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第三百四十六頂重點色的帽子(1 / 2)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這個淩晨格外的漫長、壓抑、沉重。

港口黑手黨本部, 中底層的成員尚不知道自己的首領已經離世。

他們隻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安,沒有人敢大聲說話,配備武器的武鬥派成員不停地外出, 硝煙味十足,整個組織提升到最高等級的警戒狀態。而那些見到橫屍遍野都不眨眼的大人物們, 不少人看見了他們臉上難掩的悲意。

這令值夜班的他們難免猜測高層裡有誰發生了意外。

是誰?

是不是五大乾部?

上一回氣氛如此緊張, 還是在首領位置交替和老首領發瘋的時期。

有人依稀記得,自己外出去“Family”便利店買宵夜回去的時候,好像看見港口黑手黨本部的頂樓上突然打開了探照燈, 應該是有人乘坐直升飛機出去。

可是天上卻沒有一架直升飛機的影子, 仿佛是一個錯覺。

之後,那些從頂樓天台穿出的窸窣聲音, 更像是半夜的鬼故事,有人說是海鷗、烏鴉之類的聲音, 有人說是天台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還有人說一聲聲斷斷續續的高空回音是有人在哭泣, 才會聽得人雞皮疙瘩泛起。

總之天台成為禁地, 除了組織的高層, 沒有人能去天台一探究竟。

港口黑手黨的乾部彙聚於此。

森鷗外沒有讓大佐和八木下一之流靠近, 雖然肩膀在之前被中原中也撞青了一塊, 現在也差點跟兩位乾部動起手,他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

“請給首領大人留下一些尊嚴, 等他們為首領大人整理遺容。”

“在此, 我是一名醫生。”

“不要再給首領大人的親屬增加不必要的痛苦了。”

大佐和八木下一之流遠遠的就看到了地麵的血水,明白情況的嚴重性,這麼大的出血量超過了正常狀態,屍體肯定無法完整。然而人的理智和感情是無法兼容的, 八木下一之流憤怒道:“為什麼尾崎紅葉可以過去!”

森鷗外說道:“今天是一月十日,首領大人和紅葉君的生日在同一天,整個晚上她都留在港口黑手黨本部等首領大人。”

大佐猛然說道:“為什麼首領大人出事的時候,她不在身邊?!”

留在森鷗外旁邊的間貫一想要開口辯解,森鷗外製止他的越界行為,涉及首領死亡的大事,輪不到任何人用個人私情進行辯解。

“紅葉君有責任。”森鷗外嚴肅道,“我們亦有責任,切勿推卸,因為我們都沒有保護到首領大人,首領大人是在我們本部的天台上死去的……最後見到他的人是首領室的守衛,那些人……很不幸中/毒昏迷,處於治療狀態,無法回答我們的問題。”

大佐問森鷗外:“為什麼他們會中/毒?”

八木下一之流咬牙切齒:“他們嚴重失職!該讓他們去給首領大人陪葬!”

森鷗外聽完兩人的話,低聲回答:“你們還不明白嗎?襲擊者不是從地麵入侵港口黑手黨本部,而是來自天上——我們的首領大人早就預防了這種情況,在夜晚的首領室裡布置了毒/氣裝置,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要離開本部的時候,敵人就恰巧到來了,不幸的正麵撞上了敵人。”

大佐回想到淩晨動蕩不安的局麵:“那個海上的怪物是怎麼回事?也跟敵人有關係嗎?封鎖住整個橫濱市的金色空間是……蘭堂君的力量?”

八木下一之流同樣關心著這些問題,但是不敢相信蘭堂有那麼強大。

日本境內,從未有人聽說過這種超大範圍的空間係異能力!

“是的。”

森鷗外給予了肯定。

首領離世,代表著下一任繼任者的森鷗外不打算隱瞞太多,隻會適當的修飾真相,今天的事會引起關東地帶的震蕩,無數人會關注著港口黑手黨。

“蘭堂君為了給首領大人複仇,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擊敗了敵人。”

這話聽上去可真是合情合理。

大佐心底發冷,麵色諷刺,八木下一之流也想到了關鍵所在。

“蘭堂當時不在首領大人身邊?”

“不在。”

“他去哪裡了?”

“蘭堂君和首領大人經過商議,決定提前回法國,晚上去了羽田機場。”

“首領大人淩晨乘坐直升飛機是去找他?”

“對。”

“他們鬨矛盾了?”

“在蘭堂君辦理完離職手續後,這是首領大人的家事,不是我該說的內容,你也不該問,我相信比你們更悲傷的是蘭堂君。”

森鷗外沒有正麵回答,話裡話外透露出一個意思:沒錯!是蘭堂引起的原因!麻生秋也淩晨去找蘭堂,遭遇了敵人的襲擊!

如果要有人被憎恨,被遷怒,森鷗外認為蘭堂君最適合這個角色了。

【蘭堂君。】

【是你毀了麻生秋也。】

【我的師兄……他不是死於敵人,而是死於絕望啊!】

港口黑手黨首領在生日的淩晨,心如死灰地死在了敵人手上,不去對部下進行任何形式上的呼救,自己脫了上衣,讓敵人沿著身上的傷口把自己分屍!

屍體的大小和碎塊證明了“死因”!

這種真相說出來過於駭人聽聞,森鷗外選擇了隱瞞。

他側過身,隨著另外兩位被自己安撫住的乾部,去看那些人的悲痛。

戰場上的“死亡天使”僅比中原中也慢了一會兒就趕來了,與謝野晶子跪坐在地麵,滿臉哀容,少女在人生中不可避免的又見到了死亡。

就在前一天,與謝野晶子見過麻生秋也,勸說對方振作起來,想要治療麻生秋也的身體。雖說麻生秋也拒絕了她的好意,但是對方說了,等到找回蘭堂就接受治療,絕不會故意地去傷害身體、拖垮自己的小命。

可事實上呢——

與謝野晶子遲鈍地看向渾身海水未乾,發著抖的長卷發男人。

對方被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救了回來,未能與愛人殉情,說不出是幸運還是不幸,被逼著麵對港口黑手黨本部的碎屍慘案。

阿蒂爾·蘭波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無法集中焦距,他擁抱著麻生秋也留給他的完整頭顱,低聲喃語,細碎的法語沒有人可以聽得清。從同歸於儘失敗的節點中緩過來後,阿蒂爾·蘭波沒有再跟彆人說過話,垂著頭,不肯交出頭顱,除非麻生秋也的身體恢複完整的狀態。

太宰治不給麵子地說道:“蘭堂先生,你不是很厲害嗎?坐在這裡發呆嗎?我們都在為秋也拚湊身體,你也給我過來!”

太宰治自從昏迷過一次之後,性格變得更加陰沉冷酷。

“說錯了,我不該叫你蘭堂先生,應該稱呼你為‘阿蒂爾·蘭波’,麻煩你早點注銷掉日本的名字,省得我們容易喊錯來。”

“……”

阿蒂爾·蘭波終於有了反應。

他在太宰治冷漠如冰的眼神下釋放出亞空間方塊,保護住頭顱,不讓頭顱被太宰治得到,然後跌跌撞撞走過來,為麻生秋也斂屍。每一塊屍體的碎片都是往阿蒂爾·蘭波的心頭上刺了一刀,血肉模糊,成為夢魘的一部分。

中原中也忍著淚水,鼻音很重地說道:“蘭堂先生,您去休息吧,給父親整理身體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屍體被分散得太開了,身體表麵還好辨認,內臟根本無法拚回去。

港口黑手黨已經連夜去請日本最好的入殮師,確保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關東地區的龍頭老大、橫濱市黑夜下的無冕之王可以有尊嚴的死去。

在整理屍體的尾崎紅葉看一眼都傷心欲絕,完全能理解蘭堂先生的情緒。她對太宰君的遷怒感到毫無道理可言,蘭堂先生縱然有錯,也是麻生秋也愛著的人,你怎麼能逼迫對方去麵對不堪忍受的畫麵。

阿蒂爾·蘭波撥開了中原中也想扶住他的手,喃喃自語。

“這不是手臂的碎片……”

“這是腰……”

“這裡……是心臟的碎片……沿著腰側往上切開的……”

“他的紋身……在這裡……”

破碎的屍體被放在了白布之上,染上血花,觸目心驚,阿蒂爾·蘭波找到了麻生秋也後腰處的皮膚,拚湊出了“Arthur Rimbaud”的名字。

尾崎紅葉再次難過,啜泣道:“秋也先生非常的愛您,全日本也找不出比他還要深愛您的男人了,他把您的名字留在身上,永遠不想跟您分開。”

中原中也是第一次看到父親身上的紋身。

阿蒂爾·蘭波木然地說道:“是啊,他愛我……我們本來會幸福的……如果這個名字……”是我的該多好。

他突然止住了後續的話,似笑似哭,無端的給人恐懼的感覺。

麻生秋也對他有怨,有恨。

阿蒂爾·蘭波也有。

隻是麻生秋也死了,阿蒂爾·蘭波的心也跟著一起死了,不會有人再知道——他們的相愛是建立在錯誤認知上的誤會。

“他愛我……我愛他……我們互相深深的愛著……”

——麻生秋也恨阿蒂爾·蘭波。

阿蒂爾·蘭波繼續為愛人收斂屍體,不再失魂落魄,眼中有了專注之色,臉上漸漸地出現淡淡的幸福感,刺痛了其他人的眼睛。

“無可自拔……”

——阿蒂爾·蘭波恨麻生秋也認錯人。

“我們相愛八年……”

——欺騙與被欺騙的八年。

“他喜歡我的才華,讚賞我的詩歌,稱我是他抓不住的一道風……他讀的懂我的內心……我們因為才華而結識……時常引以為傲……”

——到頭來,誰也沒有看懂誰的靈魂。

“我一直想告訴他,我沒有那麼難抓住……他不信……他害怕我離開……”

——你愛的人是誰?

“以後……我就不離開了,我會替他保護你們……”

——親愛的,就讓假的成為真的吧。

在五個人的努力之下,麻生秋也的屍體恢複了相對的完整性。

阿蒂爾·蘭波拚出了麻生秋也被切開的手掌,還缺了一處,他用蒙上了灰色調的綠眸看向了太宰治,“治君,把戴戒指的手指還給他。”

太宰治沉默地拿出了口袋裡滴著血的手指,走過來,半蹲下,把無名指放到了左手上,完整的左手呈現出破碎的詭異感,這隻手不僅是撫摸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頭頂,也安慰過尾崎紅葉和與謝野晶子。

阿蒂爾·蘭波看了許久,召喚來了“彩畫集”。

作為伴侶,他親手把麻生秋也的頭顱放到了脖頸之上,那個脖頸再也承載不住男人的智慧、瘋狂和對愛情的癡愚了。

黑發男人的“身體”躺在冰冷的地麵,四分五裂,唯一溫柔而漂亮的頭顱安靜地“睡著”,仿佛做了一個略帶悲傷的好夢。

不再是無聲地嘲笑誰。

死去的人,又怎麼會留給彆人多餘的情緒。

麻生秋也已經心滿意足地讓阿蒂爾·蘭波與保羅·魏爾倫決裂了。

阿蒂爾·蘭波用輕柔絕望的聲音說道。

“啊……我隻屬於你了。”

阿蒂爾·蘭波把黑大衣蓋在了麻生秋也的身上,身體險些搖晃,用手臂支撐住了自己,沒有依偎到破碎的身體裡去陪伴躺著的男人。

這是一件多麼寒涼的事,他是冷的,秋也是冷的,他們無法再取暖了。

“等我死後,我們的墓碑上會刻著彼此的名字。”

阿蒂爾·蘭波笑得有了一些開心,喘不過氣。

他的牙齒上殘留著血。

不是外傷造成的,而是鬱結於心,被氣到了吐血的地步。

太宰治看出他超出負荷的痛苦之情,走到森鷗外那邊,在森鷗外疑惑的目光下冷不丁地抓住森鷗外的外套,抽出了裡麵的一本染血的手稿。

森鷗外歎息:“這不是你要求我藏起來的嗎?太宰君……”

取回了手稿的太宰治回到阿蒂爾·蘭波附近,把在血泊裡浸泡過的遞了過去:“這是秋也寫給你的,上麵有他愛著你的證據,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認為寫一本就有用……太愚蠢了……這樣的愛情……”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秋也此生最愛最恨的都是你。”

“這個自卑狂的瘋子哥哥……”

“把心都掏給你了。”

心,能在活著的時候掏出來嗎?

可以的。

麻生秋也的心頭肉就是阿蒂爾·蘭波,最初撿的人也是對方,男人把阿蒂爾·蘭波的位置放在了全世界之上,可以為了愛情做出一切瘋狂之事。

當他恨上自己最愛的人,反而不像是了憎恨了。

更像是——他挖出了自己心,用憎恨來述說自己扭曲的愛。

【我愛你!】

【我愛你!】

【我要你一輩子記住這件事!】

【我要你一輩子痛苦,用來彌補你拋棄我的這件事!】

阿蒂爾·蘭波的臉色驟然痛苦,手指蜷縮,宛如愛情的毒/素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動作急切的接過了這份染血的手稿,剛翻開第一頁,便聽見太宰治陰鬱地問道:“昨天晚上二十三點四十五到零點之間,你在做什麼?”

阿蒂爾·蘭波沙啞道:“我去找人,怕他在外麵亂來……”

太宰治又問道:“打了電話嗎?”

阿蒂爾·蘭波默認。

太宰治說道:“如果你給保羅·魏爾倫打電話的時候,秋也就在另一邊聽著,仔細回憶一下,你究竟在那通電話裡說了什麼話。”

阿蒂爾·蘭波的瞳孔放大。

高空,風聲,保羅·魏爾倫說在外麵抱怨的話語近在耳邊。

【我要你說你想我。】

【想你,快點。】

在羽田機場的自己催促著保羅·魏爾倫快點回去,不要在外麵閒逛。

保羅·魏爾倫誘導性地問道:【當初那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你不會再跟我計較吧。】

阿蒂爾·蘭波一心一意想要跟保羅·魏爾倫化解矛盾,帶對方回法國,自然是有什麼好話撿什麼好話說,句句也是發自真心。

【不會的,我說了原諒你,你不必懷疑……】

如果秋也就在旁邊……

【我找到了當年做任務留下的手劄,那時的心情化作文字留在上麵,我沒有忘記,無論前方是怎樣的地獄,我都不會憎恨你。這本手劄原本是留給你的遺物,記錄了我認識你的過程,可惜你沒有去找尋……】

如果秋也聽著他與保羅的對話……

【隻要你能獲得人類的感情,擁有牽絆,便能創造新的未來。】

如果保羅讓秋也誤會他們複合了,要一起回法國……

【你的降生對於世界是有意義的。】

如果……

【我很高興遇見你。】

秋也在絕望的狀態下,聽見了自己的這番話……瘋狂了……

阿蒂爾·蘭波看著自己的雙手,就像是看著殺死秋也的雙手,混亂地說道:“我給保羅打電話的時候……他……秋也……沒有發出過……聲音……”

中原中也在前麵沒有聽懂,慢慢意識到了原因,殺死父親的是蘭堂先生前男友和搭檔保羅·魏爾倫,蘭堂先生在父親死之前給保羅·魏爾倫打過電話,父親是聽著那一通電話失去了求生欲。

太宰治心中有了答案,麵無表情地說道:“因為他不敢。”

阿蒂爾·蘭波慘笑:“為什麼……不敢……”

“你讓他覺得他才是第三者,你要拋棄了他。”太宰治說道,“他為欺騙你不安了八年,以為你會殺了你的搭檔,誰能想到你們會和好,你又在那個要命的時候說了那些話,徹底粉碎了他的自信心。”

“他最大的錯誤是騙了你,你最大的錯誤是沒有看清楚身邊的人。”

太宰治也覺得諷刺。

一個人給予彆人寬容,卻不給自己的愛人一些餘地。

一個人溫柔對待彆人,卻不肯溫柔對待自己。

兩人真是天造地設,讓旁人同情,讓旁人笑話!堅持了八年的愛情就這麼容易傷害自己人嗎?盛開在謊言上的花朵就必然凋零嗎?

“阿蒂爾·蘭波,你真可憐。”

“你連你愛的人……的苦苦哀求都聽不見……”

阿蒂爾·蘭波恍若沒有聽見太宰治的嘲諷,也沒有感受到中原中也變了臉色的驚愕,更沒有時間去關心尾崎紅葉、與謝野晶子等旁人的目光。

他已經失去了家庭和婚姻,沒有關係,秋也給了他恨意……

全心全意的恨也是愛……

秋也恨著他。

秋也無比的憎恨他拋下了自己。

但是……我沒有啊,我從來沒有拋棄你,是你讓我明白真正的愛情是怎樣的滋味,有一個家庭是多麼溫暖的事情。

阿蒂爾·蘭波用重新染上淚意的視線去看不怎麼工整的手稿,麻生秋也沒有治療傷口,是頂著雙手掌心的疼痛寫完的……

“好多血啊……”

他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怎麼也擦不乾淨。

字跡被暈染了。

全是麻生秋也的血。

“秋也不怕我看不清嗎?幸好我能猜出你的字跡……”阿蒂爾·蘭波一邊低笑,一邊吃力地麻生秋也的,磕磕絆絆地念道:“贈予蘭堂……的生日……禮物,這是我八年來最真實的感受,也是一個騙子丟開遮羞布後的自述……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的臉……那就看我的吧……”

——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你的原諒。

——回到我的身邊吧。

——蘭堂。

……

麻生秋也是在日本淩晨出事,收斂完屍體也沒有天亮。

英國,倫敦的下午,偵探大會的尾聲在年輕又聰明的江戶川亂步的要求下,偵探們寫下以“情殺”為主題的短篇。

不擅長寫的偵探感慨:“這個家夥騷/擾人的方式太獨特了。”

周圍的人齊齊黑了臉。

是啊。

你不同意就把你各種問題扒出來的“獨特”。

柯南·道爾笑嗬嗬地湊了這個熱鬨,用煙鬥敲了敲煙灰缸,吸了一口煙絲的味道,在手稿本上潦草地寫下了大綱。

情殺啊,肯定要製造多角戀比較好。

江戶川亂步盤腿坐在沙發上,虎視眈眈地監督著眾人,他的手稿早就寫好了,丟在桌子上,等著大家寫完後再互相翻閱。

坐了一會兒,江戶川亂步果不其然地跑去圍觀其他人的寫作。

一下子看這個人,一下子又看另一個人,嘴裡還會發出嘀嘀咕咕的貓言貓語,非常擾人清淨。

柯南·道爾在他探腦袋過來的期間,用煙鬥敲在了對方額頭上。

“小家夥,不許偷看。”

“我不小了!”

被抓包的綠眼睛少年用年齡說服對方。

柯南·道爾下筆慢悠悠的,看得江戶川亂步心急,江戶川亂步的飛機訂在了晚上,倫敦到東京需要十一個小時,他想要在明天回到家裡補眠,晚上再跟家裡人度過一個美好的生日宴會。

“比我小十歲以上的都是小孩子。”

“……中年男人都是這種想法嗎?喜歡把人當小孩。”

“嘴巴可愛一點,才會更可愛,你又不是不明白……哼,你懂的,這個世界喜歡哪樣的人,亂步君。”

“嘖。”

江戶川亂步學到了太宰治的口癖。

以前他是一個多麼單純天真的好孩子啊!自從接觸到了麻生秋也,他就被塞了一本又一本的厚黑學,變成了白切黑的模樣。

江戶川亂步忍了柯南·道爾的速度十分鐘,破功道:“寫快點,再寫長一點嘛,我家監護人對你的最感興趣了……”

柯南·道爾偏不,說道:“這可是要看靈感的,不要無禮的將彆人創作的東西當成你送人的生日禮物。”

江戶川亂步氣鼓鼓起來。

柯南·道爾對江戶川亂步的感官不錯,說這些話也是逗對方。

一個有孝心的聰明孩子比完全的熊孩子好多了。

“你父親也寫嗎?”

“沒有,我的父母在六年前去世了。”

“抱歉。”

“秋也就是我的第二個父親,他是我的監護人,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男人!看到的世界比亂步大人都要廣闊!”

“聽上去很厲害,寫作如何?”

“你可以去買他的,他的筆名是‘讀者’,彆看他喜歡寫一些情情愛愛的故事,其實他是一個愛老婆如命的家夥,完全不花心,愛上誰就想要一輩子跟誰在一起,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丈夫了。”

“這樣的人會寵愛妻子,又懂得照顧家庭,是一個好男人。”

“你也這樣想的吧!比會背著男朋友精神出軌、肉/體也蠢蠢欲動、每天隻看容貌的男人好十倍!”

“你說錯了。”

“沒有!”

“是一百倍。”

“哈哈哈哈——!!!”

江戶川亂步和柯南·道爾在編排奧斯卡·王爾德的時候達成一致。

得到了眾偵探的短篇作品後,江戶川亂步做出了一件讓福澤諭吉欣慰的事情,因為這個任性的偵探摘下帽子,瀟灑地朝著所有人鞠了躬。

“謝謝大家!我得到了一份最好的禮物!”

他還對舉辦大會的服務員鞠了躬。

“服務員小姐的服務質量最高了!我會給你打好評的!”

酒店的服務員笑出了酒窩。

多麼率性的人,既有孩子的幼稚和可愛,又有令人戰栗的智慧,二者結合居然會成為一個對世界充滿正麵意義的偵探。

柯南·道爾流露出了笑意,打消了最開始的忌憚,聰明人會明白聰明人的可怕之處,可是誰又能防備一個能對你露出貓肚皮的“少年”。

培養出江戶川亂步的家庭無疑是優秀的。

日本,一個有特色的小地方。

柯南·道爾對日本有了印象的同時,日本政府已經焦頭爛額,全力協助橫濱市的市政府封鎖新聞,壓製流言蜚語,杜絕“龍”、“怪物”之類的詞彙出現在網絡平台上,以免造成社會的恐慌。

日本是連異能力都是都市傳說的國家,民眾被多年洗腦,以為自己生活在一個沒有特殊力量的環境裡,又因為各種“異常”的偶爾出現,畏懼鬼神,捏造神佛的存在,完全不知道人類也能達到“神佛”的境界。

這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弱小的戰敗國維持住了安穩。

從他們抱住了英國政府的大腿後,日本就與亞洲其他國家沒有了太深的交際,碰到了國際問題,第一個想法就是讓英國政府解決。

沒過多久,柯南·道爾在偵探大會落下帷幕後接到了政府的電話。

粗略的傾聽之後,柯南·道爾的眉頭高高地揚起。

有意思。

多年沒有聽過這麼有意思的事件了。

德國高官兼超越者進入日本境內,日本境內同一時間發生了高能量的“特異點”,有兩名強大的歐洲異能力者在橫濱市爆發戰鬥,出現了封鎖整座城市的空間係異能力和一條在海上嘶吼的龐大怪物。

雖然不知道城市的大小,但是這種異能力規模已經觸及“超越者”的水平,尤其是出現了兩名可以形成爭鬥的歐洲異能力者!

不可能是兩名超越者吧?

柯南·道爾第一反應否認,第二反應較為可觀:一切皆有可能。

他問阿加莎·克裡斯蒂:“日本境內有人員傷亡嗎?”

代表英國政府出麵解決國際問題的阿加莎·克裡斯蒂用惋惜的口吻說道:“沒有……戰鬥的一方很注重保護民眾的安全……”

柯南·道爾對其他國家的傷亡情況也不是太關注,“嗯”了一聲。

“先派遣情報員調查,進入日本的德國高層是誰?”

“歌德。”

“……怪不得你會給我打電話。”

“沒有辦法,我可猜不透那個德國佬的心思,你快點過來幫我。”

“好。”

因為出事地是在日本境內,柯南·道爾在上車前,多看了一眼興高采烈要回國的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諭吉。

隨後,柯南·道爾與偵探大會的關係便斷開了。

如果說歐洲是異能力的發源地,英國是排名第一的異能大國,那麼倫敦就是世界異能力者彙聚的中心。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圈子,異能力者有異能力者的圈子,在這裡的競爭殘酷到遠超想象,柯南·道爾完全是衝著奧斯卡·王爾德低聲下氣的請求才給了同僚一個麵子,連續幾天參加這場遊戲。

遊戲結束之後,各就其位,柯南·道爾回歸英國超越者的身份。

說實話,柯南·道爾很難想象會有兩名超越者在日本發生戰鬥,最近也沒有查到“七個背叛者”的下落,難道是其他原因打起來的?

被埃德加·愛倫·坡纏著敘述短篇的精彩點在哪裡的江戶川亂步不勝其煩,江戶川亂步說道:“我會在飛機上去看的啦!”

埃德加·愛倫·坡弱弱地說道:“吾輩想跟你一起去日本。”

江戶川亂步的雙手在胸前交叉:“我拒絕!”

埃德加·愛倫·坡喪氣。

江戶川亂步心想:喜歡養魚的是秋也,不是自己,我繼承秋也的魚塘就好了,等什麼時候坡成為了超越者,再加入我的魚塘吧。

江戶川亂步胡亂說道:“你要把你的異能力變得更厲害喲。”

埃德加·愛倫·坡喜笑顏開:“好!吾輩會加油寫作!”

頭頂著小浣熊,社恐症犯了的坡馬上邁著小碎步跑去自己的豪車旁邊,司機打開門,接他回英國的落腳處。

坡在車內碎碎念:“吾輩一定會得到亂步君的邀請。”

沒有人邀請,他絕對不主動去日本!

這是尊嚴!

坡說道:“開慢一點,吾輩暈車……”為了多看江戶川亂步一眼。

江戶川亂步走在和服的福澤諭吉身邊,兩個彆具一格的日本人在倫敦大街上也是非常惹眼,江戶川亂步卻注意到了柯南·道爾離開時候的眼神。

江戶川亂步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無機質的理性光澤再度在黑發“少年”的眼底出現,冷冷清清,一般是他進行深度推理的狀態——像極了發動“異能力”的異能力者。

無數的信息流在眼底劃過,推理出了柯南·道爾為何看自己的原因。

——他看我,是因為我是日本人。

——日本發生了驚動英國政府的國際麻煩。

江戶川亂步抬頭問社長:“福澤大叔,打電話給秋也。”

福澤諭吉以為他思念麻生秋也,說道:“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從這裡去機場需要時間,等飛機也需要時間,坐飛機要十一個小時,到了東京得坐半個小時的車。”江戶川亂步撥著手指,苦著臉計算時間,“下次再也不來英國,好累,我不要再做跨國飛機了。”

福澤諭吉看著在國外有所成長的亂步,從袖子裡摸出手機。

一連打了三遍,無人接聽。

江戶川亂步的臉色從無所謂變得陰暗了下來。

福澤諭吉皺眉:“日本那邊……現在似乎是淩晨?師兄是在休息吧。”

江戶川亂步聽見社長的說法,歪了歪頭,自我腦補道:“淩晨……秋也和蘭堂先生是在愛的鼓掌吧,為了不讓我們打擾,所以關掉了手機。”

福澤諭吉詫異:“愛的鼓掌……是何意?”

江戶川亂步叉腰笑道:“連社長也不知道啊!是秋也教我的!”

江戶川亂步拍掌,啪啪啪。

福澤諭吉臉上的疑惑在隔了好一會兒後陡然全麵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