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有點甜(1 / 2)

包裹得有幾公斤重, 提著沉甸甸的, 個頭倒不大。鬱夏去郵局領到以後, 喬越立馬接過手, 他倆乘公車回到租屋, 拆開一看,裡頭還是分裝的, 有一包臘腸一雙棉鞋。

棉鞋是千層底的, 拿紅色碎花布繃的麵子, 瞧著就暖和。鬱夏想著待會兒燒水來泡泡腳, 泡暖和了再穿上試試,就把棉鞋放下,將夾在包裹裡的信紙拿起來。

從老家寄來的書信多半是鬱毛毛執筆,這回也不例外,鬱夏拉開椅子坐下,展信一看, 才掃了幾行就噗嗤笑了。

喬越就坐在旁邊,出於尊重,他沒湊過來一起看, 可心裡總歸還是癢癢,就沒忍住問說:“信上寫了啥你看過笑得這麼開心?”

“想知道啊?想知道你坐過來咱們一起看啊。”

喬越還真就站起來了, 他沒把椅子往鬱夏身邊挪,而是起身往廚房走:“我給你兌蜂蜜水,夏夏你撿重點說唄。”

幾句話的功夫,鬱夏已經將信掃過一邊, 重點都提出來了,準備回頭再仔仔細細讀上一遍,這會兒沒再多看。她起身跟到廚房去,看喬越擰開玻璃瓶裝的蜂蜜,舀了兩勺,提起開水瓶往搪瓷盅子裡倒了大半杯水,他還給攪了攪,看蜂蜜都化開了才把水盅遞給靠到旁邊來的鬱夏。

“這水是你昨晚睡前燒的?不冷不熱的兌蜂蜜正好。”

鬱夏剛抿了一口,甜津津的滋味真好,她跟著往喬越嘴邊遞去:“來喝兩口。”

喬越順勢嘗了嘗,就推開,說不愛喝甜的:“夏夏你端著慢慢喝,我喝白水就行。”

“哎,對了,這蜂蜜我昨個兒咋沒看見?”還不止,鬱夏捧著水盅一邊喝一邊打量廚房的陳設,看著是比昨天剛來時多了幾樣。想起昨個兒喬越離開之前,自己勻出一把鑰匙給他,讓他以後過來彆在門口乾等著,開門進來就是,敢情這舉動還方便他了……方便他偷偷運東西來!

喬越還想把話題擰回包裹上,鬱夏不接,他就一五一十交代了:“我奶你知道?也是你們學校的,她因為精力有限不教本科的課程,你可能沒見過。她教過那些學生逢年過節就給送水果送營養品來,吃也吃不完。前幾天我回去看她,走之前硬塞給我的,我不愛喝這些,就拜托鬱夏同誌幫忙解決了。”

有兩種職業最受人愛戴,一個是傳道受業的人民教師,還有就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喬越他們家占齊了。隻要想想學生們排隊來看恩師那場景,營養品收到手軟還真是一點兒不誇張。

以前,老太太也愛給孫子塞東西,孫子多半不接。喬越說不愛吃是真的,他在研究所咖啡喝得多,像蜂蜜奶粉從來不碰,這不是想到自己交了女朋友,都說女同誌喝這個好,能排毒養顏,這回他就接了。

“夏夏你看好喝不?好喝我再去拿兩瓶。”

“人家學生給恩師提來的,你咋好意思拿?”

“咋不好意思?這要是讓我奶自己喝,哪年哪月才喝得完?這蜂蜜我不拿她也得塞給彆人,不然放都能給放壞了。”喬越看她喝得差不多,就牽著人回客廳去,在沙發椅上坐下,“不說這個,你還沒告訴我信上寫什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鬱夏搖頭:“那倒沒有。”

喬越將她摟在懷裡,把頭擱她肩上,問:“那還能笑得那麼開心?”

“信上說家裡殺豬了,臘腸是我大伯娘親手灌的,也是她守著熏的,想著北邊天寒地凍放得住,就給寄了一包來。那棉鞋是我媽親手做的,鞋裡塞了兩雙墊子,那是我奶的手筆。”

說到這些,鬱夏就挺開心,看她笑容收都收不住,喬越心裡也暖:“咱們一塊兒去買的披肩你姐收到沒?她喜歡不?”

“……”鬱夏回過頭來瞅喬越一眼,那眼神還挺哀怨的,“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喬越一懵:“那披肩你買得老貴,我當時想著翻譯多少文獻才能掙回這個錢,還想搶著替你出,她不喜歡?”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這也稱不上家醜,兩姐妹處得一般是事實。鬱夏不是很願意把日常生活的瑣事掰開來說給喬越聽,有些事本來不大,從嘴裡過一遍聽著就不是滋味兒。但既然處著對象,有些事他遲早也是要知道的,鬱夏想了想,斟酌著開了口——

“我們姐妹無論是性格或者追求相差都蠻大的,喜好也是。你看到那信是我弟寫的,我奶讓他告訴我,有事沒事少給我姐買東西,就比如那披肩她就不是很喜歡,拿到手後跟著就轉贈給我大伯娘了。我奶說我大伯娘喜歡得很,披她身上是挺糟蹋東西,好歹沒白瞎錢。”

喬越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那不是賣得最好的款式,她真不喜歡?”

鬱夏想了想鬱春那個性,又想了想老太太一貫的作風……

說鬱春看不上恐怕也有水分,她猜想鬱春是心裡喜歡矯情說了反話,結果把自個兒坑進去了。阿奶會讓鬱毛毛那麼寫就是想讓她知道披肩的歸屬,要是不知道,不當心說起來容易尷尬。

隻要東西送到了,她作為親妹子不失禮,後麵怎麼處理鬱夏不是很上心,在她這兒事情已經翻篇了,倒是喬越,可心疼買披肩那錢,忍不住就在心裡給鬱春蓋了個傻子的戳。

咋就有這麼討厭的人?

你妹趕多少工才能掙回這錢你心裡沒數?

還有點良心都乾不出甩臉色這個事!

喬越還沒見過鬱春,就已經很不喜歡這個人了。他唯一存了點念想,告訴自己對方或許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這人是好是壞總得見過才能評價。

鬱夏看他沉浸在披肩事件裡頭,就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寶寶你去廚房給我燒點水唄,我想泡泡腳,然後試試我媽做的棉鞋。這鞋走出去估計夠嗆,在屋裡穿著挺好的。”

就一句話的功夫,喬越已經把鬱春拋腦後去了,他讓鬱夏往旁邊坐過去,跟著就要進廚房去燒水,去之前還讓鬱夏在沙發上坐好,等著就行。

鬱夏也沒真的坐那兒乾等,她將臘腸提進廚房裡放著,準備待會兒看在什麼位置拉根線,給它掛起來。將臘腸放好之後,又洗了個手,從碗櫃裡取出個盤子,拿了個大蘋果來削。

那邊喬越將水燒開,倒進盆裡,舀了小半瓢冷水調溫,調好之後給端去客廳挨沙發放好,鬱夏也將蘋果削皮去核切到方便入口的大小,還拿了個叉子一並遞給喬越,讓他旁邊吃去。

這蘋果嘛,喬越吃得多了,他還是頭一回吃出幸福感來。

鬱夏雙腳踩在熱水裡,舒服得想要喟歎,還準備誇喬越這水燒得好,一轉頭就看他端著個小盤認認真真吃蘋果,看著真是乖巧極了。

鬱夏一轉頭喬越就注意到了,鬱夏盯著他看了半天,讓喬越無端緊張起來:“夏夏你看我乾嘛?”

“你好看啊。”

後來鬱夏終於穿上了鬱媽親手做的棉鞋,在把喬越逗得手足無措之後。那雙鞋用的布料或許並不算好,但因為是想著遠上北方求學的閨女做的,一針一線都很精細,穿上舒服得很。老太太縫的鞋墊也好,膠鞋本來不太保暖,塞個厚實的棉鞋墊在裡頭就安逸多了。

至於臘腸,分量實在有點多,鬱夏想了想,從裡頭分出兩份來,一份讓喬越提回他家去,還有一份她拿報紙包了幾層,趁著學校的後勤組還沒放假,走一趟給王阿姨送去了。

鬱夏也沒多說什麼,打了個招呼放下東西就走,走之前沒忘記祝她過個好年。

看閨女走遠了,王阿姨掀開報紙看了一眼,哎喲,咋是臘腸啊?粗粗一看得有七八節,她照原樣包回去,準備還給鬱夏,留著自個兒慢慢吃多好,結果追出去已經見不著人了。

想起昨個兒是收到一個郵單,從S省寄給鬱夏的,該不會就是這個……

王阿姨真是,說不上這心裡是什麼滋味。這棟樓進進出出那麼多人,沒幾個真正尊重過她們後勤人員,就鬱夏肯聽她說,經常來嘮嘮,收到老家寄來的年貨還不忘記勻點給她。

這閨女啊,咋就不是自家的呢?

要是自家的,不得給她疼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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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夏休息了兩三天,就照齊教授說的去醫院報道了。醫院那邊已經知道她的情況,也拿到她教授的推薦以及平常的成績單,看得出來小姑娘的確很優秀,隻是才大一就來醫院學習是不是太早了?

被問到這個,齊教授又提了她的個人情況,鬱夏家在S市農村,不方便回去,就想借這個機會磨礪以及提高自己。

“恢複高考以後,我們學校招了兩屆學生,鬱夏是最優秀的一個,你去問,我校隨便哪個教職工對她都是讚不絕口。等她畢業了恐怕得有不少醫院搶著要,老唐你可想好了,讓這姑娘跟著你們學習,學習出好感來,以後沒準能順勢分去你們那頭。”

齊惠桐是這麼說的,還真把人說動了。

小姑娘學醫的時間的確還短,要讓她乾彆的不行,就熟悉一下醫院的環境,感受一下氛圍,激發一下對這個專業的熱愛。讓她去住院部就挺好,專業的活乾不了,至少能幫著安撫患者情緒,給做做心理輔導,還有那種兒女都不在身邊大過年還住在醫院的病患,陪人聊聊天也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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