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個反派媽(2 / 2)

人家一句話就能端平蔣府,能讓他死上十回八回,富商在軍閥麵前就是個屁。

錢老爺本來是看熱鬨的,沒想到禍從天降,他閉上眼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才吩咐管家備厚禮,派人偷偷送去四方會給田洪,他第一希望田洪能保守秘密,不要說出錢雪的名字,第二得陪他損失,怕四方會吃了大虧把這筆賬算到錢家頭上。

管家領命,正要去取錢,錢太太就說:“早些時候田洪來過了。”

“他說什麼?”

“我當時在休息,阿雪同他談的。”

錢老爺一雙利眼盯著愛女,錢雪抿了抿唇,遲疑說:“田洪說他過來退單,還說拿我預付那一百塊錢補償他兄弟了。”

“爸,您不是說四方會最講道義,隻要收了錢就不會出賣雇主,遇上事都一力扛下來?我和那女人見也沒見過,她想不到是我,咱就彆再自己嚇唬自己了,爸我給你保證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不亂來,要做什麼都同您商量!”

就這麼會兒功夫,錢老爺看起來滄桑不少。

他沒去罵女兒,罵有什麼用?都是自己慣的。錢老爺忍著頭疼說:“田洪出了事跟著就往咱府上來,隻要不是傻子都看明白了。事已至此,現在上門去賠罪也就是自投羅網,走一步看一步,怪我寵你過分讓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但願我們錢家能度過這一劫。”

假如說喬越帶來的人直接殺上門來,給錢家的折磨還小些,那頭越是沒動靜,錢家三人心裡越慌。

錢太太想起來就掉眼淚,怨女兒膽大妄為。錢老爺當晚就請了醫生,吃下救命藥以後還說呢,幸好兒子人在國外,哪怕家裡真出了什麼事,好歹能留個根。

聯係田洪的行動以及這些後續反應,有不少人都猜到事情恐怕同錢家脫不開乾係,至於理由,也是現成的,就是錢小姐在生日會上丟了醜。生日會後,還有不少人為鬱夏擔心,都覺得她折了錢小姐的顏麵勢必要吃苦頭,沒想到啊,沒想到人家是喬二少的心肝肉。

榮省這些太太小姐們都在回憶自己對鬱夏的態度,從前有丁點輕慢的都在備禮,趕著要去賠不是。喬家在南榮廬三省是龐然大物,誰都惹不起。聽說這個喬二少還特彆得寵,誰要是怠慢了他,不說喬天鳴和喬深,羅大帥就不會放過你。

鬱小姐竟然認識這種人,還不隻是認識,喬二少疼她成啥樣了?

本來為她捏一把汗的,現在全反過來同情起錢家,心說錢家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刀子啥時候落下來端看喬二少的心情。

為這個事,蔣府也鬨了一場,蔣仲澤他爸媽怕被牽連,主張退婚,蔣仲澤不肯。他第一不相信錢雪會雇請四方會去對付鬱夏,第二不相信鬱夏消失這兩年多竟然勾搭上喬二少。

她不是療傷去了?她難道一點也不難過轉身就爬了其他男人的床?

虧得自己還愧疚了那麼長時間,結果她就是個婊/子,根本就是虛情假意!

蔣仲澤憋著一口悶氣,他想去永福百貨,去問問鬱夏,當初跟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存著找個金主的心?然而將老爺蔣太太沒給他這個機會,都讓他趕緊去錢府,去同錢雪說明白,把婚事退了。蔣仲澤的確去了錢家,卻沒提退婚的事,他先是關心了錢雪,然後同她求證問這事同她有沒有關係?

是有啊,可錢雪她敢承認嗎?

錢雪心虛得很,還裝作被冒犯的樣子,氣道:“我們在一起多久了?你不相信我?你說你喜歡我你愛我你還拿這種話來侮辱我!”

蔣仲澤心安不少,跟著也覺得自己這麼問太侮辱阿雪,又是一番好言好語賠禮道歉。還說到上次,說他沒想吵,就是希望錢雪冷靜一點,夜鶯都是過去了,舊事還提起來做什麼?

“阿雪你相信我,我愛的真是你,我心裡隻有你!”

假如沒有雇傭四方會對鬱夏出手那事,錢雪還要鬨,這會兒她不是心虛嗎?因為心虛,她痛快原諒了蔣仲澤,不過這之前她讓蔣仲澤保證來著,保證從現在起生命裡就隻有自己,不會多看彆的女人。

蔣仲澤還真說了,說他隻喜歡錢雪,隻同錢雪結婚,隻跟她生兒子,他倆要過一輩子。

錢雪之前就在擔心蔣家聽到風吹草動提出退婚,蔣仲澤這麼保證過後,她才放下心。

兩人一番濃情蜜意,看天色差不多了蔣仲澤才準備回府,他回去之後就聽蔣太太問說:“怎麼這麼晚?是不是錢家還不肯退?”

蔣仲澤才好一點的心情又降回去:“就算她當真找了喬二少做靠山也得講道理。阿雪都跟我說不是她,事情同她丁點關係也沒有,退什麼婚?”

“她會承認才有鬼,她說你就信?要是同錢家無關田洪瘋了才去她家!”

蔣太太這麼說,蔣仲澤還是不信。

“阿雪是什麼人您還不清楚?阿雪不會騙我的。”

……

喬越的到來就這麼攪渾了榮省這一池水,哪怕他還不知曉劇情,甚至都沒顧得上去揪出背後那人,錢家還是走起背運來。

因為除去蔣仲澤之外的其他人都覺得事情同錢家撇不開關係,為了避免被牽連,陸續有人站出來同他們劃清界限。

本來計劃合作的全都打消了念頭,手上還有合作的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立刻把項目完成,了結之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對生意人來說最重要就是人脈網,和氣方能生財,鬨成這樣錢老爺真是焦頭爛額,每天都在損失,大筆大筆的損失,窟窿根本堵不住。

關係疏遠的一句廢話都沒有,乾淨利落劃清界限。平時走得近的是一臉慚愧,讓錢老爺體諒他們,誰家都有妻兒老小,實在怕受牽連。榮省是羅大帥的地盤,在這裡他外甥喬越是可以橫著走的,你再厚的家底也得罪不起啊。

被大家夥兒深深忌憚的喬越壓根還沒注意到姓錢的,實在是鬱夏這邊帶給他的衝擊太大了。

從事發當日說起,田洪走了之後,聽到動靜的東家四少才慢一步趕過來,他上下打量了鬱夏一眼,沒磕著碰著,才鬆了口氣。緊接著,他注意到周圍不大對勁,怎麼還有穿著軍服扛著步/槍的在旁邊?再然後,他注意到喬越。

“二少爺怎麼有空過來榮省?”他上前來寒暄,喬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沒應聲。

張天翔有點尷尬,還是鬱夏眼神好,一眼看破喬越這是沒認出人,就介紹說:“這是永福百貨的少東家,他這兩個月幫我挺多。”

喬越這才衝他伸出手:“多謝你替我照看夏夏。”

張天翔稀裡糊塗同喬越握了手,他小聲問鬱夏說:“鬱小姐你同喬二少這是……?”

還沒對口風,鬱夏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倒是喬越,自信介紹說:“夏夏是我老婆。”

楊副官抬頭看了看天,天光大亮的,二少爺又說夢話了。

他又想了想,興許也不是夢話,感覺二少爺不知什麼時候認識了這位鬱小姐,兩人早先就生了情,就是不知道怎麼分開了。夢中情人這說法鐵定瞎編的,真難為大少爺偽裝成傻子來配合他,說要找人就給找人,說要接人就派軍車來接人。

連他都看得出二少爺編這套錯漏百出,大少爺不可能看不出來。

本來也是,假如真是夢裡的老婆,現實裡怎麼會有這個人?

退一萬步說,他在偶然的機會下見過鬱小姐,潛意識裡記住了,所以才夢到的。那剛才他衝上去抱人家,這麼輕浮不得挨揍?鬱小姐能一把將登徒子反剪過去,還收拾不了天生體弱的二少爺?

這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倆是老熟人,回去南省才有好戲看了。

二少爺根本就是隨口在編,他完全不在乎彆人信不信,都懶得去敷衍你,這脾氣就是慣出來的,是太太、大少爺外加大帥齊心協力慣出來的。

每回先生看不下去想說他,太太和大少爺就不答應,大帥也說小越這身體條件你還折騰他做什麼?他高興怎樣就怎樣,隻要不出南榮廬三省,捅破了天又能怎麼著?

他根本沒怕過,有恃無恐啊。

喬越介紹說鬱夏是他老婆,楊副官等人隻是心有疑惑,張天翔都傻眼了。鬱夏的舊事他聽過啊,他以為自己知道的部分就已經足夠精彩了,她在百樂門唱歌,和蔣仲澤有一腿,偷偷生了兒子,現在改名易姓做起時尚顧問風光回歸……這個故事裡竟然還牽扯到喬二少?喬二少說他是鬱夏的男人,那不是小海他爹?鬱夏又說小海是蔣仲澤的種,二少爺這是高高興興白撿個兒子?

張天翔猛然間想起鬱夏第一天來永福百貨,她說來應聘,自己看她漂亮就上前去勾搭,當時占了點嘴上便宜。

他現在想起來就冷汗直冒,又慶幸自己雖然嘴賤愛玩,眼力勁兒還不錯,分寸也拿捏的好,沒插足進去把已經很複雜的三角故事變成四角的。

隻要想到自己曾經試圖勾搭過喬二少的女人,他就腿軟。

看張天翔這沒出息的樣兒,鬱夏還笑了一聲:“我有點累,今天能不能先走?”

她是認真在發問,張天翔愣了愣,才想起來鬱夏是永福的員工,趕緊賠笑說:“你在這邊幫忙一兩個月我們永福已經占大便宜了,契書我待會兒讓人送過去,早先不知道鬱小姐是二少爺的人,真是對不住。”

張天翔很有眼力勁兒,他心裡雖然惋惜,麵上丁點沒顯露出來。想到喬二少的女人在他這邊辛苦工作了一兩個月,這心肝都是顫的,又想到過去這段時間讓她服務過的太太小姐們,不知道大家還好嗎。

都不用去打聽,這事一旦傳開,她們恐怕都好不了了,第一時間就得去賠禮道歉。

雖然幾乎沒有刁難鬱夏的客人,她們畢竟心安理得讓鬱夏幫自己梳妝打扮過,誰不怕啊?都怕喬二少計較。

張天翔還準備事後送份大禮去,再把這事解釋解釋,希望不要有丁點可能牽連到自家公司。鬱夏就挑了挑眉:“四少爺是準備解雇我?”

張天翔:……

這不能叫解雇,這不是客客氣氣送大佛?

難道說大佛還沒過夠癮,想接著在他們百貨公司上班?

張天翔一個胡思亂想,還真猜對了。

鬱夏表示今天破例早退一回,明天還是要來上班的,她得掙錢糊口。

張天翔偷瞄喬越的臉色,發現喬越懵懵的看著鬱夏,他問說:“夏夏你不跟我回南省去嗎?”

鬱夏回說榮省挺好,她現在沒打算走。

她看出來了,喬越現在的身份怕是很高,他家門不是那麼好邁的。隻要聽說他帶了個人回去,他爸媽鐵定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查個明明白白,前塵舊事瞞不住。喬越當然不會嫌棄什麼,他現在的家人會啊。

退一步講,假使喬越鬨一場,逼得家裡鬆口,接受了自己和小海……也免不了聽閒話遭白眼。

要是在自己家裡,關上門你就能得個清靜,不想聽的話都不用去聽。到了彆人家,閒話堵不住的。讓她帶著兒子直接搬去喬家,這和寄人籬下沒差彆,沒錢沒出身沒本事,哪怕有口飯吃,你挺不直腰板說不起話。

人家給臉那是衝喬越給的,不是給她鬱夏。

走到那一步,鬱夏是什麼呢?

就是喬二少的心肝,喬二少的寶貝,喬二少的附屬品。

鬱夏知道喬越想和她在一起,不願意分開,但她堅持希望能保有尊嚴。她希望喬家人接受自己是看到自己的出色之處認可她覺得她足以同喬越匹配,她願意為此去努力。

除了這些,當然也有為小海考慮,小海還不滿兩歲,鬱夏不希望他去聽彆人的閒話,不想看彆人奚落他嘲笑他罵他是拖油瓶嫌他多餘。

他爸的確是個人渣,是夜鶯一輩子躲不開的劫難,他直接釀成了一出悲劇,間接害了兩代人。

小海和他爸爸不同,他是乖寶寶,是小天使,他是在夜鶯的期待之下降生,並且是夜鶯到死都想好好照顧的人。鬱夏想好好疼他,給他最好的教育,引導他做個正直可靠的人。喬家興許豪奢,興許有錢有勢,卻不是個好環境。

鬱夏沒立場去要求喬父喬母疼愛小海,因為小海是他們兒子喜歡的女人和彆人生下來的。

哪怕鬱夏和喬越都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在彆人看來就是。

好比張天翔雖然一直稱呼她為鬱小姐,在他心裡鬱夏就是夜鶯,是一個人。

道理就在這裡。

剛剛鬱夏就在走神,她分出心思琢磨過了,決定還是留在榮省,第一她已經適應這邊的環境,第二在這邊才能清清靜靜養孩子。假如說繼續做個售貨員會給張天翔壓力,也可以嘗試著換一種方式合作,要還是談不攏,就得想想改行的問題。

鬱夏不願意帶著小海去吃喬家的飯,在彆人家做米蟲不會得到尊重,她想經營自己的事業,她需要工作,她得掙錢。

……

鬱夏以為喬越聽說她不走會賭氣,結果沒有。

喬越跟著她去市場,陪她買東西,幫她提袋子,看起來就像當初在京市讀書的時候。

鬱夏問他想不想吃蘿卜燉排骨,他點頭。

又問他再燒個豆腐怎麼樣,他說好。

等差不多買齊,鬱夏實在忍不住,偏過頭問他:“阿越你是特地過來接我的,我說不跟你走,你不氣嗎?”

就聽見喬越說:“夏夏你不跟我走,我就留在這邊陪你,都是一樣的,沒有關係。”

鬱夏偷瞄了一眼,楊副官他們開著車遠遠跟著,應該沒聽見這話,要是聽到,恐怕臉色都該變了。她還在想該怎麼把自己這邊的情況說給喬越聽,喬越就問:“夏夏你是不是挺苦的?”

有些東西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鬱夏想著,隻要帶他回去看過小海,很多事情他就想得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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