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家庭信任（四）
巴黎機場,王秋攜著對弟弟的焦急而來。
換家裡的任何一個人生命垂危，他一視同仁，會拋下手頭的所有事情跑來,不存在什麼更愛某一個人，他給予孩子的愛是儘量平衡的。
蘭堂負責聯係法國人，在前麵帶路,中也跟在後頭，三個人一起來到了急救室外。
這是他複活之後，首次出現在法國。
法國高層對他的觀察就沒有停止過，從下飛機開始，所有接觸過的物品都會是證據。
這些人要查就儘管去查！
彆攔路就行！
王秋顧不上旁枝末節,闖入眾人的眼簾,忽略外界的名譽，以家人的身份來見自己的孩子,將那份放下身外之物的氣場展現出來。
維克多·雨果的呼吸微屏住，壓抑的氣氛一消而空，他不禁為對方的到來而驚喜。
好吧，他不該驚喜,太宰治還躺在急救室裡。
“媽媽！”
加布立馬舍棄爸爸的懷抱，失神地撲向了王秋。
蘭堂下意識把加布隔開。
加布拍打“彩畫集”的亞空間壁障，呼喊道：“師兄,解除異能力，我要媽媽！”
蘭堂看向王秋。
王秋給了蘭堂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蘭堂取消異能力,加布抱住了王秋，淚腺分泌，有一肚子話想要說,被王秋捂住了嘴。
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說什麼都是錯。
王秋不想聽加布用言語浪費時間，到加布的耳邊說道：“安靜，相信我。”
加布的淚水簌簌直落。
大仲馬爸爸說的沒有錯，他要相信家人，王秋既然是他的教導者，他的媽媽，不會害他的。
加布嗚咽著點頭，躲到了王秋的身後。
中原中也看他這麼慫，難以想象加布敢攻擊太宰，這裡麵八成是有什麼問題吧。
“怎麼回事？”中原中也戳了戳加布。
加布看到中也，想辯解，又記住媽媽說的話，搖了搖頭，等媽媽處理完事情再說。
王秋看到急救室亮著燈，手術遲遲沒有結束，一雙手腳發涼，冷靜地對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問道：“他怎麼樣了？異能醫生在不在？”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不再和繼父爭執，用日語說道：“你們來得很快，太宰君在裡麵被搶救，我請了異能醫生過來幫忙，他對太宰治的情況束手無策，保持距離發動異能力，也被太宰治的無效化異能力給消除了。”
“法國提供了最好的醫生、藥物、器械，全力救治他，沒有一絲鬆懈，但是傷勢過重，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他能救回來。”
“王秋，我沒有讓異能醫生離開，留他在隔壁房間裡，等你來做出最後的決定。”
太宰治的小命能被保到現在，得賴於波德萊爾第一時間送人去搶救，並且動用了人脈，提供給太宰治在法國頂尖的醫療環境。
這些功勞，波德萊爾沒有去認，加布是他的學生，他救太宰治有彌補的意思在裡麵。
歐皮克將軍聽不懂日語，猜測太宰治的情況不妙，大仲馬看出加布對太宰治的仇恨有所克製，鬆了一口氣，沒有把事情鬨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愛彌爾·左拉和小仲馬在牆角觀望，分不清是中立比較好，還是偏向除掉太宰治比較好。
矛盾沒有激化下去。
唯一的轉機就是太宰治能否活著出來。
居斯塔夫·福樓拜站在波德萊爾的身邊，把眾人的表現收入眼底，隨後凝視著王秋。
王秋當機立斷：“請異能醫生過來，我要知道他的異能力發動條件，以及，我和蘭堂要進急救室，給我們消毒，提供兩套醫生的衣服。”
幾分鐘後，王秋帶上能搶救太宰治的人進入搶救室，異能醫生是麻生秋也有數麵之緣的熟人——治療過眾多超越者的菲利普·皮內爾先生。
王秋拍了拍加布的後腦勺，扯開了對方的手。
“事有輕重緩急，等我出來，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會放棄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加布忐忑地看著他們去救太宰治了。
搶救室裡，王秋心中一痛，手術台上躺著插滿管子的太宰治，對方上半身赤/裸，胸膛血肉模糊，身上剝掉了一直喜愛的繃帶，麵容好似死去一樣寂靜，戴著呼吸機，雙眼緊閉，脆弱如蝴蝶。
這具身軀沒有多麼強壯，削瘦又勻稱，身上纏繞的繃帶被拆除，丟在廢棄醫療物品裡。
死亡是太宰治一生最後的期待。
但是，太宰治答應了他，會追逐那些新奇的事物，會收集全世界超越者的簽名……
蘭堂看到太宰治就想到了受傷的麻生秋也。
這對兄弟有太多相似之處。
“秋，還有救，我們等治君醒來了再難過。”
“……好。”
王秋不知道等太宰治醒來後，還能不能這份心情，他的弟弟有著氣死人的天賦。
菲利普·皮內爾也苦苦思索，已經把異能力的發動條件告知了王秋，他不知道該如何打破無效化異能力的阻攔，把希望寄托給太宰治的家人。
“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菲利普·皮內爾醫生不忍心看著太宰治死去，畢竟是他們法國人不小心傷害到的人。
“稍等。”王秋上前，與搶救室的醫生溝通，“不用考慮後果，你們能讓他恢複一點意識嗎？能聽得見我的聲音就可以了。”
王秋得到醫生的幫助後，靠近太宰治，戴著手套的手掌貼在太宰治殘留溫熱的臉頰上。
“阿治，我帶了異能醫生過來，你聽得到嗎？”
“我倒計時十下後。”
“你輕輕‘嗯’一聲，回應我，我幫你完成異能力的發動條件，用法國的方法醫治。”
菲利普·皮內爾醫生的異能力發動條件是患者要主動說出自身難以見人的性格缺陷，直麵內心的陰暗麵，同時把信任交付給醫生。
這一點，太宰治在昏迷中對外人是辦不到的。
王秋想到了一種繞開限製的方法，由自己抓著太宰治的手說出太宰治的內心，相當於自己是一個人體傳訊器，再讓太宰治的“嗯”來配合。
菲利普·皮內爾醫生表示可以試試。
“十，九，八……”
王秋一邊倒計時，一邊飛快地說道：“太宰治的愛好是繃帶和蟹肉，討厭狗和尋死之人，理想是在生死邊緣尋找到活著的意義，惡趣味是……性/癖是……審美觀是……”
手術台上的太宰治仿佛聽見哥哥不斷說話的聲音，手指顫巍巍地彈動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