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第三百五十六頂重點色的帽子(1 / 2)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太宰治在亂步所在的房間外停留了片刻。

福澤諭吉請他進來, 太宰治看了一眼亂步就走了,本來是想要獲取亂步遺囑的內容和這幾天找尋的碎紙片,但是亂步肯定沒有心思見自己了。

一個哭包。

秋也活著的時候, 沒見你怎麼成長,等到秋也死去了, 你就知道自己幼稚得有多離譜了嗎?

讓非異能力者扮演異能力者逗孩子玩……

太宰治走在過道上, 宛如一抹不存在的幽靈,他去了中原中也那裡。中原中也沉浸在遺囑的內容之中,背對著門, 雙手的胳膊抵著大腿, 十五歲的少年顯得老成了許多,臉上或悲或笑, 隨著父親的遺囑內容而變化。

中原中也忽略了休息室的門被人撬開,導致秋也單獨給他的書信被太宰治窺探到了一些。

【……這些十八歲之後學的東西, 我得提前讓中也去學習了,中也不懂的可以問大人, 我相信我認識的那些人都會願意為你解答。對不起, 作為父親, 我無法見證你的成長, 無法再讓你無憂無慮, 你未來最大的煩惱就是“我該怎麼花掉這些錢”和“我怎麼經營秋會社”了。】

【相信我,彆人聽見一定會羨慕你的, 隻有我知道, 我的孩子並不想要這份羨慕。】

【中也,你是最棒的孩子,我和蘭堂的孩子。】

【你的成長,我其實沒有太過乾涉, 你身上有著珍貴的品德,勝過了太多的人,我確信即使沒有我,你也不會無法在社會中生存下去,這一點你比亂步好太多,至於太宰……這個真沒有辦法比較。】

太宰治努力去看清楚後續,提到自己了。

【太宰比你好的地方在於他懂人心,明白人類的脆弱之處,擅長往那裡攻擊,而你缺乏那份敏感,活得有一點大大咧咧,這一點你可能隨了蘭堂,在沒有壓力的環境下,我隻能笑著看你在家裡被兩個兄弟欺負了。】

【你知道嗎?彆看他們說你笨啊,小橘貓之類的啊,我悄悄告訴你,他們在嫉妒你,你活成了他們想要的樣子,發絲都染上了陽光的氣息,走在人群之中呼朋喚友,永遠身處於彆人的關心與崇拜之中……】

【他們太孤獨了,想要把你拉入同樣孤獨的小圈子裡,讓你沒有其他的朋友,可是你反過來把他們給“欺負了一遍”,他們咬牙切齒地看著你不熬夜玩遊戲,白天和同學去打籃球,看著你放學後不及時回家,而是一起寫作業和吃喝玩樂,他們沒有辦法變成這樣的人。】

【普通人,平凡的學生,很難想象吧……亂步和阿治的心底裡有這樣的願望。】

【噓,在看信的時候要注意四周,不能被他們發現了,這是我跟你之間的秘密,我還有許多事情想要跟我的兒子分享,厚厚的一遝紙都是我想要說的事情,千萬不要小瞧了你父親的寫作能力,我可是特彆能說的!】

【我想跟你說一輩子,就像是尋常的父親那樣總是在兒子耳邊嘮叨,把你說得不耐煩為止……】

太宰治隻看到了這裡,後麵就在下一頁了,中原中也地猛然回頭對上了太宰治那張……麵無表情中寫滿窺探欲的臉。

“哇!”中原中也大叫一聲,把書信藏到身後,跳開太宰治所在的地方,驚怒交加地說道:“你怎麼走路不發出聲音!”等下,他記得自己關上了門,中原中也去看自己遭到撬鎖的門,怒槽值暴漲一截,要不是遺囑裡提醒他注意四周,他差點讓太宰繼續偷看下去了。

太宰治用一句話打斷道:“我拿遺囑跟你交換看。”

中原中也的怒容一滯,暗暗捏了捏遺囑的厚度,再去看太宰治手上的遺囑,一種公平的感覺出現,老爸沒有給太宰單獨寫更多的內容。

中原中也謹記老爸的叮囑,卻被戳中心思:“你舍得交換?”

他想看其他人的,尤其是亂步和太宰手裡的。

太宰治的目光劃過中原中也戴歪了的黑瞳,無悲無喜,沒有去提醒對方淚水會挪動美瞳的這件事:“你沒有看到秋也寫的嗎?我跟你不一樣,你會悲傷哭泣他的死亡,我隻覺得……”

中原中也不由傾聽。

太宰治說道:“他獲得解脫,拋下我們逃離了這個世界。”

中原中也加緊眉頭,勃然大怒:“老爸不會這麼想的!”他看了前麵幾頁的遺囑,男人的溫柔與對他們的眷戀絕不作假。

“你究竟看沒看遺囑,老爸在關心我們!他的死因已經被調查出來了……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被人殺死的是我最親的人,他不呼救……”中原中也知道自己與太宰有相同的心結,聲音一顫,“是以為蘭堂先生無法及時趕到,而我們打不過保羅·魏爾倫。”

太宰治冷漠地看著他:“根本就不是。”

麻生秋也崩潰了。

日積月累的壓力摧毀了他的哥哥,失去愛情壓倒最後一根稻草。

他狼狽地逃離了這個世界,留下了說好了要照顧的人。

太宰治讓中原中也看遺囑恢複的心態崩潰,產生了一絲報複性的快/感,中也就是笨蛋,以為看遺囑的內容就能看懂秋也。

太宰治要離開的一霎那,中原中也失去理智地質問道:“你有沒有良心啊!你就沒有為遺囑流下一丁點淚水嗎?”

太宰治說道:“沒有。”

太宰治關門走人,把中原中也留在裡麵憤怒地罵他。

他走路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磚上,不刻意消聲,聲音尤為地清晰,身上的定製黑色西裝修飾著少年的體態,纖細若嫩竹,皮肉包裹住成長期高速發育的骨骼,薄薄得一層肌理,讓下巴尖瘦得格外明顯。

他的手裡握著麻生秋也給他的遺囑。

隻拆封了。

但是一個字都沒有去看。

太宰治比亂步更“狠”一點,亂步是舍不得一口氣看完,讓自己永遠可以根據上一句話幻想後麵的內容,而太宰治是不想看到麻生秋也的開導,對方會說什麼,他猜得出來,無非是要他活下去。

再具體一點的,太宰治放棄思考。

他恐懼麻生秋也對自己的了解超過自己的想象,恐懼自己會再次受到那個人的教導,當然,他看彆人的遺囑就毫無心理壓力了。

太宰治低聲說道:“你想要的超越者簽名,我都會送給你,你想要考上的東大,我會替你去體驗,不要再對我說什麼人生雞湯的話了……”

我才不會哭的,我跟中也說的話怎麼能被打臉。

我不會為你活下去。

我在給你完成心願後……你就管不到我了。

全世界超越者的簽名而已……

太宰治的內心格外的堅定,渾然不覺麻生秋也給他挖了一個怎樣深不見底的大坑。他最後去往了一個人的所在地,那個完全不想見,又在此刻最想見一見表情的阿蒂爾·蘭波,對方看到遺囑該是何等的心情?

還未踏入,太宰治被紅色長發的男人攔住了。

紅發的維克多·雨果注視著年少的東方人,恍惚間就想到了異能世界裡白手起家、興致勃勃討論藝術的愛斯梅拉達,可惜他未能從太宰治的眼中看到生機,那是冷淡的死寂,對藝術沒有刻骨銘心的追求。

“太宰治,阿蒂爾在看遺囑,你暫時彆進去了。”

“波德萊爾先生也不在嗎?”

“嗯,他留給阿蒂爾一些私人空間,讓我在這裡守著你們,請問我派人送給麻生秋也的物品,你們能歸還給我嗎?我想送給他。”

“……”

太宰治按理來說應該不悅,紮對方幾句話,一個外人阻攔自己去見阿蒂爾·蘭波,居然口口聲聲說保護他們。

然而,他沒有強闖進去,點了點頭,轉身去找書籍。

“稍等。”

不為其他,僅為了書籍裡的卡西莫多。

如果維克多·雨果真的有這樣的品質,也能為愛斯梅拉達在故事裡殉情,自己和中也在接下來有需要用到這個人的地方。

——他不會讓自己成為任何一個國家的傀儡。

隔了一會兒,太宰治把翻過的書籍交還給了維克多·雨果,維克多·雨果沒有介意書籍被人動過,道了一聲謝,走向過道的儘頭,打算在那裡單獨待到波德萊爾回來,或者是阿蒂爾·蘭波出現什麼動靜。

太宰治想進去破壞阿蒂爾·蘭波看遺囑的心情,還是被維克多·雨果用不讚同的目光盯著,時刻準備阻攔。

太宰治想了想,放棄了。

被人當作小孩子看待的溫柔目光實在是難以忍受,他能忍受麻生秋也,不代表他可以忍受沒有相處過的維克多·雨果。

我不是小孩子。

你也不用愛屋及烏到我身上。

乾部的樓層裡,大佐走出去撞上了出電梯的八木下一之流,兩個平時反應靈敏的人肩膀撞到一起,雙雙呆了一下。

八木下一之流:“抱歉,我沒注意到。”

大佐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換個人肯定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就是對方年輕幾歲的優勢。

“你看了遺囑吧。”大佐篤定地說道。

“……”八木下一之流滿臉喪氣,心裡亂成一片,“你也是?”

毫無疑問,麻生秋也留給兩人的遺囑是相似風格的勸誡,大佐明明與麻生秋也私底下的接觸不多,還是為遺囑的內容悵然。

“八木下君,我們就聽他的要求吧,他在公事上沒有錯過。”

“你是說森……”

八木下一之流對大佐的回答及時刹住。

可是姓氏已經說出口,他懊惱也沒有用,在電梯門前談論這種話題,說明大佐已經打算對森鷗外投誠了。

八木下一之流的雙肩聳搭,無可奈何地說道:“首領大人的要求,我不敢不從,他覺得適合就適合吧,希望新首領上位能讓港口黑手黨走出陰影,算了……談這些也沒有意義,我發現比起你,我最少跟首領大人喝過一杯酒,也在法國交流過幾次。”

大佐滿臉苦笑:“你在跟我炫耀起?”

八木下一之流斜睨道:“你見過誰炫耀是一臉喪氣。”

大佐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是同一時代僅存的乾部了,“等為首領大人下葬之後,我們也珍惜機會,找同僚們多喝幾杯酒吧。”

這算是他對首領大人死亡的感悟了。

珍惜活著的人。

【大佐,你是老前輩,更是老乾部,港口黑手黨不是一份安穩的職業,你站在組織的高層之中,是首領的利劍和盾牌,承受的危險遠大於其他人。組織的規則很重要,可是在我看來,你也是組織重要的財富之一,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要讓五大乾部因為傷亡而空缺出來……】

【你搭在肩頭甩來甩去的黑大衣,我看了很多年,不過我有西田先生送我的黑大衣,我就不貪圖你的了。】

【西田先生教會了我很多,而其中一件事便是——成為乾部的人不單單是靠異能力,你們在裡世界闖蕩的經驗將是年輕人渴望的寶貴知識,若是你願意,為我把目光放在底層看一眼吧。】

【那裡,有許多隻差一點機會就可以蛻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