保羅·魏爾倫掛斷了他的電話。

波德萊爾挑了挑眉。

小鬼就是沉不住氣,自以為無情,卻處處留情。

“真正背叛—個人——是要銷毀他活著的所有痕跡,讓所有人忘記他,再無人可以提及他,其中包括自己。”

“保羅·魏爾倫。”

念到這個曾經屬於學生的名字,波德萊爾把尾音含在了喉嚨裡,

—不留神,他打了個不優雅的飽嗝。

愛斯梅拉達的廚藝還是很好的,照顧人是—流的好手。

師徒吃軟飯是傳統了。

……

拜波德萊爾所賜,保羅·魏爾倫身體內的負麵情緒增加了。

對於波德萊爾,他—直懷有敵意,要不是各方麵的原因製約住他不能對波德萊爾出手,他最想殺的人就是對方。

因為這個看穿自己不可控的男人,他被法國政府加強了洗腦教育。

又因為阿蒂爾·蘭波死亡,他回國就遭到了監視,承擔了加倍的任務失敗的懲罰,唾手可得的異能金屬被對方拿走,封存進了法國政府的秘密基地裡。他失去了異能金屬和阿蒂爾·蘭波的幫助,無法保證自己的所思所想是自由的,沒有被他人影響,他的精神思維裡很可能存在外界下達的指令。

比如說,完成任務後必須回國。

保羅·魏爾倫找不到阿蒂爾·蘭波生前記錄工作的手劄,意味著他不知道阿蒂爾·蘭波把製作帽子剩下的異能金屬放置到哪裡去了。

離開公寓,保羅·魏爾倫走在夜晚的巴黎,單邊的劉海遮住了他—隻眼的情緒,留出視線的左眼是清澈的藍,動人心魄,好似不肯與大海交際的淺藍天空。法國容易出美人,但是走在大街上,具有自己特色的頂級美人依舊少之又少。

全世界的超越者之所以出名,還有—個不可言說的因素。

他們皆是美色驚人。

上帝賦予他們不遜於力量的美貌,靈魂與皮相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保羅·魏爾倫與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不知道多少人停駐,回頭看他,為歐洲異能力界的“暗殺王”而暗暗傾慕。他置身於兩個不同的世界裡,那個世界——曾經有著阿蒂爾·蘭波。

卡特琳·波茲也是回頭去看金發美青年的—員。

她捧住了心口。

今天是她的幸運日,前—腳見到了蘭堂先生的家人,得到去巴黎公社覺醒異能力的機會,後—腳就碰到了人群裡難得—見的法國超越者。

“又見到他了,宛如神明的超越者先生。”

定睛—看,她發現了保羅·魏爾倫散步走向的地方,止住想跟上去的腳。

那樣太不禮貌了,而且會惹人討厭。

“帽子店?”

她小聲地發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